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板栗燒雞

蔣斌是寫字樓上班的一名白領，入職十年，同期的職員都加薪升職了，他仍在原地踏步。

加班不少，業績不差，可惜不擅長公司內部的「向上管理」。

今天又是被同事甩鍋老闆咒罵的一天，蔣斌心情糟糕透頂，又無處伸冤。破例允許自己準點下班，任由那些屁股粘在工位上的同事們內捲去吧，也不想管百葉窗縫隙后的小眼睛怎麼看待，今天老子的心情最重要。

出了寫字樓，蔣斌漫無目的閑晃。上班太久麻木了，不待公司不回家，突然發現自己沒有想去的地方。意識到這個問題后，心情更是沮喪，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漫步到寫字樓群一街之隔的老城區，街頭巷角濃郁的生活氣息，與摩天大樓、小區合租房截然不同。不知不覺走到一家餐廳門口，招牌上赫然寫著——真拾小館。

往裡看去，透明玻璃房內，有兩個廚師忙碌備菜的身影，不見其他顧客。院子里擺著幾張桌椅，還種了一圃綠意盎然，蔣斌叫不出名字的香草。

餐廳環境可真舒服，有錢人就是會享受。吃慣外賣盒飯的蔣斌心裡一橫，咱也犒勞自己一頓，辛辛苦苦賺的錢買個享受還不行嗎。

拿定主意后，走進院門，玻璃房內的操作台旁擺放著一排椅子，應該就是坐那兒吧，蔣斌推門進去。

「歡迎光臨。」

走近才發現帶著主廚帽的女生，長得極其漂亮，眉眼彎彎笑著招呼自己，蔣斌突然變得局促起來。

她身旁的廚師服小伙也招呼道：「請問您幾位呢？」

「我自己一個人。」

蔣斌選坐在邊上的高椅，周樂遞過餐牌。

最便宜的單人餐319元，往下看最貴的套餐2269元，單點主菜219元可以選古法紅燒肉、板栗燒雞，前菜108元是五味小蝶，米飯免費，顯然超出了蔣斌犒勞自己的心理價位。

自己辛苦工作一天的收入都不夠付一頓飯錢，蔣斌看著餐牌價位臉色驟變，普通菜色敢賣這麼貴，還有天理嗎？

壓抑了一天的蔣斌，揚聲叫囂道：「叫你老闆出來！這數字是不是沒標小數點，擺明是宰客！」

「我就是老闆，價格沒標錯的。」

辛真停下手裡的活計，淡定地回應情緒高漲的顧客。

「您可以試一下基礎套餐，不好吃可以換菜退菜都沒問題。」

聽到可以退菜，蔣斌猶豫了，味道一般的話，當場退掉自己也沒什麼損失。

猶豫間，玻璃門外進來兩個人。

穿著時髦的女孩，挽著男朋友胳膊，神采飛揚推門進來，女孩聲調優雅：「你們好，我預約了六點半，兩個位置。」

「這邊請。」

周樂指引他們坐到中間放著兩個留座卡的位置上，遞過餐牌。

「我聽說，這家餐廳是博得一眾美食家好評的黑馬餐廳，有道紅燒肉誇成了天花板級別，喏，就是這個，咱們試試吧。」

男生看著餐牌點頭認可：「好久沒吃紅燒肉了。」

「今天我請，咱們好好搓一頓。」女孩豪爽地點單，要兩份319元單人套餐。兩份套餐可以選不同的主菜嘗鮮，他們選了古法紅燒肉和板栗燒雞兩種主菜。

「這位先生的所有菜品都不放蔥，對吧？」電話預約時周樂已經詢問過忌口事項。

看到客人點單，蔣斌心動了：「我也來一份319元的套餐，主菜選板栗燒雞。」

「收到，您有什麼忌口嗎？」周樂爽快接單。

「不忌口，好吃就成。」

三名食客排排坐在操作台旁等上菜。

女孩拿起手機，咔嚓咔嚓拍照，隔著薄薄水蒸氣看辛真的臉似曾相識：「美女主廚，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辛真笑笑，沒有回應，專心烹飪。

備好的五品小盤，冷熗貢菜、燒椒春筍、紅油兔丁、醋腌雲耳青筍、椒鹽牛腱，夾出適量端給三位客人開胃。

蔣斌夾起一片牛腱，牛肉的韌性與椒鹽味奇妙地對沖在口腔里，再吃一口青筍，如同春雨落在舌尖上，清新怡人，酸辣鮮香麻輪番交替，蔣斌懷疑自己中午吃的外賣是豬食範疇，這道菜不退，絕對不退。

辛真優先處理需要燉煮的板栗燒雞，熱油下雞塊，爆炒后雞塊鎖住水分肉質緊實，再下姜蒜干辣椒，炒制過的半熟板栗翻炒，加入鮮啤酒、白砂糖，蓋鍋燜煮。

另一爐起火熱鍋，從瓦瓮里取出焐足五小時的肉塊，連同湯汁盡數倒入鍋中，加大火勢，翻炒收汁。

高溫揮發肉汁香味，幾位食客肚裡的饞蟲呼之欲出。

「這肉味太香了！」女孩的男朋友忍不住讚歎，「聞著味道我能幹兩碗飯。」

女孩則是一臉我果然很會選餐廳吧的得意表情。

等濃油赤醬緊密裹住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塊，辛真將紅燒肉盛出裝盤，在白瓷盤裡碼好肉后，細細澆上一勺醬汁。

周樂燙好鮮嫩的秋葵，擺盤澆上咸香味的雞汁。

古法紅燒肉、雞汁秋葵、長粒香米飯，一同上菜。

女孩咽著口水，兩眼汪汪看著盤裡的紅燒肉，「我也來一口。」

「昨天誰說要減肥不吃紅肉的？」她男朋友說著，寵溺夾起一塊紅燒肉喂到她嘴邊。

女孩滿足地品味著嘴裡肉，肉滑汁香，完全沒有肥肉的膩味，還沒反應過來就自覺吞咽下去了，舔著嘴唇：「網上的美食家果然沒騙人，真是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