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引
煙柳閣,全京城最大的花柳地。地上的人正被清晨的風吹的蠕動。
我伸個懶腰,麻溜地抹了把臉出去擦桌子。昨夜天色太黑,誤入煙柳閣,這地方怕是有的進沒得出。我為了不做賣身的丫頭,花了不少力氣把自己整得像是歪瓜裂棗,原本以為老鴇是個草包糊弄過去,可是她那叫火眼金睛——把我拖進水池泡了一宿,人都快發白了。
擦完桌子后,我端著盆子走到頭牌門口,發現男人的鞋子還擺放在床榻邊,帷幔半遮擋著,不知道裡面到底有幾個人,呵呵,有錢人就是不一樣。然而,由於打雜下人身份的問題,我也沒多理會,只是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酒堯菜品。從廚房出來,我之前出來的那個頭牌房間已經站滿了官兵,並且下面站著的都是我們閣里的姑娘,兩邊是官兵把守著。進門入口早就被外面看熱鬧的,圍得水泄不通,
如果不是這些人穿著朝廷衣服,真讓人以為我們花魁又出新的了。幾個喜歡找事的姑娘在下面看到了我,相互給了個眼色,你推我撞,有的滿臉幸災樂禍,有的臉上按耐不住喜悅。
「媽媽!你看,那個死丫頭在那兒……」
「快跟上面的官老爺說一聲,那個死丫頭找到了!」
「她看起來不像壞人啊?」
「多少壞人都是裝出來的,不然她這一來就出大事,現在又鬼鬼祟祟的躲在後廚里不出來。」
「好了好了,你們到底有完沒完?不相信媽媽的眼光?」
「裝什麼好人呢?你巴結了媽媽幾年了,到現在也混不上頭牌。」
「就是,有我們第一花魁柳輕煙在,你就別想花魁的事了。」
「矯情,那也輪不到你!」
臨安城,提點邢獄使宋慈的房內同樣站滿了人。院子里官兵駐守,可見裡面的人地位非比尋常,屋頂融入黑夜的暗處還有樹上看不見的地方,都隱藏著普通人看不見的暗衛。不知接到了什麼指令,一閃而過,好似風一般驚嚇到路過的貓兒。
屋內只有幾個人,似乎是因為宋慈平日查案的地方,即便站著幾個人也顯得空蕩。前面院子里的下人們正忙忙碌碌在廚房裡做菜,又忙著去請跳舞的歌姬。不知過了多久,裡面的人終於走了出來,順帶著還有宋慈開朗的笑聲,從後院到前院漸循漸近,前面的護衛跟著宋慈一起過去,落座。湛藍色酒杯里倒入桂花酒,女子在一旁輕輕揍起古箏。
站在歌姬中間翩翩起舞的諾兒一邊跳著,一邊偷偷掃視著人群,臉上透著些許失望。其實宋慈知道歌姬們的那點小心思,女子比男人更藏不住秘密,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每當那個男人的出現的時候,她們的眼睛猶如看到了美景,容貌教之前美的更甚。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先一步坐下的宋慈正品著酒,白皙水嫩的面龐看起來並不想個驗屍查案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一雙眼睛「萬里尋蹤」,總是一眼看透死人。
諾兒目光掃到他時,他端著酒笑著說:「別找了,你的心上人兒今天沒來。」諾兒聽了臉上掛著紅暈,其他幾個一起喝酒的護衛跟著放聲大笑起來。
笑聲未止,趙光義走了進來,眾人連忙起身。冠如宋玉,劍眉星目,渾身帶著冠壓眾人的威嚴氣勢。衣服著裝並沒有刻意打扮,穿在他身上卻有俊爽之姿。沒有普通人的那種凡俗氣息,他相貌好看極了,舉止大方,腰間掛著羊脂白的玉墜,領口微微綉著暗色的祥雲花紋,黑色的錦靴一塵不染,一副長身玉立風流倜儻的模樣,即便這樣普通的打扮也人中翩翩佳公子,也怪不得能讓京城裡女子們芳心暗許。
諾兒又羞又惱地瞪了宋慈一眼,目光對視到坐著的趙光義身上,臉羞得如同櫻桃,上前給他斟了杯酒後悄悄退了下去。
趙光義端起酒杯,耳邊還是那群男人在打趣諾兒的嬉笑聲,宋慈端著酒靠過來,手指悄悄桌子,「早就知道諾兒心裡中意你了,瞧瞧,我們還沒喝過諾兒斟的酒!」
在一旁吃著雞腿的嚴將軍道:「馬屁精宋慈,有本事把你家諾兒送到主子這裡!」說著,從懷中拿出來一張紙,「嘿嘿,主子,這是我找到的煙柳閣的頭牌們……都挺好看。」
「切~!沒想到堂堂大將軍竟然去那種地方!」嚴金、嚴木幾個人鄙夷的看著他。
趙光義奪過來,看都沒看攥在手裡,臉上掛著笑容,說出來的話卻冷三分,「有事求我?」
「沒……沒事!」嚴將軍尷尬地咳嗽了幾聲,喝了一口悶酒,反正已經找到了張才人的地方,早一天晚一天也沒什麼,那時再坦白求他放過自己一條小命,也不是不可以。
趙光義掃了一眼紙上的字,順著他們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喝酒。幾人突然聊起來前幾日的謀殺親夫事件,身後的歌姬們聽到也竊竊私語,男子們討論案子,女子們討論謀殺親夫該罰什麼罪,偶爾會牽動旁邊的男人們來一場聯動,其中一個歌姬繪聲繪色的表演當時的場景,當然所有的場景都是宋慈回來說的,讓人有種滑稽的感覺。
「你們知道是什麼毒嗎?劇毒啊,見血封喉。據說比鶴頂紅還毒,是她自己搗葯放到菜里,兩個人吃下飯菜一起死了。」說到興奮處又有人出聲,「自己搗葯,是不是那個民間女大夫寫的……我記得她寫了本書,裡面介紹的很詳細。」
「叫什麼名字?」
「我想想……是一本治病救人的良方醫術,叫《佣什麼》,什麼來著。反正之前有人跟著給自己家人治病,治好了。還省了很多的看病錢。當時可是幫助了不少的窮人,可不知為什麼,這本書開始出現殺人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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