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入會阻滯
內閣文書發到臨江府,臨江知府方為友把消息通告全體漁民:朝廷允許漁民自行武裝,如有需要,朝廷還可以提供火炮。
馬朝義收到消息,興奮地對身邊的仇馳道:「你知道人被火炮轟的下場嗎?粉身碎骨啊!下次遇見龍歸海,我要一炮打死他。敢劫我貨,斷我財路,我就讓他從此歸海,再也上不岸。」
馬朝義道:「快,備車,去找魚子游。」
此時的魚子游也收到了官府的消息,心裡有點動搖。要加裝火炮就要改造船隻,花錢可不少,但是,如果只改裝一兩艘船,這錢他還是出得起的。
馬朝義對他道:「改裝一兩艘船,就像隔靴搔癢一樣。依我說,要改就全改,錢的事你不必擔心,我來解決。」
有人願意出錢,魚子游自然是高興,不過他也知道,馬朝義的錢不是好拿的,必然是要用漁幫的控制權來換。可是,一想到跟外國人做生意所能獲得的巨大收益,魚子游猶豫了.
魚子游看了看馬朝義,忽然悟道:馬老闆豪氣,是干大事的人,目標豈會僅僅停留在漁幫里。就算他控制了漁幫,相信最後還是要我來管理。
魚子游內心已定,準備等馬朝義開口,接受他的條件。
馬朝義果然開口了,道:「魚老大,我只有一個條件,沿海還有一些漁船,商船不受漁幫的控制,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把他們全部收編了。臨江府能出海貿易的只能有一家,我希望那家就是漁幫。」
魚子游心裡吸了一口涼氣,心道:這馬朝義好狂啊,先是要將漁幫全面改造火力升級,接著又要一統臨江府沿海,那下一步,豈不是要跟通州爭奪海上貿易權?
魚子游道:「收編漁船好辦,不過那些商船是臨江商會的,不好辦啊。」
馬朝義想了想,道:「你只要表個態,說漁幫全力支持我就行了。至於這個臨江商會,讓我來會會。」
魚子游爽快答道:「好,我即刻讓幫眾宣揚出去,以後凡是想跟漁幫合作的,都要先經過馬老闆同意。」
臨江商會是由怡成行的伍須,建和行的於長增,浩昌行的向貴三位大老闆牽頭,聯合臨江府的眾多小商人組成。其中,伍須是臨江府首富,獲得另兩大老闆於長增和向貴的支持,因此力壓眾人,被推選為臨江商會會長。
馬朝義拉來黃庭玉,成立中泰行,以中泰行的名義申請加入臨江商會。現在的馬朝義海路有魚子游的漁幫支持,陸路有趙凱的黑幫撐腰,勢力強大,不容小覷。面對馬朝義的入會申請,會長伍須謹慎應對,決定通知商會會員前來開會議商討。
於長增第一個跳出來道:「我反對!」。
於成增在商會船隊有三成股份,而漁幫跟商會船隊有競爭,彼此間存在著利益糾紛。馬朝義如果入會,將會增加漁幫跟商會船隊的談判籌碼,甚至他還可能會拉攏商會會員,藉機入股商會船隊,降低於長增在商會船隊里的占股比例,所以於長增又豈會讓馬朝義如願。
眾多小商人卻沉默不語,以馬朝義今時今日的勢力,海陸通吃,他們要做生意,免不了有機會跟馬朝義打交道,馬朝義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向貴身為商會三巨頭之一,也是和那群小商人一樣沒有出聲。他既不願得罪馬朝義,也不想逆了於長增的意思。
伍須內心也是傾向拒絕馬朝義的。他不怕馬朝義利用商會資源賺錢,只是怕馬朝義會借商會的名義去結交官府,代替自己去做官府和商人之間的溝通者。伍須不在乎賺不賺錢,他有錢,他在乎的是被官府和商人所需要的滿足感。
看著眾人面露難色,沒有人響應於長增,伍須身為會長,表面上也得做做樣子,好顯示出自己的包容,哪怕心裡一萬個不願意。
伍須掃了一眼眾人,道:「各位,於老闆已經表明態度了,你們也是商會的一份子,同不同意也可以說嘛,不要這樣不說話啊。」
伍須轉頭問於長增道:「於老闆反對,是有什麼理由嗎?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於長增道:「馬朝義這個人,崛起太快,野心不小。讓他入會,就等於引狼入室,他肯定會想辦法吞併我們船隊。到時候大家想用船運貨,那就得看他面色,忍受他高價的盤剝。我決不能容忍他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在我們身上。」
於長增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可眾人心裡卻不是這樣想,誰不知道他在船隊里有三成股份啊。而且,除了三位大老闆,其餘人在船隊所佔股份可以忽略不計,大家更關心的是馬朝義入會能不能讓他們獲得利益。
伍須見眾人竊竊私語,就是不大聲說出來,於是問另一位大老闆向貴:「向老闆,你一直不說話,想什麼呢?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看著向貴,等待著他的回答。
向貴知道這場面自己是躲不掉了,總得說句話,對眾人好有個交代,於是說了一句:「大家投票決定吧。」
此話一出,伍須和於長增心裡起碼罵了向貴一千萬遍,無奈眾人紛紛附和向貴,同意投票。
伍須內心雖然不願意,但是又不能明著拒絕多數人的意願,於是說道:「各位,既然大家意見不統一,投票自然也是個選擇。不過我想給大家一點時間私下溝通,馬朝義入會畢竟不是我們商會緊急商議的事務,可以慢慢來。」
會長已經發話做決定了,大家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堅持,先把馬朝義入會的事放一邊。伍須和於長增互看了一眼,舒了一口氣。
會議結束,跟馬朝義相熟的商人就奔向馬家,告訴馬朝義商會的決定。馬朝義聽聞於長增極力反對他入會,不由得一肚子怒火。
馬朝義吩咐管家斤叔,拿份禮物給報信的商人,並雇輛車送他回去,自己則去找趙凱商量。
趙凱見馬朝義面有不忿,於是找了間僻靜的民房,請馬朝義入屋飲茶。
馬朝義端起茶杯,茶杯還沒碰到嘴邊又放下,惱道:「我申請入臨江商會,建和行的於長增極力阻擾,這王八蛋,擺明就是跟我過不去。」
趙凱笑道:「馬老弟原來是為此事煩惱啊,那正好,我有個跟於長增有關的消息告訴你。於長增最近從江南省購買了一批價值二十萬的絲綢,走陸路到兩江省,準備用臨江商會的船沿運河送到北方去銷售,馬老弟是否有興趣?」
馬朝義疑惑道:「趙大哥的意思是?」
趙凱道:「我們吃了這批貨。」
馬朝義喜道:「好啊,趙大哥此話正合我意。說實話,最近我生意發展太快,手頭有點緊,吃了這批貨,正好可以救救急。於長增既然阻擾我入會,那我也就不跟他客氣了。」
兩人商議已定,馬朝義去海邊找魚子游,趙凱去賭場找仇馳,約定戌時在民房集合。
臨江商會是在官府批准下成立,受官府監管,臨江船隊只能在內江內河航運,不能違反朝廷禁令出海。漁幫則是不同,專業出海走私,本來大家互不相犯的,只是走私畢竟是違法的事,這些年來魚子游也有意發展內地航運市場,但這觸及到臨江商會的利益。以於長增為首的部分商會人員不僅拒絕和漁幫合作,還暗中極力破壞漁幫在內地的發展,令漁幫在內地一直打不開市場。魚子游對於長增也是恨之入骨。
魚子游聽了馬朝義的來意,道:「我年齡大了,現在都是你們後輩的天下,我就不參與了。不過,我可以讓我兒子魚伏水參加,他派船去接應這批貨,貨一上船馬上出海。」
馬朝義道:「有魚老大這話,我就心裡有底了。」
戌時,馬朝義,趙凱,仇馳,魚伏水四人民房集合。
趙凱在桌上打開地圖,指著地圖道:「根據消息,這批貨三天會到達樂榮縣,過了樂榮縣就是兩江省地界,我們就選在他們離開樂榮縣的路上動手,得手后馬上將貨轉移到離臨江府只有兩個時辰航程的濱城,貨由這裡上船出海。」
趙凱接著道:「現在我來給大家分工一下,劫貨這事由仇馳去辦,魚伏水提前在濱城準備好貨船接貨。做生意馬老闆是行家,你就負責把貨賣出去,大家看看還有什麼意見補充?」
仇馳道:「我沒意見。」
魚伏水道:「我也沒意見。」
馬朝義道:「於長增請誰負責運送這批貨?」
趙凱道:「剛才來的時候我得到最新消息,是江南鏢局二當家霍剛負責運送這批貨,共二十三人,明著來我估計不是他們對手,這次我們玩陰的。」
馬朝義道:「那你有何打算?」
趙凱道:「下藥,劫貨。」
馬朝義道:「你有把握?」
趙凱道:「我自有辦法,你就不用操心這個了。」
馬朝義道:「好,那我聲明一下,我們是求財的,不是為了殺人去的。劫了貨還好說,鏢局最多是認栽先行賠錢,然後報官。官府呢,或許會調查,但盡不儘力就難說了。可要是死了人,官府就要認真起來咯,鏢局也會想辦法報仇,對我們來說是後患無窮。」
趙凱道:「你考慮得是,能不殺人還是盡量不殺。」
馬朝義道:「把他們迷倒后,要留一個清醒的。我們找個講外省口音的,讓鏢師們誤以為是其他省的強盜劫貨。」
趙凱道:「妙啊,好,我即刻安排。」
趙凱從手下里抽調二十名新進後生給仇馳,這些人進來之前底子乾淨,而且全部是外省來的,趙凱打算幹完這單就讓他們散夥回家。
仇馳擔憂地問趙凱道:「叔,你給我交個底吧,對方可是一群鏢師,武功高經驗豐富,不是你給我這批小混混能幹的過的。」
趙凱道:「叔不會害你的。我告訴你實話,他們的二當家霍剛每次押鏢到臨江府,交差后就會去我的賭場玩上幾手,欠了我不少錢。我知道他沒錢,所以也一直沒催他還過。現在,是他還債的時候了。」
仇馳道:「他肯配合嗎?」
趙凱笑道:「傻小子,你以為我的消息是誰給的?他若是不肯配合,我會讓你去嗎?」
仇馳安心了,帶著二十名小弟,悄悄地,提前埋伏在樂榮縣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