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手熟而已

艾小曼紅色筆記本的最後一篇日記（7月11日），把代號lsp的盧仕盼名字寫了出來，她之所以這麼做，是預感可能會出事，希望能留下自己所知的線索。

「沒想到，表妹陷得這麼深。」

孫有來不禁為她感到惋惜，一個那麼陽光那麼開朗的女孩，怎麼就成了李金殺人的幫凶呢？

他想不通，也沒有時間細想了。

孫有來撕下7月11日的日記，因為那上面有表妹留下的物證：

「ps1：如果我死了，而『愛管閑事』的表哥又在積極為我查明真相，請爸媽記得把日記本交給他。

ps2：表哥，還記得小時候玩的遊戲嗎？那裡有我留給你的東西，密碼是暗號。別怪妹妹給你找麻煩，誰讓你是個武林高手呢（笑臉）。」

小時候玩的遊戲？

打彈珠，滾鐵環，打木牛，跳繩，踢毽子，套鳥……

孫有來小時候玩的遊戲太多，但是能藏東西的，也只有自創的「牆洞」遊戲了。

在艾小曼八歲左右，突然變得有些傷感。每次大人們問她為什麼不高興，她總是避而不答，把舅舅舅媽急得跳腳。

他們帶艾小曼去醫院檢查了很多遍，都沒有查出問題。

孫有來知道以後，把小區牆根下鬆動的磚給拔了，在牆洞四周畫了四個白雪公主，寫了些古怪的文字，美其名曰：公主樂園。

還煞有其事地折來樹枝蓋上，顯示其隱秘性。

在舅舅舅媽帶艾小曼來串門時，孫有來把她帶到牆角玩彈珠，讓她「意外」發現了秘密基地。

「哇，妹妹，你最喜歡的白雪公主耶！」

艾小曼高興得合不攏嘴。

「妹妹，這上面說這是『公主樂園』，只有叫艾小曼的才能聽到公主的話。哇，妹妹，你要試試嗎？」

「哥哥，你說的是真的？我真的能和公主說話？」

「當然啦。」孫有來又指了指牆壁，「哎，可惜哥哥不能在這裡，不然公主要打哥哥。」

艾小曼顯得很驚訝，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妹妹，你跟公主說想說的話，哥哥去旁邊等著。」

孫有來一溜煙跑到了牆外標記好的地方，捏著嗓子準備和妹妹對話。

而在牆內不遠處，姐姐孫伽羅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艾小曼。

其實，這不過是他們姐弟倆設的一個「騙局」，就是想找出妹妹不高興的原因。

經過長達十分鐘的對話，孫有來終於知道艾小曼不高興的原因：她在學校沒有交到朋友。

回家之後，他把妹妹在學校的遭遇一講，舅舅舅媽氣得當場就準備去學校找老師。

「是妹妹性格的原因，她太內向了。」

孫有來支了一招，讓舅舅舅媽每天給妹妹買些糖果，讓她分給前後左右的小朋友。

「小朋友都是這樣嘛，誰對他們好，他們就跟誰交朋友啊。」

這招果然奏效，艾小曼很快交到了新朋友，人也變得越來越開朗。

回到闊別多年的老小區，往事如一股股潮水湧來。

這裡給他留下了太多童年的歡樂，見證了他人生的幾次重大抉擇。

自從孫伽羅創業成功之後，他們家的房子越換越大，可孫有來始終對這裡念念不忘。

看到破敗的院落，斑駁不堪的牆壁，凌亂停放的電瓶車……孫有來的思緒難免有些恍惚。

這還是兒時的歡樂園嗎？

有些美好和回憶，還是永遠留在心底的好。

孫有來輕車熟路地找到當年留下的「公主樂園」，扒開磚頭，發現裡面竟然放了一部手機。

他開了機，卻發現需要輸入密碼。

他們小時候的暗號是：二四六七八，嘎嘎嘎嘎。

難不成是246784？

孫有來輸入密碼，果然打開了。

小區偶爾有人經過，他怕不安全就回到了車裡。

手機里有視頻有錄音，還有她與李金的聊天記錄截圖和合影，更有李金的身份證信息。

孫有來終於第一次見到了那個惡魔的真面目：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滿臉書生氣的面善之人。

在人們的刻板印象里，這種面相的人才是善良的人，是老實的人。

「喂，你好，我要揭發一樁謀殺案，我手裡握有證據。」

巧合的是，接警又是那名聲音好聽的小姐姐。

「先生，請問你的位置是？」

「五福小區門口，好運小超市對門。」

「好的先生，我們立刻派警，請你原地等候。」

不到五分鐘時間，一輛警車開到了五福小區門后的巷子，停在了好運超市旁的路邊。

在問清楚緣由之後，警員領他到了靈峰區警署，提供線索、做好登記之後，孫有來這才放心地往天禧一號趕。

到達天禧一號北門外的時候，倒計時01：09。

在車上，他給外地出差的老爸老媽以及舅舅舅媽，還有些要好的親戚、朋友都打去了電話。

好消息是，他們都平安無事，沒人消失。

孫有來把車停在小區外的停車場，步行到對面的街道，準備買點像樣的禮物。

人在遇到全球性詭異危險時，總會表現出不一樣的狀態。

有人當真，選擇與家人在一起；有人沒當回事，依然照常生活；有人恐慌，躲在家裡瑟瑟發抖；還有人瘋狂，跑去公園的山上大吼大叫……

只有少數探尋真諦的科學家們，還在試圖破解詭異背後的秘密，試圖完成自救。

街道上的人少得可憐，絕大部分店面也都已經關了。

孫有來找到一家開門的超市，年邁的老闆正躺在門口的躺椅上，悠閑地聽著收音機里傳出的戲曲。

「大爺，你怎麼不回家呢？」他問。

穿白色背心的大爺起身，笑呵呵地說：「這就是我的家，愛在這裡睡懶覺的小白，就是我的家人。小白，過來！」

大爺說著一口方言，聽上去像在說相聲。

他招呼著街道邊曬太陽的純白色的貓，那貓很有靈性，聽到老人的呼喊立馬警醒，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然後慢慢邁著貓步，跳到了老人懷裡，咕咕嚕嚕地叫起來。

「老伴走了，兒女都在外地。我守著店還能給想買東西的人提供方便，還有人願意跟我聊天，挺好的。」

「倒是你啊，年輕人，快回去陪你老婆孩子吧！」

老人笑呵呵地朝他說，一雙滄桑的手正溫柔地撫摸著白貓。

面對危險還能談笑風生，還能為他人考慮。孫有來心裡想，大爺年輕時候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大爺，我就是那個需要你提供方便的人。這不嘛，要去對門老丈人家，得帶點禮物吧？！」

孫有來指了指百米開外，門庭豪華的天禧一號小區。

「年輕人，看不出來啊，還挺講究。全世界都亂成一鍋粥了，你還有心思買禮物。就沖這一點，大爺給你打個七折，進去選吧！」

「大爺，多謝啦！」

孫有來也沒客氣，朝他抱拳一笑，轉身進超市自選商品。

這家超市不算小，東西也比較齊全，貨架上的商品擺放得整整齊齊的。

看得出來，大爺是用心在經營這家超市。

選來選去，孫有來只買了兩條好煙兩瓶好酒以及一些糕點。他車裡還有幾盒上好的茶葉及老家的土特產，想想也只能這樣了。

誰讓外面超市大都已經關門了呢。

「年輕人，怕不怕？」大爺邊算賬邊問。

「大爺，我天不怕地不怕。」

「是嗎？那就好，年輕人就該如此！好，一萬二。」

孫有來付完錢，與大爺道別之後，雙手拎著東西往門外走。

剛出門，旁邊突然閃出一個人。

「你……」他低頭一看，居然是李金。

他的右手拿著刀，半截已經扎進了孫有來的肚子。

只到他肩膀的李金拔出刀子，想再次捅來。

「我去你媽的。」

孫有來借著身高優勢，抬腳狠狠一頂，右手兩個裝酒的盒子順勢砸向他的腦袋。

膝蓋結結實實擊中襠，裝酒的紙盒裂開，裡面的酒瓶碎裂。

李金疼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面部痛苦地捂著襠。

「給！」

不知道什麼時候，大爺遞過來一把新菜刀。

趁著李金沒有再次襲來，他撩起孫有來的短袖襯衫，熟練地把一條已經撕開的短袖綁在他的傷口上。

「還好，沒多深！」他說。

做完這一切，他轉身回屋打起了報警電話。

李金看到老人在撥打電話，突然像條瘋狗一樣衝來。

孫有來扔出新菜刀，沒想到由於菜刀目標過大，他居然躲開了。

說時遲那時快，孫有來從褲兜里掏出一枚鐵釘，像扔飛刀一樣扔了出去。

「啊……」李金的膝蓋中招，疼得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孫有來再次掏向褲兜，拿出一個塑料盒，裡面裝了三十枚釘子。

高三那年在小黑巷遇到屈辱的打劫后，他就發誓一定要練一門絕技，不說有多強，至少要能自保。

練了十七年，他射出的釘子早就能夠傷筋動骨。

「我讓你殺我，來啊！」

說話的同時，孫有來又射出了一枚釘子，打在他的左膝上。

「還不放下刀？」

孫有來沒有再跟他廢話，連續射出六枚釘子。

看到李金扔下了手裡的刀，疼得在地上打滾，他這才停了下來。

再拿出一枚釘子之後，他關上了盒子，一起放進了褲兜。

一旁的大爺看愣了，疑惑問：「你這招哪裡學來的？」

「自己練的啊？」

「這麼厲害？」

「手熟而已！別說磨尖的釘子，就是一張撲克牌，我也能釘進他肉里，只不過那玩意兒沒殺傷力，不能讓他像豬一樣在地上打滾。」

「大爺，你看我踩他臉也踩挺累的，要不，你老受累拿根繩子？」

說話的同時，孫有來又使勁朝動彈的李金手掌上踩了幾腳。

只射入三四公分的鐵釘完全刺穿了他的掌。

「你這狗日的，皮還挺厚，手掌上肉還挺多啊。」

不一會兒，警署人員就到了。

他們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感覺不可思議。

從來沒見過能有人用普普通通的釘子，制服兇徒的。

「手熟而已。」孫有來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