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狗糧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

不多時，許多學生如魚躍大海，十分歡喜地湧出校門口。

「明天見！」龐碩用力地揮舞著右手，期待著回應。

「回見！」明良背著他，隨意揮舞著。

明良走在路上，看著一對情侶嬉笑經過身旁。

他們笑得很開心，臉上溢滿了幸福感。

明良不由多瞧了幾眼，心裡有些觸動。

春天來了，萬物生長。

植物將會在這短暫的季節中，開花授粉。

而人，在經過漫長的冬天後，春心萌動。

明良繼續往前走，低頭計算著一筆賬。

每天搭乘地鐵，往返學校和花店兩地，三個月的車費就能買了一輛自行車了。

所以他準備給自己添置一輛自行車。

進了車行，挑了一輛便宜的銀色車身的自行車，銀行卡內的金額也快縮減到了小數點前的三位數。

明良快速地踩著自行車回家，花了大概40分鐘。

這時，糰子一臉怨念的漂浮在店門口，那雙大眼睛瀅瀅入水，彷彿在控訴明良的惡行。

「臭明良，壞明良，把我丟在家裡。」火柴般的小手，凝聚出了一個圓圓的大拳頭，往下擊打，像極了企鵝的抓狂表情包。

「額…」明良訕訕，將自行車抬進店裡，歸置到角落。

「我是去上學，要上一整天的，你不是白天都要拔草除蟲嘛，跟我去了豈不是耽擱了店裡的花草。」明良放下書包，準備去做飯。

「借口，幾天不除也沒關係，只要有我在，死了也能活，你就是不想我跟你過去。」

「糰子，我們的存款已經不多了，我還在琢磨著怎麼賣花掙錢呢，你這要是跟我去了，萬一耽擱了店裡的花植生長，多不好。」

「我不聽，我不聽，你就是不想我去。」糰子雙手捂著兩側，一副不想聽的意思。

「糰子！」明良板著臉，見糰子委屈的看過來，才勸誘道：「等我們賺了一筆，我就帶你去學校看看。」

「真的？」

「真的！」明良點了點頭，見自己已經勸住糰子后，上樓做飯。

糰子看著他，將信將疑。

「不行，我得做點準備。」說完糰子就鑽進花裡面了。

……

周末，明良趴在櫃檯上，百無聊賴地盯著門外。

這幾天，風平浪靜，沒有人進店，也沒有幽靈打擾。

筆記本上記著壽命對沖表，明良還倒欠了六天的生命力，盼著什麼時候還上。

「誒？」

丁字街上，烏泱泱來了一群人，也不知道幹什麼的，領頭的似乎是一個中年女人，應該是他們的領導之類。

他們細細打量了丁字街，而後又討論了幾句，就走了。

明良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也沒有湊上去，旁邊的鄰居笑呵呵的回來。

「您好，大叔，我打聽個事，他們是做什麼的？」明良指著遠去的那群人。

「哦，他們是搞旅遊開發的，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我們隔幾條街的住戶，他們要被拆遷了，準備搞什麼文化旅遊產業。」

「真好運，一夜暴富了，要是這裡也拆遷就好了。」大叔滿臉羨慕，可明良卻變臉了。

他的花店不長腳，真要拆遷，他短時間內不知道去哪開。

而且還不知道拆遷對花店是否有影響，萬一真就綁定了這處店鋪，他搬走也沒用。

「那這裡有確切消息說要拆遷嗎？」

「這倒是沒有。」大叔看到明良臉上的急切，露出莫名的笑意。

「不過，就算不拆遷，我們這裡也緊挨著，以後客流量肯定不少，變相受益，嘿嘿~~」

「哦，謝謝大叔哈~~」

明良和他打了聲招呼就進店了。

「糰子，糰子，有事問你。」

「怎麼啦，明良。」

「如果我們這間花店被拆了，去別的地方開，會有影響嗎？」

「拆了？誰要拆我們的花店。」糰子擼著手臂，準備干架。

「我是說如果，由於不可抗拒的因素，我們不得不搬離這裡，花店會有影響嗎？」

「明良，你不能讓別人拆了這裡，而且我也不會離開這裡的。」

「那到底是否有影響？」

「……」糰子有所顧慮的頓了下，道：「有。」

明良蹙著眉，糰子的話有些模糊，隱瞞了一些信息。

不過，現在問題不大，拆遷的地方，離這裡有幾條街，應該不會給規劃進去。

心有隱憂，明良只希望事情能按他想的發展。

之後，一整個下午，明良十分難得地趴在櫃檯上學習。

華燈初上，丁字街比以往的要熱鬧許多。

白天的事情，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影響。

家家都在討論拆遷的事情，熱情不減，直到十點后，才漸漸歇下來。

有了危機感的明良，在手機里查看關於旅遊開發的信息。

忽而，一陣風吹來，明良似有所感，抬起頭查看。

一個大大的狗頭出現在他眼前。

嚇！

霎時，明良被嚇得往後仰。

「砰！」

「哎呀！嘶~~」明良一屁股摔在地上，也不搓揉，手腳並用爬起來，迅速地遠離櫃檯。

「哈哈，明良，你居然被一個幽靈嚇得屁滾尿流。」一旁的糰子，幸災樂禍鼓掌道。

明良額頭一黑，打量了對面的幽靈，故作鎮定的問道：「誒，你是來買花的？」

店裡經常有幽靈出沒這事，明良雖然有心裡準備，但是沒見過妖怪頭的幽靈，猝不及防地他才會如此狼狽。

這個狗頭幽靈能像人一樣站立，脖子上帶著狗環，一條鐵鏈子就聳拉在胸前，搖搖擺擺。

「是…是的，對對不起，我長得比較嚇…嚇人，汪~~」

這個狗頭人思維清晰，只是有點口吃，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熟悉人類語言導致的。

「沒關係！」明良揉了揉發疼的后股，問道：「你想要買什麼花？」

「我…我能看看嗎？汪汪~~」

明良點頭。

隨後，這個狗頭人在店內逛了起來。

它在一盆水仙花前面停了下來。

「汪汪，我能…買它嗎？」

「可以，誠惠…嗯…二十吧。」明良想了一會兒，覺得還是不要開太高。

通過前兩次的經歷，他琢磨出了一個規律，白天來買花的，不差錢，晚上來買的基本沒錢。

從幽靈的角度看，也是如此，晝花能提供整整七天的保質期，而夜花才一晚上。

而且晝花不扣除它們的壽命，但夜花會。

要是真有錢，哪個幽靈會買夜花？

「那個…我沒沒沒錢，汪~~」

「哈？我去，你的意思是要白嫖？」

「嘿嘿~~」狗頭人抓著後腦勺，勾勒著嘴角，訕笑了幾聲。

不知怎地，明良看它的表情，有種嘲諷他的意味。

「我能…不能用這個換？」狗頭人不知從哪抓出一個小袋子來。

明良疑惑的接過，往袋子里瞧，一粒粒的，往手裡一倒。

「狗糧？」明良驚呼。

「是，是的，這是我身上最珍貴的食物，汪汪汪~~」

明良猛地拍了額頭。

我去，都什麼客人啊~~

越來越奇葩，張曉宇那五塊錢就算了，還是冥紙，這位就只給狗糧了。

難道是在暗諷我沒對象？

「這…」明良遲疑了，轉頭看向糰子。

「不用問我，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賣。」糰子攤了攤手。

「老闆，你就賣我吧，雖然你不吃狗糧，但我就只有這些了。」

你知道我不吃狗糧，還說出來，不尷尬嗎？

「那個……」

「老闆，要不，我幫你幹活，干一天。」

狗頭人舉起手，豎起了一根爪牙，上面的指甲尖銳，還閃著亮光。

明良忽感一陣惡寒，腦中想起龐碩家的那隻二哈。

他細細打量狗頭人，越看，越像二哈品種。

「別別別。我賣你。」

反正不吃虧，只是狗頭人今晚不會很順，希望它那尖銳的爪牙，能讓它逢凶化吉。

「真不用？謝…謝老闆！」

明良帶上手套，折了一根水仙花給它。

這玩意有毒，明良又懶得去洗手，要是不小心弄到眼睛上，就不好了。

「汪汪…汪嗚~~」

狗頭人長嘯一聲，嚇了明良一跳。

果不其然，是二哈品種。

狗頭人歡天喜地的飛奔出去了。

「糰子，你確定它是幽靈，怎麼和張曉宇相差這麼大？嚇我一大跳。」

明良拎著一個小袋，估量著重量。

這玩意，給他也沒用啊。

「那當然，我這雙眼睛能看穿它們的身份。」糰子搞怪的將自己的眼睛撐大一圈。

「那除了幽靈，還有啥？」

「妖精、妖魔、鬼怪，還有其他特殊的存在。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今後，我們都是有可能遇到它們的。」

「哈？你是說它們都會來這裡？」

「我可沒這麼說，能進來的，都是因緣牽連。那些進不來的，肯定不甘心，暗戳戳的在找你麻煩呢。不過有我在，它們奈何不了你。」

「你行嗎？你不是只會拔草除蟲，管理整個花店嗎？」明良斜睨了它一眼。

「你又瞧不起我。嗚嗚~~~」

糰子捂著眼睛跑到自閉角落了面壁了。

「額……」

最後，明良哄了好久，才把糰子哄好。

代價就是多付出了一包泡麵。

白費了他那麼多口舌，早知道這樣，就直接給泡麵了。

明良在店裡待了好一會，就關門上樓了。

夜裡，明良夢到一隻二哈，把他花店裡的東西都給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