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宗師

第十五章 宗師

第十五章宗師

荊長收斂了武鬥時的霸烈威勢,自場中緩緩走上前來,先是朝劉全與莫六作揖行禮,然後再上前兩步到易三郎跟前,緩緩半跪半蹲下來,目光平視著三郎,看著面前略顯瘦弱的孩童,輕聲道:

「安之……」

頓了一下,又不知該說什麼,伸出雙手輕緩的握了握三郎的一雙胳膊,眼神沉凝,最終還是不知說什麼,只微微露出笑容說了一句:「……我去修鍊了。」

眼前這個精瘦的青年剛剛爆發威勢莽穿了一座陣法,而且還是那種一看就很厲害的陣法。精瘦的青年身高應當不足八尺,眉眼間隱隱透露的沉鬱,瘦削的臉頰上能看清顴骨下微微凹陷,唇上的絨毛甚至還沒有全部蛻變成堅硬的鬍鬚。只是這人的態度有些怪啊。

易三郎對荊長沒什麼印象,對於荊長剛剛很想親近又不知所措的表現,更是茫然。

「三郎應當稱呼荊無病為兄長。他十歲時因生了怪病,被遺棄在城外,你阿娘在歸途中將他撿了回來,又請了太醫為他治病,然後簽了長契養在府中,之後又給他新辦了戶引入籍侯府中,五年前,他於書院武科結業得了告身,是你阿爹為他取字「無病」,他尊稱你爹娘為慈父母親的,除了不能繼承你家的爵位,他確實與你的兄長無異……」

莫六細密的聲音在易三郎耳中響起,為他敘說荊無病的身份,三郎眨了一下眼睛,看莫六嘴都沒動,知道這又是傳音入密。倒也將記憶中三年前常見到的少年身影與眼前的精瘦青年結合起來。

是了,被領養的孤兒,疏離又渴望親近的態度,得到養父母關心疼愛后,全身心的想付出、保護家庭的心理,再次失去親人後的痛苦沉鬱……

難怪他會有這樣的表現,也難怪自己會覺得莫名熟悉,因為啊,他確實是親近的人,還有啊,上輩子自己也是個孤兒呢。

「兄長……」

看著寞然起身向南邊草廬走去的荊無病,易三郎叫住了他。

「兄長,你何時候成就宗師啊?」

荊無病回頭,見那青稚的童子眼神明亮,已不是三年來沉默木訥的痴兒,稚童純真無邪的笑著說:

「到時候,我請你喝酒,你保護我,可好?」

荊無病看著瘦弱的幼弟,沉鬱的眉眼舒展,眼淚湧出伴隨著笑容滾落。

「好啊!」

稚童笑著再問:「那你何時成就宗師啊?」

荊無病笑著抹了一把眼淚,胸中激蕩,後退著走了幾步略離的遠了些,掃視眾人一眼,昂然道:

「就在今日!」

隨即風雲匯聚,塵沙飛揚,雷鳴電閃。

荊無病身周氣勁烈烈,衣衫鼓盪,頭頂的頭巾散落,髮髻崩開,一頭烏髮像浮在水中一樣飄揚。

劉全袖袍輕揮,將塵沙擋住。

數息后,風消雲散,天空依舊晴朗。

荊無病雄渾霸烈的氣息穩定下來,看著懵在當場的三郎輕笑,再與劉全交換了個眼色,身影倒射進演武場南邊的一個草廬中,盤膝坐下,趁著剛突破的當口調理熟悉暴漲的精氣神。

……

這也行?我就是想表達一下親近,安慰一下這個同病相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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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這就成就宗師了……就在今天?

易三郎整個小孩腦袋都是懵的!

劉全忽然爆笑起來。

「哈哈哈——二十二歲的少年宗師!好!好!好!二十二歲的純粹武道宗師!聞所未聞!聞所未聞!」

所有人都處在震驚迷惑中,不少人詭異的看向易三郎,聽著易三郎茫然中用一種不知道那個地方的方言嘟噥了兩句「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

石阿牛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盯著劉全欲言又止,可眼見著這護衛考較就要結束,最終還是狠了狠心打斷了劉全的喜悅。

「長史,某入府多時,想來府中業已查明我的身份了罷。」

石阿牛自顧敘道:

」十一年前,鎮南侯收復南嶺時,某為南溪縣鄉勇,曾隨鎮南侯征戰,亂戰中迷失,幸得鎮南侯相救,並短暫做了親兵。其時我等清剿南嶺賊寇陷落地底迷窟,某因僥倖立下功勞,與恩公於地窟中尋得《石化金玉訣》,待殄滅賊寇,南嶺安定,朝中下令裁撤鄉勇、還民于田。」

「那年我十八歲,因家人盡歿,心灰意冷之下,欲流浪江湖,恩公憐我愚鈍,讀書甚少,恐怕難有成就,索幸體魄還算結實,考察體質之後,將橫練武功《石化金玉訣》授予我。」

「前些日子,某流浪到京城,受人蒙蔽闖下了大禍,險些致兩位小郎君入絕境。幸有長史力挽狂瀾,扭轉局勢。事後侯府不計較我的過錯,還安頓某在府中,免陷牢獄。前後諸事,恩重如山,我石阿牛縱使身化牛馬也難報萬一……」

「幸而,恩公所授《石化金玉訣》頗為適合於我的體質,今已略有所成,某有意投效侯府以作爪牙。今日,幸得一觀侯府護衛武力,然可惜未見有宗師境較技,不知府中宗師可願賜教。某願為小郎君戲。」

純粹武道的宗師那麼厲害,結果你倒好,去流浪江湖,幹什麼?圖浪漫啊?有意思,你還挺有情調的!

易三郎暗中吐槽。孰料,石阿牛竟然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來了。為…戲?這是為我表演的意思咯!

但是,他哪知道侯府有誰是宗師啊。就武力等級劃分都還是剛剛才知道的呢。偏偏場上就他一個六歲的孩子算是侯府主人,劉全這個長史也只是代為掌權。得嘞,雖然但是的,還是得劉全做主!

易三郎看著劉全不說話。

劉全看著三郎點點頭,拱手道:「君侯遠赴邊疆戍邊,全忝為侯府長史,受君侯信重、授予代掌侯府政事,雖才疏學淺,亦當勉力維持。今石郎君貴為橫練宗師,堪比大宗師之武力,感念前恩欲入府護持,全不勝榮幸。然則,侯府家業不盛,平日府中護衛業已堪足,僅供奉了莫六先生一位宗師,還是故夫人淵源,以友客之誼長居府中。石郎君若入契府中,恐俸餉不如郎君意,亦恐誤了石郎君前程。」

一股陰冷的氣息若有若無的縈繞,一番話說的文縐縐,聽的石阿牛頭昏腦脹。大概聽懂劉全這陰沉狡詐的傢伙說什麼:那個莫先生的供奉是友情價,侯府出不起供奉堪比大宗師的橫練宗師,意思就是給的錢不多,要拒絕自己入府。可你倒是讓我走啊!這氣息是怎麼回事?擺明了是壓價啊!想我堂堂橫練匹夫竟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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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境地嗎?

別看石阿牛是橫練宗師,實力強勁。劉全其實是有點鄙視他的。堂堂橫練匹夫,宗師境無敵,甚至可以堪比部分大宗師,但你看他做了些啥。浪跡天涯!還接受掮客委託來掙錢!好歹也是做過鄉勇的!真就讀書少沒見識!宗師啊,全國七八億人裡邊只有幾萬人的存在,竟然都不知道去宗正寺領取一個榮譽爵位,沒什麼家業,不能享受免部分稅收的待遇也就算了,但也有補貼啊,有授職吏使的優先權啊。或者去兵部登記實力,領個虛職也好。真要有高雅的情操,又不想種地、不想做工、不想做生意的,想自己掙錢自己花,還願意接任務懸賞的,去接官方的懸賞令啊,大把的江洋大盜、山賊草寇翹首以待。橫練宗師啊,冒著那麼大的風險當街動手居然只收錢三千?真想行俠仗義,劫富濟貧,比如要對付那個岑子方,你倒是自己去動手啊,為什麼要去接掮客組織的委託,還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地下掮客組織!再說身份,宗師啊,不得去戶部登記,取個大名再取個字啊!「阿牛」,這明顯是個乳名啊!這要真碰上高手臨戰通名,得多跌份啊!報出家鄉籍貫,傳出去就是家鄉衙門戶曹的失職啊!

總之,在劉全眼中,石阿牛就整個是一個奇葩!無知!還沒腦子!

石阿牛躊躕一會兒,試探道:「那……我也以「友客之誼」的俸例?」

劉全微微拱手道:「這……是否太屈就了?」

石阿牛跟著拱手道:「不屈就,不屈就!侯府本於我恩重,某豈能圖小利而忘恩義!」

易三郎總算看明白了些,卻又覺得沒眼看!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這番石阿牛又想起來比武考較的事,朝莫六拱手道:「莫先生,可願同我論武,為小郎君戲?」

這是還沒忘記展現實力,體現價值的那一茬。

冷峻如莫六,也忍不住深深看了石阿牛一眼,在石阿牛被看得不著頭腦的時候,莫六和聲道:「橫練匹夫,體魄強大無比,臨戰時神思意識融於本能,除了遠攻弱項,幾可稱得上是無懈可擊!若論武較技、分個高下,我實不如你……」

石阿牛面露得色。

「……但是,若你我敵對接戰,亦無他人相襯干擾,只論生死,當更可能是你亡我存!」

莫六接著悠悠的說完後半句。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石阿牛出離的憤然。

莫六猶豫了一下,又看看三郎,不知想到什麼,抬眼望著石阿牛道:「請看!」

只見莫六右手劍指指向演武場對面箭靶不遠處的青黑色石鎖,左手提著的寶劍自鞘中飛出,一抹清光閃逝,寶劍已回到鞘中。

此時莫六竟已面色微白,卻不動聲色的踏步躍起,瞬息間身形已落在石鎖旁,伸手拎起一隻三尺長兩尺粗的石鎖拋出,石鎖飛出,莫六隨後躍起,於中途石鎖去勢不足時,接力一推。八十來丈遠的距離,莫六於中途推了兩次,才將石鎖送到演武場西的長亭前,可見石鎖之沉重。

「請看!」

莫六指向地上的石鎖,堅硬沉重的石鎖正中三道狹窄的劍孔排成一排,劍孔邊沿連一道裂紋都沒有,而石鎖其餘地方更是毫無損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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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紀神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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