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與此同時,一溫潤如玉,丰神俊朗的翩翩君子,撿起路邊的玉佩,正仔細端詳著。
突然!
一女子,將他手中的玉佩奪去。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王政君的丫鬟小紅。
翩翩君子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既不羞也不惱。只轉身看向小紅。
一向臉皮厚如城牆的小紅,見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以為他對自己有意思,頓時臉紅心跳起來。她羞澀地低下頭,將手中玉佩遞給自家小姐。
王政君掏出脖間玉佩,和手中玉佩重疊,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兩個玉佩竟能嚴絲合縫地扣在一起。
王政君看了眼玉佩,又挑眉看了看翩翩君子,她抬眸間眼神流光溢彩,惹的翩翩君子心悸不已。
「這玉佩是你的?」
翩翩君子本想將事實說與王政君聽,可對上她晶瑩剔透的冰眸。脫口而出一個字:「是!」
王政君仔細打量了翩翩君子一眼,臉上飄起一抹緋紅,這抹緋紅,像極了落日餘暉,惹的翩翩君子瞬間心醉!
這時!
京城大官的官轎從此路過,官兵舉著威武、肅靜的牌子,路邊行人紛紛避讓。王政君躲閃不及,眼看便要與官兵親密接觸。
翩翩君子連忙一把摟住佳人,兩人四目相對,火花四濺。
兩人這個姿勢維持了許久,直到小紅扯著嗓子拚命咳嗽,王政君才回過神來。
王政君和翩翩君子尷尬分開,兩人不約而同地問起了對方的長輩。
「冒昧問下,姑娘/公子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問完這句,兩人相視而笑。
翩翩君子極有風度地讓王政君先說。
王政君將自己家的一應信息全部告訴了翩翩君子。
翩翩君子著意記在心間,兩人眼神似拉絲一般纏綿。
這一幕恰好被來尋玉佩的張峻寧親眼目睹。「什麼情況?前幾日這女人還跟一個男子互送信物,今日竟又勾搭上了旁人?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張峻寧定睛一瞧,王政君手裡的玉佩,正是自己苦苦尋覓而不得的那隻。
他趕忙上前,一把奪過王政君手裡的玉佩。王政君瞬間臉色大變,她當街呼喊!
張峻寧氣極反笑:「你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我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怎麼就不行了?」
王政君懵了,她看了眼翩翩君子,翩翩君子將臉撇到一旁。
見此情形,王政君這才意識到,和自己有婚約的是張峻寧,而非讓自己心生好感的翩翩君子。
王政君看著一臉得志便猖狂的張峻寧,心中頓時厭煩不已。
這個張峻寧,劣跡斑斑,長安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己寧願去死,也不願嫁入視人命如草芥的張家!
況且張家與王家速來不對付,若是被爹爹發現自己和張家少爺有來往,非得將自己的腿打斷不可。
不過,爹爹明知自家與張家有世仇,又怎會將自己的許配給張峻寧。她百思不得其解。
王政君看看一臉坦然的張峻寧,再看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翩翩君子,心中立馬有了計較。
張峻寧接過玉佩,認真擦拭著,那態度,彷彿這玉佩是無價之寶。
下一秒,她再看向翩翩君子,卻發現那人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不禁感慨道:「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話音剛落,翩翩君子便出現給她道了歉。
王政君也沒那麼好糊弄,她只淺笑一聲,便轉身離去。翩翩君子見美人離去,心中悔恨不已。自己明明知道說一個謊,要用無數謊去圓,可自己為何會說呢?
玉佩失而不復,張峻寧心中很是高興,他拐入一酒樓大吃大喝了一通,直到喝的東倒西歪,走不動道才罷休。
突然,他的眼前出現了王夢瑤的身影。
她的手,伸向自己,臉上梨花帶雨,身上濕噠噠的,就像是剛從河裡爬出來一般。「大人,救我!」
張峻寧趕忙問王夢瑤:「你在哪兒?我怎麼做才能救你?」
王夢瑤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她默默無言,只是淚眼朦朧地看著張峻寧,萬千言語均卡在咽喉。
張峻寧還欲問些細節,王夢瑤的魂魄已逐漸虛化透明繼而消失不見。
張峻寧奮力喊著:「夢瑤,夢瑤,夢瑤!」
回答他的卻是無盡的沉默,他原本平靜如水的心,突然橫生波瀾。他的胸中,似有猛獸在咆哮嘶吼。下一秒便會破體而出,直竄雲霄。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一定要將夢瑤救回來!
此時,張峻寧的魂魄,不著寸縷地出現在銅鏡中。
「上蒼讓你代替我活著,就是讓你修正我過去犯的錯。」
孟氏三姐妹笑的花枝亂顫,
「嘖嘖嘖,自己都成鬼了,居然還怕惡鬼,真真是丟盡了鬼差的臉面!」
哭哭啼啼的鬼一聽此話,感覺無地自容,
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群鬼,有的捂胸,有的捂肚,有的捂肩,有的捂頸。
「太…太…殘凶了!」結巴鬼語無倫次地說到。
「對呀,看個獎盃而已,還要歷經九九四十三難!哎,太難了!」白髮鬼板著指頭認真地算著。
「不看了不看了,以後誰再登孟婆庄的門,誰就是這個!」青眼鬼伸出小指,在眾鬼眼前比劃著。
此刻,進入孟婆庄密室的三隻鬼,被眼前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隨後隔空傳音道:
「這滿是蜘蛛網,灰塵里三層外三層的地方,居然是密室?」
「蘇忘憂向來狡黠,想來這是第四重考驗了!兄弟們做好準備。」
「怎麼還沒完沒了了!」
話未說完,三隻鬼已經拉開陣勢,勢要一睹歷年獎盃的廬山真面目。
蘇忘憂輕咳三聲:
「你們三個,說悄悄話,向來如此不背人嗎?」
三人霎那間三臉錯愕,原本煞白的臉,竟然猛然增添了一抹瑰麗之色。
蘇忘憂深吸一口氣,
對著密室輕輕一吹,
三隻鬼一時不防,
被吹的滿臉灰,
灰塵將三隻鬼全身上下包裹的嚴絲合縫,
密室此時已露出本來面目,
獎盃隨意丟棄在牆角,
名人字畫散落一地,
碩大無比的夜明珠,
將密室映襯的光華璀璨。
足足有幾人高的火珊瑚,
閃瞎三隻鬼的眼睛。
他們驚的簡直合不攏嘴。
「這……看著倒像是仙家的物件兒!」
「蘇姑娘,這些個寶貝,你都是從哪兒得來的?」
另一個鬼,
已然對密室中的寶物,
起了覬覦之心。
只見他悄悄移至一側,
撿了顆最小的夜明珠,
悄悄塞進骨縫中,
稍稍一動,骨節咯吱做響。
蘇忘憂接過獎盃,
順勢朝牆角丟去。
獎盃擦過偷珠鬼的側身,
偷珠鬼極力壓抑著即將噴薄而出的嘶吼聲。
蘇忘憂拿出兩顆夜明珠,
隨即丟給另外兩隻鬼,
這兩隻鬼倒是頗懂人情世故,
連忙擺手道:
「無功不受祿,我們哪裡配蘇姑娘如此恩賞?」
「給你們,你們便拿著,單憑你們不貪心這一點,這夜明珠給你們,也就不算明珠暗投!」
蘇忘憂語氣毫無波瀾,卻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篤定,兩隻鬼索性從善如流,安心收下了夜明珠。
蘇忘憂又拿起一顆夜明珠,偷珠鬼一臉諂媚地盯著夜明珠,兩隻手伸到蘇忘憂跟前,擎等著她將夜明珠放在自己手中,可蘇忘憂拿夜明珠的手微微一顫,珠子卻又穩穩回到原處,倒是偷珠鬼身體幾乎扭成麻花,放在骨縫間的夜明珠瞬間化作齏粉。
行動間粉末散落一地,偷珠鬼見事已敗露,索性從骨縫間將齏粉攏到一處。
「聽聞用珍珠粉敷面能使肌膚光滑細膩,熠熠生輝。不知道這夜明珠粉,是否能使蘇姑娘更加明艷動人!我借花獻佛,將這夜明珠物歸原主,萬望蘇姑娘不要跟我計較。」
蘇忘憂冷冷一笑:
「說起來,你也是為我著想,我若跟你計較,倒是顯得自己小肚雞腸。那這樣,你若能將這齏粉恢復原樣,我便信了你的真心,不與你一般計較!」
偷珠鬼法術微薄,障眼法尚且施展不來,哪裡懂的什麼恢復原狀的高級術法,他心知蘇忘憂誠心刁難,只得眼神求助另兩隻鬼。
另兩隻鬼則兩臉不屑地斜了偷珠鬼一眼,繼而轉身離去。
偷珠鬼只得灰溜溜地跟在後面,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孟婆庄。
此時,孟婆庄禁地,突然閃現異樣光芒,蘇忘憂趕忙闖入禁地。
乾坤鏡中,赫然出現兩個人的身影。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昔日的自己和月老。
乾坤鏡,閃現出東京永安樓中的場景,說書人食指、中指夾住驚堂木,輕輕舉起,舉至半空,稍作停留,隨後急落直下,拍於案上。抑揚頓挫的聲音瞬間響起。
「原文再續,書接上回。上窮碧落,月老牽紅繩,定宿命姻緣;下極黃泉,孟婆熬濃湯,解三世執念。」
坐在台下,喝著離人醉,吃著桂花酥的自己,聽的眉心輕蹙,眼皮跳動,她朱唇輕啟,緩緩囈語:「我竟不知,我與那月老,竟有如此纏綿悱惻的深情。」
鄰桌鶴髮童顏,手挽紅線的凌洛白,整幅身心皆牽於蘇忘憂,全然不知台下的說書人講的正是自己的痴妄相。
蘇忘憂居高臨下,睥睨眾生;
凌洛白目不轉睛,眸中帶情。
突然,蘇忘憂感受到孟姜的召喚,
時間瞬間凝結,蘇忘憂鳳眸中閃著妖異的光,片刻的功夫,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空氣中。
這些個時間停滯的術法,瞞得過俗世中人,卻誆不住凌洛白。
他腳尖輕點,隨即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近了,怕被蘇忘憂發現;遠了,又怕不能再看她一眼。
凌洛白在糾結中失去了美人的蹤影。
蘇忘憂自顧自地趕路,卻不成想竟被一男童攔住去路。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若想由此過,留下買路財!」
蘇忘憂看著男童粉雕玉砌的模樣,不禁上手捏了一把他肉嘟嘟的小臉。
男童一把甩開蘇忘憂的手,氣呼呼道:
「我娘說過,誰捏了我的臉,便是我的新娘!我不要新娘,我要我娘。」
話音未落,便哇哇大哭起來。
蘇忘憂看的很是迷茫,眼前這一幕,看著既熟悉又陌生。
「男童究竟和自己有何關係,自己看到他為何會有心痛的感覺,莫不是,自己飛升時,曾經歷過什麼情緣?留了個兒子在人間?」
蘇忘憂想從時間夾縫中,尋找被遺失的自己,她總覺得,彷彿是她,又好似不是她,或者不是完完整整的那個她。
蘇忘憂的商鋪開遍九洲,可她卻始終未曾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