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東西能聽到

炸彈在湖中爆裂，激起了高高的水幕。水幕之後，巨大的陰影隨著水面起起伏伏，它的體積越來越大，好像在膨脹一樣。

上官零也顧不上埋怨3011了，拉著她的手就跑。

3011邊跑邊解釋，「我不知道護膝里有炸彈呀！那麼緊急的情況，不往湖裡扔，我往哪扔呀？！」

上官零回頭看了3011一眼，雖然在疾跑，但是3011的氣息均勻、絲毫不喘，他無奈地提醒道：「你是克隆人，你的臂力足夠把那東西扔出二三百米遠了。」

「我……，我著急呀！」

「不重要了，和護膝配套的東西，你還不一起扔了？誰知道會不會炸！」

3011手忙腳亂地拆下另一個護膝、還有一對護肘、和裝了一些小裝備的腰帶，先後丟了出去。那些東西沒有爆炸，但3011還是鬆了口氣。

「為什麼我身上會有炸彈！」3011邊跑邊喊著。

上官零看了看身後的湖，水幕已經落下，那輛乳白色的半透明觸鬚從墨綠色大球中伸了出來，數量明顯比上次多了好幾倍，已經將足夠將本體包裹起來了。

那觸鬚不滿足於包裹本體，也在迅速向外伸展，眨眼的功夫就將四周的林木山石都覆蓋住了。

「停一下！」上官零目測，那些觸鬚已經伸出百餘米了，伸展的速度明顯下降，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就完全停了下來。

3011看著像是被酸奶果凍包起來的樹林，小聲問上官零：「它想幹什麼？」

上官零緩聲說道：「我們應該在安全範圍了，這只是個蛋，不算危險。」

「它剛才可是要把我拉進湖裡呢！你怎麼說它不危險呀？」

上官零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看著前方。那白瑩瑩、黏糊糊的觸手的小幅度蠕動著，像是長長的蚯蚓，也像……一大團蒼蠅的幼蟲。

3011學著上官零的樣子專心看了幾秒鐘，就忍不住想吐了，她捂著嘴，含糊不清地說：「你在看什麼？」

「結束了。」

「什麼結束了？」

3011話音剛落，那些半透明觸鬚就「嘩」地一下收了回去，墨綠色的鱗片大球又沉入了水中。

看著眼前的一切，3011半張著嘴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那些花草樹木竟然全部枯萎了，準確說，是脫水了。就連樹下的兔子都變成了乾屍，土地上也出現了明顯的龜裂紋，湖畔的一切都失去了生機，並散發著無比真實的死氣。

這一切分明是蒼白的，卻有著地獄一樣的幻影，是流動的黑色和斑駁的血紅色。而地獄中間的湖，倒映著天光，泛著柔美的漣漪。

半晌，3011啞著嗓子說：「你管這叫不算危險？要是我們跑慢了，不就和兔子一樣，直接變乾屍了嗎？」

上官零悠然道：「還行吧！要是真危險，我們就跑不掉了。哎呀！今晚有兔子吃了！」

他走上前，撿起乾癟的大兔子。

這年頭，地球上的動物或多或少都有些基因突變，但是兔子除了變得比以前大、比以前毛多外，倒沒什麼危險的變化。

上官零走到枯樹下，又用打火石搞起了火堆。乾枯的枝條，很快就燒起來了。

3011愣在原地，努力思考著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轉動眼珠，瞄了瞄上官零，這個男人自顧自地處理起了兔子的內臟，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喂！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3011忍不住了，終於還是跑到上官零身邊，問出了聲。

上官零沒停下手裡的動作，漫不經心地說：「你說過，因為地理因素，你眼裡的攝像頭不能實時傳信號給珠穆朗瑪區，但是別的地方呢？你眼睛里的小東西，應該不是在珠穆朗瑪區安裝的吧？」

「是普特朗……，那炸彈是怎麼回事？」

「特製納米炸彈，你肯定是掃描不出來的，就算能掃描出來，給你裝掃描儀的人一做手腳，你也就看不出來了。」

「那為什麼要炸死我，剛才要不是你提醒，我絕對死定了，是誰要殺——」

「不是你！」上官零打斷了3011，「可能是我，也可能是那個蛋。總之別多想了，明天跟我去個地方，把你的狗鏈拆了，再換身衣服。」

「什麼狗鏈，你罵我是狗嗎？為什麼要突然罵我，我都不打算強行帶你回區里了。」3011的五官扭在一起，眼裡滿滿的疑惑。

「你們第三批都不長腦子嗎？」

3011嘟著嘴，臉頰氣鼓鼓的。看著上官零嘲諷的表情，她一下子就明白「狗鏈」的意思了。

「哼！我答應跟你走，可不是因為信任你，是有人要炸死我，我才願意的。」

上官零沒說什麼，心裡想著3011剛才脫口而出的「普特朗」三個字。

應該是指普特朗科學院，那個一直想把華胥實驗聯盟壓在腳下，卻因為克隆技術始終比不過華胥，而試圖和華胥展開友好合作的商業集團。

第三批克隆人毫無疑問是華胥實驗聯盟製造的，可是身上的裝備卻是普特朗科學院的，難道他們已經開始合作了？

上官零撕扯著兔子肉，心裡感嘆道：「也沒藏多久呀，怎麼變了這麼多！那宇宙神的秘密，現在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3011突然跳了起來。

「呀！那他們是不是現在還能看到！」

上官零又從衣服上撕下布條，遞給了3011，後者很不情願地把布條綁在了眼睛上。

「我是為了自己的安全，暫時配合你的。等處理好眼睛，我就回珠穆朗瑪區告狀，區長哥哥一定會幫我的！」

上官零倒是沒有反駁，只是看似無意地提了一下，「你那個小東西，應該也能聽到聲音吧？」

3011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那就保持安靜，今晚先填飽肚子，等養足了精神，明天天一亮就出發。」

夜幕降臨。

上官零打了幾個哈欠，然後踢滅了火堆。

「這一片都被那個蛋清理乾淨了，不會有什麼野獸，火滅了就滅了吧！睡了，別吵我……」

黑暗中，3011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手臂，拉著她起身，往前走。

是啊！那東西會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