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賽前

昏黃的路燈，空曠的街道上，一道灰黑的影子，拖得老長。

明良走在前面，身後的張曉宇面無表情的跟著。

紙錢被污染，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辦。

似乎眼前是一片白茫茫，不知去往何處，也不知為何行走。

張曉宇呆愣的跟著他的腳步，最後的希望也許就在這裡。

「糰子，我能不能把我的冥紙分他一些？」

「不能！」

「冥紙雖然是幽靈的通用貨幣，可以彼此交換給予，但你不能，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你的身份讓你無法給予或交換給他們。」

「所有我只能通過交易花植，獲得冥紙？那這冥紙於我何用？」

無法流通的冥紙，數量再多，花不出去，等於沒有。

「只要存在，就一定有用，只是……」

糰子沒有再說下去，氣氛也變得沉悶起來。

過了許久。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明良停下腳步，他怕走著走著，後面的張曉宇消散了。

「現在，只能靠他自己了，只有他有辦法獲得紙錢。」

明良盯著手裡的山茶花，既覺得美麗，又覺得很猙獰。

因為山茶花是藉以張曉宇的生命力，才能發光的。

而張曉宇也是將希望灌注到能燃燒他生命力的山茶花中。

或許，他一直都相信這枝山茶花會讓他實現願望的吧。

想著，明良將山茶花返還給他。

張曉宇在接觸到山茶花后，陰冷的氣息少了許多，肉眼可見，面上多了些許慘白，而不再是陰霾。

「我們聊聊吧。」明良攤開怨紙，逐字逐句的看。

「你為什麼想要吃臭豆腐呢？」

「為什麼呢？」張曉宇看著他，思索了一會兒，也沒能給出答案。

「你還你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張曉宇搖了搖頭，他對生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明良看著他抱著的足球，問：「你很喜歡踢足球嗎？要不我們等下去公園裡踢一會？」

張曉宇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

「不想踢了。」

「你不是喜歡踢足球嗎？怎麼不踢了？」明良皺著眉頭，想不明白。

「不知道，就是不想踢了。」

張曉宇緊緊地抱著足球，連足球被壓變形了都不知道。

明良繼續往前走，張曉宇跟著他，走著走著，低頭了下足球，又繼續往前，如此反覆了好幾次。

終於在快到轉角時，張曉宇停駐了。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足球，透過山茶花的柔光，發現足球透亮了許多。

似乎裡面也有光在穿透出來。

這時，轉角處竄出了一個人。

西裝打領，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

「誒，張曉宇。」這人繞過明良，快步走過去，自來熟的摟著張曉宇的肩膀。

「沒想到在這碰到你，真是巧啊~之前你踢的那一場，我看過了，真是厲害……」

明良一臉懵逼地看著他。

「別愣住了，他也不是人。這樣一來就有趣了。」

糰子笑嘻嘻地道。

「哦，是幽靈啊，除了在花店遇過的，我還沒見過其他的呢。」

也不知幽靈們的世界是怎樣的呢。

抱著這樣的好奇，明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怎麼樣，最近過得如何？」

「我發現了一家非常好吃的餐廳，

要不要過去試一下？」

「把你按在替補席上，我都替你覺得氣忿」

「……」

全程都是那個人在說，而張曉宇悶聲不吭。

「今天晚上有一場球賽，你要不要參加？贏了有獎金哦。」

聽到獎金，張曉宇終於有反應了，轉頭看著他。

「怎麼樣，要不要去？」

張曉宇還是沒說話，這讓明良都為他著急。

「去，怎麼不去。」明良將張曉宇拉到旁邊，小聲地在他耳邊說：

「這可是獲得紙錢的機會，踢贏了就有錢買臭豆腐，你的心愿就能達成了。」

張曉宇游移不定，眼睛盯著那個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是曉宇的朋友吧！要不要也加入進來？」西裝男走過來，面容和善的微笑。

「我？我不是職業球員，也不行吧？」明良指著自己，詫異道。

「當然可以啦，只是友誼賽，不過我希望你勸一勸曉宇他，畢竟我們隊沒他不行。」

西裝男拍了拍明良肩膀，往後退，給予了他們私聊的空間。

「這麼好的機會，你在猶豫什麼？」

張曉宇搖頭，道：「我看著他，感覺現在發生的，都是我以前經歷過的。」

「那樣豈不是更好，你還能記起生前的事情。」

「不知道，我總有一種恐慌的感覺。」張曉宇將懷裡的足球，抱得更緊了。

「你在害怕什麼？害怕踢足球嗎？」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認識的人，難道你不想多了解生前的事情？再說了，有我在，我一定會幫你，你還怕啥？」

明良凝視著他，堅定的眼神，給了他莫大的鼓勵。

「好！」

明良開懷一笑，道：「不管如何，我都是站你這邊。」

西裝男很會察言觀色，知道這裡已經確定了，便在前頭引路。

「走，我帶你們去新場地。」

……

一個浩大的足球場中，觀眾席上傳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

穿著藍色隊服的明良呆愣的站在球員通道外，被這麼多幽靈注視的明良本應該是熱血沸騰的，現在卻反而背脊發涼。

觀眾席上的幽靈，就長著同一張臉，一眼望過去，絲毫不差，就像蓋印章，整整齊齊，連揮手搖擺都是一致的。

賽前，陣型都沒有確定，要不是張曉宇把他按在右邊鋒位置，估計他都不知道踢哪個位置。

不過，還好是右邊鋒，防守壓力少，只要能傳球，內切，進球就行。

至於能不能做到，那是另一回事了。

最後，經過商議，藍隊這邊擺出4-2-3-1陣型，而前鋒，自然是張曉宇了。

經過一陣不適的登場，明良站在既定的位置，迎著對面高大威猛的白色球員的目光，壓迫感極強。

「明良，別慫，他們都是紙老虎，把他們都突突了進球。」糰子非常雀躍，不待在肩膀上，而是漂浮在半空中，俯瞰整個球場。

明良咧了咧嘴，說得倒簡單。

如果對面的球員都長著同一張臉，明良還信了，可是他們不是。

觀眾席上的觀眾可以是用來烘托氛圍，有造假的成分，說不定用了什麼障眼法。

但對面的球員各有特色，明顯做不了假。

明良撇頭看向張曉宇，此時的他正盯著觀眾席看，眼睛都不帶轉動的。

「喂，張曉宇，清醒點，快開球了。」明良小聲提醒了他一句。

張曉宇點了點，注視前方。

來吧！

雖然你們是職業的幽靈球員，但我也是不差，曾擔任過初中校隊的隊長。

這一刻，明良充滿鬥志。

「嗶~」

很快，主裁判吹響了全場比賽開始的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