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逆轉
局勢逆轉只在一息之間。
易二郎身懷墨家機巧翼蛇,轉眼間斬殺兩名刺客,一手還隔著衣服捏著片刻前劉全交給的散魂煙,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後方,莫六被糾纏圍困多時,雖然對劉全的實力保持一定信任程度,可畢竟按耐不住,尤其見到有兩名兇徒已無阻攔正面三小,頓時掌中寶劍耀出道道青光,青光如游魚靈動四散間,身前阻擋的無論人、馬、車、刀兵,紛紛如同被巨大鯊魚衝撞的魚群崩散碎裂。
真氣爆發過於猛烈,莫六也未曾耗神細緻控制,以致衝撞肺腑,一口熱血溢出,身影卻如疾風般卷出,眨眼間落在車廂前,慎重審視了一下被護住且還有些蒙圈的易三郎,見得三小均無恙,微微鬆了一口氣。
迴轉身,一道青光閃耀,如活魚般靈動撞向連阿四的對手,那執大鐵椎的武者,慌亂間真氣震顫與鐵椎上鋒芒相合化形飛出,真氣鐵椎與青光游魚相撞只略微相持一息就潰散開來,他原本的對手連阿四相機而動,短刀由右手交給左手抹向他的喉嚨,他手中鐵椎已不及回護,左手格擋間卻被連阿四右手抓住,掙扎間勉強躲過抹喉,左肩卻差點被一刀割斷,肩胛被割開,傷口裂開,白骨上可見刀痕。鐵椎回攻迫退連阿四,這名武者果斷後躍飛出頭也不回地沖路對面逃去。
回到數息前,正當兩名刺客正面三小時,先前反戈的蒙面匹夫,狂厲嘶吼一聲「滾開啊!」
隨即身形膨脹,真氣溢出,銀白的微光從體內透出,不再作任何防護,雙掌十指上銀色輝光涌動,一手抓住刺向眼睛的宗師武者的利劍,一手摧枯拉朽般破開宗師武者回護的手臂,手掌成劍刺向那宗師武者的心口,那宗師武者鬆開利劍倉促閃退間,雖避開了心口要害,卻依然被蒙面匹夫的掌劍刺中胸口,胸骨斷裂凹陷,眼中驚懼震怖,只要這蒙面匹夫繼續追攻,他必死無疑!
幸而蒙面匹夫沒有繼續攻擊他,而是真氣肉身同時振動蕩開身側三人的兵刃,鬚髮俱張欲擇人而噬,威勢駭人,本圍攻蒙面匹夫的四人一時竟不敢妄動。
蒙面匹夫身形極速閃動,彷彿拖著曳影般掠向馬車廂,他的速度也不可謂不快了,只是等他身形閃動略近,易二郎的機巧翼蛇已經瞬間斬殺兩名刺客后,回護在車廂頂死死地盯著他,他只能訥訥不動。
幾乎就在蒙面匹夫身形停止的同時,莫六也如疾風卷地般當空飛來落在車廂前......
待見到莫六已然回護,似乎是友非敵的蒙面匹夫也已脫身,劉全幽幽長嘆了一口氣,一改先前嚴密防守的姿態,雙掌變幻間袖口紛飛,兩支袖子就像兩個漩渦,牢牢吸住對手,雙掌成爪,乾脆利落的將對手雙肩、雙肘、雙腕關節卸開,一腳勾將對方踢個趔趄,順手抓住對方的腿把雙膝關節卸開。
劉全的對手好歹是個宗師級武者,完全就沒料到劉全一直沒有出全力只是敷衍誘騙他,四肢關節被怪異的手法卸開,悶哼著癱倒在地。
見莫六拎著寶劍護衛著三小;連阿四也更換了弩槍矢匣,一手短刀一手握弩槍地警戒著;蒙面匹夫雙掌微微張開垂在身側,且拉開一定的距離,表示沒有敵意。
劉全回身,抬掌作勢欲攻向原本圍攻蒙面匹夫的四人,忽然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刺耳的呼哨,那四人聞得呼哨聲,轉身逃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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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馳道飛越過西市外圍牆遁入西市茫茫人海中。回望最先被圍攻的戰場,四名護衛的敵手也紛紛逃進西市。
這時,馳道對面一人如大雁橫空而來,一支手上還提著一個死狗般但不知生死的人,另一支手上捏著大鐵椎,將死狗般的人扔在地上。來人將大鐵椎換了一隻手,用原本捏著大鐵椎的手摸索了一下站在車廂門口的易二郎的手腕,似乎是檢查有沒有受傷。
「舅舅!我沒事。」
「二郎!」
被二郎稱作舅舅的男子聲線有些顫抖,抬眼見到車廂中從青禾身後探出頭來三郎,頓時眼睛都紅了,幾乎語帶更咽地輕呼:
「三郎!」
易三郎從青禾身後掙扎著伸出頭來,看見了劉全這一手絲滑的表現,聯想到傳說中的武功,下意識差點脫口而出「分筋錯骨手」幾個字。
易二郎驅使機關翼蛇擊殺兩名刺客的時候,易三郎被青禾護在身後,並沒看到機巧翼蛇大展風采。但是他看到了蒙面匹夫、劉全和連阿四的大半戰鬥過程,也看到了莫六疾風飛越過來。
那是如同幻想中,武林爭鬥的場面。其實他的腦子裡依然記憶混亂、思緒也依然沒有穩定,甚至分不清是否處在現實當中,但他確確實實看到了武功。是成人童話武俠幻想中的武功,那種劍氣縱橫、高來高去的戰鬥。那是少年時期的幻想與夢想。
所以,當他看到劉全羚羊掛角般拆卸敵人關節的絲滑表現,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分筋錯骨手幾個字。
心潮湧動之時,見到被自家二哥喚作舅舅的那個人出現在眼前。
但見那人青衫磊落、眉目如畫又面如冠玉,通紅著一雙眼,語帶更咽的輕呼著三郎,生怕嚇著似得,輕輕跪落在身前,伸出手扶著自己的肩膀。誰都能看出這個男子對跟前的孩童又多疼惜。
三郎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能吶吶叫了聲「舅舅」。
這一聲「舅舅」落入耳中,男子本就通紅的雙眼差點落下眼淚來。
「好孩子......好孩子......」
眼見這個舅舅突然激動不已,易三郎著實不適應當前情勢,愈加不知該作何反應,他一時也搞不清楚,別人為什麼這麼激動。他不知道,這是他這舅舅三年來第一次聽到他主動喊他舅舅,甚至是三年來第一次聽他說話。甚至他舅舅都以為,自從姐姐秦知微亡故,自己那早慧又體弱的外甥已經痴獃了。
終於有警衛司的鳴哨聲傳來,也有馬蹄聲正奔此地而來,也不知是城衛營還是緝捕司的人。
這就是電影里老演的,事情結束了警察才姍姍來遲?三郎內心泛起莫名的念頭。
聽見不遠處侯府護衛在悲呼什麼「神通」。
尷尬看著舅舅激動的易三郎就此乾咳一聲「嗯,那邊,我們去看看。」
當然不等易三郎這小孩子移步,一名護衛抱著先前被破法錘從後背擊穿的護衛過來,其餘幾名護衛用在周圍。
甫一看,只覺一股慘烈氣息迎面撲來,只見眾護衛人人帶傷,其中一人右胳膊幾乎斷掉,只用破衣簡單包紮著,其餘人也各個衣袍破裂、身染血跡。
「是宋神通,他……」顯然被抱著的就是那個宋神通了。
名叫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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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的護衛後背胸口被洞穿,鮮血浸濕了衣衫在破口出凝成膏狀,年輕俊秀的臉龐呈慘白色,已經沒有了呼吸,這樣子顯是死了。
易三郎記憶里可沒見過這種情況,和平盛世里社會主義旗幟下成長起來的靈魂,對於生命的看重比在場誰都深。
加上確實太慘烈了,僅視覺衝擊就讓易三郎臉色煞白。
「救......救......救他!」顫抖著嘴皮勉強說出幾個字,三郎幾乎要虛脫了。
舅舅還以為外甥是叫自己救人,心中為三郎的善良純真暗嘆,依言伸手釋放出絲絲縷縷的白色氣機沒入宋神通的軀體。
「嗯......還有救!」舅舅讓那護衛將宋申通的軀體放到地上,摸了摸其胸口貫穿的傷口,伸手在其頸側探了一下。
「他挪移開了心臟,心臟未受損,只是真氣反噬,腑臟受到震蕩,又失血過多,假死而已,性命當無大礙。」隨即手上微泛白光,在宋申通身上幾個要穴輕點。手掌在宋神通胸口輕按,但見微微白光,緩緩滲進宋神通胸膛。
劉全在一旁對幾名護衛的的傷口進行簡單查看處理,又做了簡單的善後交待和安排。
幾乎在短短一分多的時間,警衛司、城衛營、緝捕司的警力紛紛趕到現場。趕來的警衛司、城衛營、緝捕司的眾人不敢怠慢,檢查處理屍體殘骸。又推舉人過來跟侯府之人溝通。
劉泉與那蒙面匹夫低聲溝通幾句,留下一個護衛處理溝通後續。打算請秦大學士隨行護持,帶著眾人返回侯府。
「秦學士,經此一遭,二郎三郎暫不能再前往貴府探望秦博士秦夫人了。此事突發,亦當請學士護持我等回府,一應事宜也須學士張目相助。」
見到眾人,注意力已不再集中在自己身上。先前見到武功而激動興奮的心情略略回落。這時再看著眾護衛人人帶傷,受傷最重的宋神童,甚至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接受那似乎也是神奇的武功的治療。
再看近處,地上被擊殺的兩名刺客屍體,不遠處的戰場一片狼藉,殘破的馬車傾倒著,人的屍體、馬的屍體凌亂散布在馳道上,尚未斷氣的駑馬、馭馬不停掙扎悲嘶。刺鼻的血腥味開始往鼻孔里鑽。來自和平盛世的靈魂,哪裡經歷過這種場面。恐懼和噁心一起襲來。
三郎面色發白,身軀顫抖,腦中眩暈,都快吐了出來。一旁青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趕緊扶住搖搖欲墜的三郎,輕輕舒緩著他的背。
默默關注著三郎的劉全、莫六等人只道他后怕了。彼此交換著眼神,自有默契,著手安排著要將三小送回府中。
卻突然看見原本面色發白、身軀顫抖的三郎又獃滯住了,似乎恢復到之前那幅木訥痴獃的樣子。
卻是三郎看到馳道中間,一列軌道電車駛過,車中眾人伸頭瞪目,看著這片凌亂的戰場,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再回頭,西市圍牆內,還能看到飛檐吊角、回龍紋飾的門窗、隨風招展的布招,路對面還有遠處的建築也是斗拱瓦片的亭閣樓台。所有人包括剛剛駛過的電車上的人們的穿著儘管形制不一,但那長袍短衫、衣袂裙擺,滿溢著中國古典風格。再看男子束髮戴冠,女子挽髻佩釵。
這分明是一個華夏古代世界的樣子。
可眼前駛過的是什麼?電車?公交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