第2章 你除了好看,哪點像好人?
坤道小姐姐素麵朝天,巧笑嫣然。
熱情而不失詭異。
陸羨蛋疼無比,據說沈青梔的爹媽是自己爹媽以及二叔的戰友,一幫人活下來的只剩二叔一個了。
在二叔口中,沈家都是正經人。
但老酒鬼的話,十句裡面有九句都是在放屁。
眼前這沈青梔,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經人。
一言不合就拘別人的魂,而且還五花大綁起來,就算再正經又能多正經?
「該不會是老酒鬼想要獨吞遺產,找人把我這個當侄子的做掉吧?」
「應該不能夠吧……」
陸羨有點蛋疼,光是這招魂幡,怎麼看都是邪道中人的配置。
若是路過,他必然會選擇敬而遠之。
但轉正業績壓力很大,而且為亡者尋回公道,是法醫這個職業存在的意義。
基本的職業道德還是要有的,只是這沈青梔……
「這個親,得正常相。」
「不能讓她發現我能看到張阿姨。」
「還是有機會的。」
陸羨深吸了一口氣,就擺出一副微笑,大踏步朝望歸亭走去。
「小陸!」
張阿姨本來有些精神萎靡,看到陸羨過來,不由喜出望外,強打起精神掙著繩索就朝陸羨蹦去。
陸羨卻好像沒看到她,穿過她的虛影,徑直坐到了沈青梔的對面。
「久等了!」
「也就等了一個多小時。」
沈青梔抿了抿嘴,上下打量了陸羨一眼,卻見他神色淡然,便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張阿姨。
張阿姨神情一窒:「這……」
她有一種救命稻草被拽斷的恐慌感。
被沈青梔瞪了一眼,她縮了縮脖子,連忙向後退了幾步。
陸羨對這一切熟視無睹,看著沈青梔身上的道袍,饒有興趣道:「你這是剛參加完漫展回來么?」
疑惑的神情在沈青梔眼中一閃即逝。
她嘴角很快就揚起一絲笑意:「這都被你猜出來了?你看這招魂幡,我在淘寶上訂製的,帥不帥?」
既然你看不見,那咱們就正常交流交流吧!
一旁的張阿姨面色有點難看。
淘寶訂製?
你糊弄鬼呢?
陸羨看到張阿姨的反應,心中愈發確定,在張阿姨這件事情上,沈青梔沒有扮演什麼好角色。
他掃了一眼沈青梔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笑眯眯道:「別說!還挺像,跟真的一樣。不過這天氣你穿這些不熱么?你渴不渴,我這裡有水!」
說著,就從背包里掏出兩罐藍色的肥宅快樂水遞了過去。
現在雙方局面完全不對等,他除了能看見頭七仔,並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特殊能力。
但眼前的沈青梔,卻讓他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正經對策?
沒有!
陸羨只能賭她上廁所的時候,不會帶張阿姨的靈體在旁邊喊六六六。
實在不行,再想想其他辦法。
「哎!謝啦!」
沈青梔明顯渴的不輕,便笑著接了過去,卻比劃了好一會兒,才笨拙地把罐子打開。
她抿了一小口,滿足得眼睛都眯起來了,笑得很好看。
但陸羨心中的戒備卻更強了,這女的就跟第一次喝可樂一樣,正經人誰沒喝過可樂啊?
「剛才我工作的地方沒有信號,沒有聽到你的電話。」
他一邊解釋,一邊把第二罐可樂打開遞過去,
期望她能夠早點上廁所。
沈青梔笑著擺了擺手:「我陸叔說了,你是仵令司的實習法醫,再熬一年就轉正有編製了,工作努力點好,以後就穩定了。」
咋?這還真相上了?
陸羨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公廁,又殷勤地給沈青梔遞上一瓶冰紅茶:「就是想著趁著年輕好好打拚一下,等轉了正,家裡安排的房子和車子也能到位。到時候……」
這就算聊上了。
在沈青梔上廁所前,他肯定不能露出普信男的馬腳……
兩個人就像是普通的相親男女,你一言我一語,就跟雙向面試一樣。
沒有什麼火花,但在這個年代卻又無比正常。
按照常理,如果沒有人打擾,繼續這麼進行下去,說不定真能順利結束朝下發展。
但張阿姨明顯等不及了。
她的身影本來就虛幻,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有了消散的趨勢。
她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頂著沈青梔的目光,掙扎著坐到陸羨身後,不斷碎碎念。
「小陸!」
「小陸你說話啊!」
「你真的看不到阿姨么?」
「說話!」
她聲音愈發急躁。
但在沈青梔審視的目光中,陸羨卻只能繼續置若罔聞。
張阿姨得不到陸羨的回應,聲音更多出了幾分怒意。
到最後,彷彿是癲言癲語。
相當瘮人。
她的虛影開始微微顫動起來,彷彿隨時都會消散,抑或撕開這道面具,從裡面鑽出另一個更恐怖的東西。
「小陸,你說過要幫阿姨的!」
「為什麼你要言而無信?」
「嫻嫻……嫻嫻死得好慘啊!」
陸羨聽著這神經質的聲音,心中愈發無奈。
我知道慘啊!
她的面骨都是我拼起來的,我能不知道么?
張阿姨,穩住!別浪!
然而,張阿姨好像並不懂他的意思。
陸羨只覺絲絲陰風朝他脖子裡面吹,頓時大覺不妙,身體下意識緊繃了起來。
可抬起頭,卻發現沈青梔把飲料放下了,正靜靜地盯著他,盯得他渾身發毛。
沈青梔神情一肅:「你能看到她?」
陸羨假裝疑惑:「啊?誰?」
「她的狀態很危險,你要不躲一躲?」
「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陸羨頭皮有些發麻,他感覺沈青梔更危險。只能做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四下張望了一下。
不張望還好,一張望,剛好和張阿姨猩紅的雙眸四目相對。
一個哆嗦。
哪怕心理素質再好,陸羨也有些頂不住,條件反射地后挪了好幾步。
這下麻煩了,夾在一個邪道和一個怨靈中間,陸羨無比尷尬。
忽然。
他感覺背後一寒,極度的危險讓他汗毛根根豎立,就像置身於冰窖一般。
就在這時,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腕,緊接著便是一股巨力把他扯出了冰窖。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沈青梔拉到了背後。
沈青梔縴手一揚,便有一張符紙貼在了張阿姨的額頭上。
剛才還癲狂無比的張阿姨,立馬就安靜下來了,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沈青梔慍怒道:「既然你能看見她,為什麼假裝看不到?白瞎我跟你演了這麼久的戲!」
陸羨:「……」
這裡面……好像有些誤會。
沈青梔見他神色不對,皺眉問道:「我很像壞人么?」
陸羨咧了咧嘴:「您這又是道袍又是拘靈的,除了長得好看,您哪點像個好人?」
沈青梔:「……」
本來心中還有些怨氣,被「批評」了一波,怨氣全都散了。
她哼了一聲:「還不是因為你?你遲到了這麼久,我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卜了一下方位,發現旁邊有一個她,這才把她拘過來的。」
陸羨看了一眼張阿姨,連忙說道:「這裡面有誤會,能不能幫她恢復一下理智?」
「嗯……」
沈青梔應了一聲,直接將張阿姨腦門上的符紙揭了下來,然後換了一張符紙貼了上去。
很快,張阿姨雙眼的紅光就慢慢變弱下來。
「唉……」
她的雙眼已經恢復了清明,但狀態十分萎靡。
委頓在地,虛影都淡化了許多。
她有些難過:「兩個年輕人當謎語人,折騰我這個五十多歲的老同志!」
陸羨:「……」
沈青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