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向房山進軍
在無名村莊里歇息了一夜之後,唐平寇的大軍又重新開始了動身。自然,他們是將那二位獵戶給放走了。
楊望領著為數不多的騎兵人馬在隊伍的最前沿甘當哨兵,他們距離大隊伍有個八九里地的路程。一路張望過來,除了亮堂堂的天空與荒蕪的村落外再沒看見有什麼東西了。
這幾片區域都早已成為了無人區,早在清軍入關尹始的時候村民們便跑了大半。就算是沒有走的,也挨不住明軍的潰兵與留著尾巴的清軍騎兵。
正所謂,兵過如蓖。
「呼呼呼……」清風掠過原野一側的樹梢,輕撫到楊望一行人的臉頰上。他們感受著著柔風,視線卻望著不遠處看去。在平原的邊際線上,一條黑黢黢的彎線正在緩緩移動。
那是一隊騎兵。
這隊騎兵自然不會是明軍的人馬,他們像是在押送什麼。三四十個步行者被繩子捆住手,排成一條線的在騎兵們的中央緩慢蠕動。韃子的騎兵們圍著這些個步行者來迴轉悠,像是為腐肉吸引了的食腐鳥類。
「哼……」楊望咧嘴笑了笑,他將軍刀從刀鞘裡面抽出,來回甩了甩。手腕隨著甩動,輕響起「咯咯」的骨骼聲。
他手下的兵士們見狀也相繼抽出刀來,他們都是老兵了,自然也曉得楊望的打算是什麼。更何況遠處的那些韃子騎兵,人數並不為多,兩隻手數的過來。
「走!」楊望拍了拍胯下駿馬脖子,這牲畜極通人意的緩緩走起來。從遠處韃子的視角來看,像是又一隊友軍過來找他們匯合。
也出於關照友軍的心思,這隊押運的韃子騎兵乾脆便停了下來。為首的韃子頭領更是轉過身來,將背靠在了軍馬的背上。
「休休!」向著他們靠過來的騎兵隊伍吹響起了口哨聲音,這尖利的響聲他們聽過。在圍獵野獸的時候,他們家中的大人大多都會如此。
「呵呵。」躺在棕紅色馬背上韃子頭領笑了笑,他感覺靠過來的友軍應當不是什麼被漢人典籍毒害了的同胞。
說不定,對方身上還會藏著酒。
韃子頭領坐起身來,在陽光下也打算為對方回一段口哨去。
但他發覺了不正常之處。
對方的甲胃似乎有些不同。
「明軍!」比口哨更加尖利的響聲自他的喉口發出,這聲音將隊伍里的所有人點醒了過來。韃子騎兵們趕忙抽出馬刀來打算對敵,但已經來不及了。
楊望的人馬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衝到了韃子騎兵們的面前。他揮舞著馬刀,將刀刃砍進每一個與他靠近的身軀裡面。
哀嚎在他的身旁響起,這位殺神衝過的地方,韃子如同落葉一樣跌落馬下。對方當然不是什麼蠢物,也自然會想著還擊,但平心而論。
一個一邊狂笑著,一邊向你飛速靠近的敵人無疑在士氣上遠勝過一般人。
鮮血潑灑在楊望塵灰色的袍子上面,但他卻因為血液的增多而發笑。那袍子頃刻之間便轉換了顏色,還帶上腥臭味。
他胯下的馬匹也在嘶吼,迎著韃子的騎兵衝去。在鮮血潑灑至天空之前,楊望顯然是不會收束自己的殺戮慾望。
韃子的騎兵陣列,消散的乾乾淨淨。他們丟下俘虜們,用鞭子抽著馬,渴望急速的離開明軍騎兵的追擊範圍。
但無論如何,他們早已經喪失了最適合的逃跑時機。
在大意中,韃子騎兵們只剩下死亡這一條道路。
「哈哈哈!來了!」策馬靠近韃子頭領身邊,楊望狂笑著將對方從馬匹上撲了下去。在對方還未從墜地反應過來之時,他便用身子死死壓住對方的胸腔,隨後把刀丟開,一拳又一拳的打算為對方的面頰再開出一個孔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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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騎兵們呼嘯著經過楊望,呼呼的風聲以及身下的哀嚎叫他無比沉醉。
血肉被捶打模湖,骨骼被捶打凹陷,在楊望將頭顱從對方的身軀上撕扯下來后,眾人竟看不出這頭顱是否歸於人類。
「不要留活口!他媽的!」一腳碾碎韃子頭領的肋骨,滿臉猩紅的楊望站起身來。他舔了舔自己唇間的鮮血,鐵鏽的味道讓其十分滿足。他感覺到一路積壓而來的壓力,都已經隨著這鐵鏽味的戰利品而消散的一乾二淨。
就像風捲走沙塵一樣。
陽光打在楊望的臉上,但那光亮也被他臉上的血污而嚇的反射逃走。
一切都結束了。
「明軍?」在被解救的俘虜裡面,一個男人試探的問道。他滿臉污垢,手與足上泥巴差不多同等重量。
「是的。」為他解開繩子的士兵淺淺撇了他一眼,隨後馬上去解下一個人的繩結。
「呼……」男人長長的探出一口氣來,一整個身子不自覺的向後坐在了一個韃子的屍體上。儘管帶著血腥味,但還算柔軟的觸感讓其感到一絲舒適。
「步卒吳秀亮,感謝各位同袍了。」滿臉污垢的男人終於顯露出絲絲微笑。
「噢。」那士兵頭也沒回應到。
在吳秀亮自從那村子逃開之後,他馬上返回了自己與劉總旗先前掩埋裝備的地方。由於劉總旗已死,吳秀亮又不會騎馬,於是乎他也只能沿著大道往南。看這樣子能不能闖運氣,碰到一支自己人的隊伍。
但遺憾的是,他最先遇到的是韃子的人馬。
韃子自然是毫不客氣,於是乎吳秀亮便這樣淪為了俘虜。而在楊望一行人過來之前,韃子原先的想法是押送這些抓獲的人員前往房山修築工事,當然這個情報也迅速的被彙報了上去。
「房山的韃子在修築工事?」當休息被上報到唐平寇耳中后,這位游擊將軍不免咋舌。他這一邊剛打算前往房山,房山一線便準備修築工事。
怕不是被發現了吧?唐平寇警惕到。
「你們今天殲滅的韃子騎兵裡面有沒有什麼漏網之魚?」將木轎的帘子掀開,唐平寇側身對著楊望問道。
他為大蟲所撕咬的傷勢還未完全康復,儘管包紮的差不多了,大蟲的牙齒也沒有傷及內臟,但是照例需要漫長的時間去恢復。
「沒有,那些個韃子都被咱們消滅掉了。乾乾淨淨的!」此時楊望的臉頰早已經是乾乾淨淨的,他用屍體上搜出來上好布料給自己擦了擦臉。
「嗯,沒有漏網之魚就好。」唐平寇滿意的點點頭,隨後便要楊望去將那位被俘虜的漢軍頭領帶過來。
「是。」楊望應了一聲,接著便消失在了帘子的外面。從移動的馬蹄聲可以聽出,他向著隊伍的後方趕去了。
「房山城啊。」唐平寇望著帘子外面的世界喃喃自語。他在思索,在思索如果韃子已然察覺了他們的蹤跡,他們該如何拿下房山城。
但結果不甚理想。
攻城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不是造幾個小玩具就可以的。以唐平寇手下這些衛所兵們的水平,怕不是幾波箭雨過後就要帶著雲梯潰逃。
但要是不能拿下房山城,他們這千把號人總不可能和流寇一樣在拒馬河北岸遊盪吧?韃子兵可不是衛所兵,唐平寇可以肯定,不出三天,對方騎兵就會追殺過來。
想到此處,唐平寇不免低下頭,苦澀的輕笑一聲。
多年來韃子成功的入寇,在朝廷的北線這裡,有的時候,韃子比他們更清楚地形。
這實在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大人。」漢軍頭領諂媚的聲音從轎子外響起。唐平寇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臉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恭候著自己了。
「嗯,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一問你。」見到漢軍頭領是這副模樣,唐平寇不免蹙眉。
不用說,他也知道是誰幹的。
虐俘十分不好,儘管從短期上來看,能夠讓士卒們發泄發泄。但從長遠角度來講,這對士氣與軍紀的打擊是致命的。儘管唐平寇也並非什麼角色,但是他還是覺得,軍紀好些的隊伍終將戰力還是要更強一些。
「將軍儘管問,小的,不對,小人一定如實回答。」看見楊望策著馬在不遠處盯著自己,那漢軍頭領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他昨天晚上差一點便被對方給打死在了村子裡面。縱使過了一夜,他也依舊在風吹過臉龐時感到微微陣痛。
而在剛才他又看見楊望拿著一個沒有臉頰的人頭在四處晃悠,這一切不免讓他感到一種恐懼。他毫不懷疑,一旦眼前這位唐將軍對自己失去興趣,那個人皮怪物將會把自己活活的折磨死。
「對於房山城的相關問題我昨天還沒有問你呢。」
「是是是!」
「城中……」
「城中的韃子兵頂天了也只有一兩百,我們收到的命令就是馬上去接手房山城的城防。」還未等到唐平寇將問題問完,這位漢軍頭領便如竹筒倒豆子一樣倒的乾乾淨淨。
「嗷……行。還有,你清楚有多少支隊伍和你一樣,是要被派到房山城裡面去的嗎?」唐平寇繼續問道。
「嗯……」漢軍頭領沉吟著思索了一會,然後不確定的回答道:「約莫有個三四支吧,但是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咳咳!」在不遠處的楊望莫名咳嗽了幾聲。
「唐將軍!三支!一定是三支!」漢軍頭領驚懼的喊道。
在唐平寇的視野裡面,這個傢伙的童孔放大,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呵,沒什麼。不知道,也可以回答不知道。聖人也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嘛。」被眼前漢軍頭領的行為逗弄的發笑,唐平寇說話的語調不自覺的和善起來。
「你當初不是自願投降韃子的吧?」唐平寇繼續問道。
這當然是一句廢話,但從政治上來講則更像是一種聲明。
「當然!當然不是!是上面的人要我這樣乾的!」漢軍頭領彷彿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他著急忙慌的拍著自己的胸膛說道。
那氣勢彷彿是要將自己的心臟剖出來給唐平寇見見似的,而如果他有兩三顆的話,相比他是一定會這麼做的。
「嗷。」唐平寇微笑著點點頭。
由於之前伏擊時打的太順,漢軍頭領手下的人馬還沒有怎麼抵抗便悉數開始投降。於是乎這快一千號人馬的俘虜便成了一個大問題,唐平寇不是韃子,他不樂意去作殺降的事情。更何況,這些人顯然有更大的用處。
「眼下有一個機會。」唐平寇對著漢軍頭領說道。
「嗯啊。」在漢軍頭領那一雙憂懼的眸子里閃射出光芒來,看得出,楊望勐於虎。
「怎麼稱呼?」
「小的姓章,原先就職為把總。」
「章把總。」唐平寇喊道。
「小的在。」
「等下我軍要去拿下房山,但是呢,強攻肯定是得不償失的。你也看到我的這些弟兄們,要他們去圍城架梯,實在是強人所難。所以我需要你的一些小小幫助,放心,如果拿下房山我升任你作千戶。」唐平寇伸出右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
「小的一定完成將軍的命令,如若拿不下房山,小的願…願死在房山城內!」章把總擺出一副忠臣良將的口吻說道。
這當然是逢場作戲,這位漢軍頭領對於唐平寇剛才所說的話語一個字都不會去相信。他只明白一個道理,如果自己不接,或者失敗了,肯定是要被那個人皮怪物往地府裡面送的。
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後還被楊望把頭拽下來當玩具耍。
「嗷,那就好。章把總儘管淪陷了一番,但是氣節還在。可賀啊!可賀啊!」唐平寇笑著對章把總說道。
隨後,這位游擊便擺了擺右手,示意楊望走前面來。
「將軍。」
在楊望說話的時候,唐平寇可以明顯看出那位章把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陣。
「你等下挑五百來人,和這位有氣節的章把總準備進入房山城內策應。」唐平寇在有氣節這幾個字上咬重了語氣,這像是一種嘲弄,但更主要還是對這位章把總的敲打。
「是!」楊望點點頭,隨後驅使著胯下馬匹向著章把總靠近了幾步。
「多多照應啊!」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