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預謀
馬朝義回到家,只見母親正在廳堂里坐著,一臉嚴肅的表情,平時這個時候她應該是在房裡休息的。斤叔在旁候著,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
馬朝義陪笑道:「娘,怎麼不到房裡休息,是有客人要來嗎?」
馬朝義的母親道:「娘是在等你。這幾天見你眉頭緊皺,似有心事,問斤叔他又說不知道,我只好在這裡等你回來啦。現在你還笑得出,看來事情是解決了。」
馬朝義道:「沒事,有什麼事能難得到你兒子我呢?娘就放心吧,我扶你回房休息。」
夜晚,馬朝義準時來到祥來酒樓,黃庭玉,趙凱,仇馳,魚子游還有陪同出海的二十人都已落座。
黃庭玉作為酒樓的大老闆,站起來發話道:「今天,我們都見識到了馬老闆的魄力,把我們被海盜搶的貨都拿回來了,真是了不起啊。我提議,大家敬馬老闆一杯。」
眾人紛紛站起來,舉杯向馬朝義敬酒。
馬朝義謙虛道:「大家坐下,坐下,不要客氣。這酒應該是我來敬各位,要不是你們,我一個人也成不事。來,各位,我先喝了,大家隨意啊。」
喝完,馬朝義感慨道:「今天有賴大家齊心,方能逃脫海盜的魔爪,僥倖回來。可這海盜畢竟沒有損傷分毫,他們一日不除,我們終究是不得安寧,對我們海上的生意始終是個威脅。」
仇馳道:「今天我觀察了一下這些海盜,船上都沒有裝火炮,要不然今天我們都很難回來。」
馬朝義道:「如果說,我是說如果我們的貨船都裝上火炮,那是不是可以跟海盜一拼呢?」
魚子游搖了搖頭道:「理論上是可以,刀是打不過炮的。不過你也知道朝廷實行海禁,是不會支持我們的。就算是我們瞞過官府,私自給貨船加裝火炮,可火炮這麼敏感的東西,誰敢供應給我們啊。」
黃庭玉道:「我聽京城的朋友說,現在朝廷的心思都在關外,急需用錢,這或許可以成為我們的一個機會。」
魚子游道:「你意思是說用錢買通官府,讓他們賣給我們火炮?」
眾人正說著,臨江王的管家來了。他告訴馬朝義:「馬老闆,王爺想請你明天去到府一聚。」
馬朝義對黃庭玉說:「看,我說過了吧,總有一天王爺會請我進去的。」
黃庭玉好像想起什麼,對馬朝義道:「火炮的事,王爺也許可以幫我們。」
魚子游道:「黃老闆倒提醒我了。王爺卻是皇親國戚,他若是向朝廷提意見,比我們容易得多,也更容易被朝廷接受。」
馬朝義道:「好,大家的意思我明白了。明晚我就跟王爺說說看。」
第二天,馬朝義準時來到王府,臨江王華士容在客廳熱情迎接。
臨江王道:「你的事我聽說了,馬老闆真是膽色過人啊,本王就喜歡結交你這樣的人。」
馬朝義道:「王爺過獎了,我不過碰個運氣罷了。」
臨江王道:「馬老闆不必客氣,說是運氣,其實最後還得看實力。我知道馬老闆最近生意做得很大,資金有點緊張,我這裡有二十萬,馬老闆可以先拿去應急,以後有好買賣預上本王一份就是了。」
這擺明是要入股,馬朝義無法拒絕,於是道:「王爺開口,這錢我就收下了。不過說到生意,剛好有件事想麻煩王爺。」
臨江王見馬朝義挺識趣地收了錢,高興地道:「但說無妨,只要在本王能力範圍之內的。」
馬朝義道:「王爺,這海盜猖獗,你也知道,我們生意難做啊。臨江府水軍是不出海的,我們只能靠自己,我想在商船上加裝火炮,給出海的人一個保障,不知道王爺可否幫忙?」
臨江王為難道:「這不好辦啊。本來這走私就是違法的,現在你還想裝火炮?你以為朝廷的人都是瞎子啊,時刻有人打小報告上去呢。不過你也別灰心,本王倒是知道信王是不支持海禁的,如果有他出面,或許有可能說得動皇上,還是有一線機會的。好吧,本王就試試,替你們給信王書信一封,碰碰運氣。」
這信王華宇鑫是天健帝的嫡長子,一向不贊同天健帝的海禁政策。他跟戶部尚書李元貞的意見更為相近,就是堵不如疏,不但不應該禁止沿海百姓出海貿易,反而應該鼓勵他們多出海。
信王收到臨江王的信,見臨江王跟自己意見一致,很是高興,自己的陣營又多了一個人。可是,要怎麼跟皇上說呢?信王看著來信,苦思半天。
信王進宮覲見,向天健帝請安,道:「啟稟父皇,兒臣最近常常懷念加吉魚的味道,可惜現在沿海漁民很少出海,魚都已經沒貨了。」
天健帝奇怪道:「朕只是不許百姓出海貿易,可沒有禁止百姓出海打漁啊?」
信王道:「沿海海盜猖獗,漁民出海經常被搶,都怕了。沿海的水軍又奉命不能出海,幫不了他們。兒臣認為,是否可以允許海邊的漁民自己武裝一下,讓他們遇到海盜的時候可以保護自己,不至於坐以待斃。」
天健帝稍作思考,道:「這海盜甚是可惡。沿海的漁民也是我天朝的子民,豈可任由這些海盜肆意凌辱。朕想一想,你講的也有道理,靠官不如靠民。你現在去內閣,跟幾位閣老商議商議,如果他們同意,朕就准了。」
信王道:「兒臣替萬千沿海的漁民感謝父皇。」
信王奉旨去內閣商議。
李元貞跟信王早已統一戰線,馬上道:「我贊成,民以食為天,不讓漁民出海,豈不等於要了他們的命。讓他們有炮在手,海盜全走。」
風連成道:「我也贊成,對付海盜不能單靠朝廷,我們現在的重心在北方。現在有百姓參與進來打擊海盜,那再好不過,畢竟他們比我們更熟悉那幫海盜。」
費不煒道:「他們要武裝,那我們就賣嘛。我知道沿海漁民有些人是很有錢的,而且還很捨得花錢。朝廷不賺它一筆,對不起這些送上門的銀兩啊。」
高泰昌道:「讓漁民對付海盜,我們用他們的錢修睿城,我看可行。」
信王道:「既然各位大人一致同意,我覺得我們可以先選個試點看看,效果好再推廣到其他沿海城市,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眾人點點頭,表示同意。
李元貞道:「通州是我朝唯一的通商口岸,我看就選通州做試點吧。」
信王道:「李大人此言差矣,通州商船有通州水軍保護,你要他們花錢給商船升級改造,他們對此並沒有多大興趣。據我了解,臨江府的商人倒是捨得花錢給商船改造,我覺得選臨江府做試點效果會更好,」
費不煒道:「好,依信王所說,那就選臨江府做試點,大家沒意見補充的話,我們就票擬,上奏給皇上批紅吧。」
天健帝看了,也沒說什麼,批准了。
寇奇向天健帝稟報:「皇上,金刀衛指揮使魏大人求見。」
天健帝道:「好。召他入來,你先退下。」
魏善舟進來,叩見完畢,道:「啟稟皇上,屬下金刀衛來報,懷王在封地強佔良田,亂加賦稅,欺壓百姓,造成平民兩死七傷,民怨甚大;而且懷王藐視國法,目無朝廷,動則打罵朝廷派去巡查的官員,當地的官員也深受其害,臣不敢擅自做主,請皇上定奪。」
天健帝道:「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是個王爺。朕不是給你權力了嗎,你怎麼還有顧忌?別人不敢管,你金刀衛也不敢管?來人,傳太傅。」
費不煒聽宣,急忙到御書房覲見,魏善舟把事情重複了一遍。
天健帝問道:「太傅以為如何?」
費不煒道:「懷王雖是親王,但同時也是我天朝的子民,也得遵國法。如今金刀衛既已查實懷王不法之事,就理應論罪處理。」
天健帝道:「那太傅以為該如何處理?」
費不煒道:「臣以為,殺人就該償命,不過懷王是皇族,可以給他留點顏面。臣認為,死罪可免,不過得抄家,懷王要退還所侵佔百姓的良田。充軍可免,不過得貶為庶民。」
天健帝又道:「先皇在世之時,朕的那些皇叔皇弟就多有不法之事,朝廷每年花那麼多銀兩養他們,換來的只是他們為禍一方,是時候該敲打一下他們了。太傅有何建議啊?」
費不煒領會,道:「臣以為,普通人有錢就容易變壞,更何況是親王。所以從現在起,就應當削減親王們的俸祿,減輕朝廷的財政負擔。」
天健帝道:「嗯,有理。還有嗎?」
費不煒腦筋急轉,試探說道:「親王們太多了,要不削減幾個?」說完偷偷瞄了皇上一眼,見天健帝眼神一亮,似乎很有興趣。
費不煒心裡有底了,道:「如今天朝遍地是親王,所謂一代親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親王們的後代跟皇上的關係只會越來越淡,既然關係不親了,倒不如把他們撤了,給別人騰地。」
天健帝又問道:「騰地啊,那你說給誰騰呢?」
費不煒眼珠一轉,道:「皇上的皇子皇孫,他們是皇上的嫡親血脈,只有他們才有資格封王。至於皇上的各位叔輩,弟弟們,最多給他們做個侯爺也就不錯了。」
天健帝道:「只怕天下人會說朕薄情寡義,連自己親人都容不下啊。」
費不煒道:「是人都會犯錯的,錯了就得接受懲罰,誰能說什麼。這些親王也是人,也會犯錯,金刀衛對他們一抓就是一大把證據。皇上不殺他們已經很仁慈了,反而還給他們做個侯爺,天下人誰還敢說皇上薄情。」
天健帝點點,又道:「別的親王好說,降了就降了。只有這臨江王,跟朕是一母所生,親弟弟,不好下手啊,只怕會惹太后不高興。」
費不煒道:「這好辦,給他加俸祿,減護衛,王位不撤,權力收回。」
天健帝滿意道:「太傅之意真是深得朕心啊。」
費不煒接著說道:「不過我們也不宜操之過急。親王們的護衛少則三千,多則上萬,若是急了聯合起來,實力不少。臣以為皇上可以從禁軍侍衛中抽一部分人出來送到邊境去,說是支援。皇上以身作則,親王們如果不從親兵中抽人出來送去邊境,就借口削了他們的王位,如果他們抽人出來了,那也就等於削弱他們的實力,我們不虧。」
天健帝笑道:「太傅,你夠狠啊,殺人不見血,朕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