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求醫
約姆鎮上有什麼好醫生嗎？席林有著相當的話語權，卧病在床的那段時間他見過不少有名的醫生，他們大多來自隔壁城鎮，有的則來自像瓦倫這樣的大城市，至於約姆……普通的治療擦傷，淤腫的醫生倒是有，但要治癒一隻受了致命傷的小鳥，恐怕就有點太為難他們了。
若是放在幾年以前，前往小鎮的雷霆教會所屬教堂碰碰運氣，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自從教堂內的神父受召離開，約姆的教堂再沒有第二位神父任職，如今已成了一座空空蕩蕩的老房子，鎮民若想做禱告也唯有前往附近的教堂才行。
兩個方案都不合適，鳥兒的命運應該已經註定，可席林還是想再試一試，無論是克拉拉，還是這隻名叫小白的小鳥都是因意外卷進了這起事故，如果不是要幫他的忙，小白不會垂死，克拉拉也不會傷心欲絕，如果真是毫無希望也就罷了，但現在……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席林首先想到的是老師，那位有著淵博知識的曼斯菲爾德先生，這些天里他連續見識到了幾位頗具神秘感的人士，席林也在心裡對他們做了一番比較，這位從未做出過任何出格舉動的心理醫生，竟給了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他有種直覺，不管是奧倫布，還是巴利，彼此較量起來的話，曼斯菲爾德先生恐怕會輕鬆取勝，在這奇妙信任的加持下，也加深了席林對他的信賴，如果認識的人中，有誰能治好小白的傷勢，那老師一定可以，可惜的是，曼斯菲爾德此時並不在約姆。
當這個選項被排除，席林腦海中閃電般又浮現出另一個人，一個同樣給了他深不可測印象的人。
鐵匠福格的師傅，狄波拉！渾身紋滿詭異圖騰的拜火教徒！
拜火教，崇尚火焰與知識之神，那些他們追逐的知識裡面，極大概率就包括了醫學。眼下，席林考慮的不再是狄波拉能否醫治的了小白，而是他願不願意出手。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疾行的馬車內，安置於籠中的小白已奄奄一息，席林一手拎著鳥籠，一手托在底部，手肘懸於半空，這樣做可以盡量讓它免受顛簸的襲擾。
手臂上的酸痛，再加上燥亂的心情，席林感到有些悶熱，便輕輕掀開車簾，幾滴雨水混著涼風飄了進來，車廂內頓時涼爽了不少。
天色漸暗，臨近黃昏時分，又下著小雨，街上的行人不多。在鎮上很少有人會把馬車駕駛的如此之快，放在平時一定會吸引不少人的圍觀議論，但此時卻也沒有引起多少注意。
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傳來，席林精神一振，他知道目的地快到了。
「少爺，鐵匠鋪到了。」果然，盧卡厚重的聲音如期傳進車廂，「吁」的一聲，馬車又平又穩的停了下來，跟著停下的是那陣打鐵的聲音。
席林臉上蒙著快手絹，他快步走下馬車，等鑽進鐵匠鋪，立刻取下手帕，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說出，「福格！我需要你的幫助……」剩下的話噎在了喉嚨里，因為福格好像沒有看見他。
壯碩的鐵匠保持著揮錘的動作，但他的目光不在石案上的鐵器之上，席林順著看去，竟發現他盯著的人是盧卡？！
盧卡撓了撓後腦勺，顯然也懵懂無措，為什麼眼前的鐵匠先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這種眼神他其實不陌生，每當馬廄里有母馬生產小馬的時候，周圍的同伴當然也包括自己，都會出現類似的眼神。
可這兒沒有母馬在生產啊？
「福格！」席林加重了語氣，
鐵匠也像是才發現屋子裡還有另一個人。
「席林。」福格笑著打了聲招呼，那副憨厚的模樣，恍惚間，席林還以為站在對面的那人是盧卡。
這兩人的確有許多相似的地方，但現在不是讓他尋找共同點的時候。
「福格，拜託你，讓我見一見你師傅。」席林鄭重地懇求道。
福格臉上的笑容迅速隱去，顯得極為為難，好半晌才回道，「席林，如果沒有師傅的邀請，我不能讓你進去。」
「我知道的，像你師傅這樣的人，外人肯定很難見到，但凡還有其他辦法，我一定不會這樣冒昧打擾。」席林拎起籠子，「你可以帶它進去讓先生看一看嗎？如果他能治好它的話……」
「席林。」福格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席林應該早就想得到才對，像福格這樣的人，遇到了某些需要堅持的事物，他一定會像這樣的堅硬，這樣的難以溝通。
也許是因為拒絕了席林的關係，他的語氣變得格外真誠，但他第一句話，席林就聽不懂了，「這個世界有許多東西，會讓師傅陷入極為危險的境地。」
這不過是一隻奄奄一息，快要死去的小鳥！席林真想大聲喊出來，狄波拉就算再脆弱，也不至於害怕這麼一隻鳥吧？
此時的福格似乎格外敏銳，他像看出了席林的抱怨，繼續解釋道，「不僅僅是這隻籠中鳥，還有可能是其他東西，一朵花，一棵草，甚至是一粒微塵，如果在沒有搞清楚源頭之前，貿然讓它們與師傅接近，很有可能會暴露師傅的存在，這一點你是知道的……」他快速掃了一眼鐵匠鋪外的盧卡，壓低了聲音說道，「教會不允許他存在。」
席林悚然一驚，這一刻他聯想到了很多事情，對於福格的話也有了些懵懵懂懂的認知，特別是在見識了巴利那奇妙煙霧之後，像類似於狄波拉這樣的人物，他再也不能用傳統的思維方式去理解。
它涉及神秘能力，巴利曾說過，能力千奇百怪，又有誰能知曉，如此龐大煊赫的雷霆教會，所擁有的那些能力之中，是否包含能夠甄別異教徒的奇異力量？而這些力量既然能夠靠依附煙霧來展現，那就有可能依附於其他的事物之上。
比如一朵花，一棵草，甚至是一粒微塵。
一旦被發現，將意味著一系列殘酷血腥的清除！而約姆則首當其衝！
亞特蘭德，不允許異教徒的存在！更何況是像狄波拉這樣的，拜火教的高層？！
一個……高級異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