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山託付
三日後,我父親帶上十數家丁出發,因此去數千里,來回至少一兩個月,除了騎馬還準備了三輛馬車和大量的衣食,而我自小刁蠻任性,央求父親帶我一起去,父親不允,最後就打扮成小子藏在馬車裡。」
雲想伊幾人偷偷交流了一下眼神,均心領神會,心中暗暗想到,至少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刁蠻任性。
哪知道,就這麼一個偷偷交流的眼神也被馮怡發現,馮怡狠狠地瞪著他們說道:「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這樣的眼神我見的多了。」
幾人一陣尷尬,只敢尷笑了幾聲,不敢說話。
「哼」聲中,馮怡繼續說道:「三日後,行出五六百里,我被家丁發現,我父親要讓家丁送我回去,我撒潑打滾不回去,父親無奈只好遣一家丁回去報信。」說到這裡,馮怡也是淚流滿面。
馮怡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繼續說道:「半個多月後,我們到了青石城,在客棧住了幾日,這幾日里我們四處小心謹慎打聽神葯的情況,均毫無頭緒,正在一籌莫展時,突然有人找上門來直截了當的問我們是不是來求取巫山神葯雪山桑葚的,我們當時極力否認。」說到這裡,馮怡眼中充滿濃濃的恨意。
馮怡強壓心中的恨意繼續說道:「千里求葯如此機密的事情,這裡的人怎麼會知道,而且還找上門來,大家都覺得此事必有蹊蹺,我父親也猜測到可能被人給設計了,心中也提高十二分警惕。」馮怡雙拳緊握,心中的怒火好像已無法壓制。
馮怡深吸了口氣,壓了壓心中的怒火才繼續說道:「誰知那人第二天又找上門來,並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精緻檀香木盒子遞給我父親,父親打開盒子,裡面既然是一枚小指頭大小晶瑩剔透的果子,正是那遊方道人給我父親說的神葯冰山桑葚的樣子。」
「還真有冰山桑葚這種神葯啊?」山雀忍不住地問道。
「我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父親更是舉著盒子仔仔細細地觀察了好久不肯鬆手,可想而知父親此刻心中有多興奮,雖然明知此事必有蹊蹺,還是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動。」馮怡充滿恨意地說道。
馮怡繼續說道:「那人卻說,冰山桑葚實在稀少,而且採摘不易裝運更難,從樹上採摘下來,必須在一個時辰內裝盒冰凍起來,不然藥效盡失。要想治療祖母的眼疾,少說要數十枚才行,還要我父親自備盒子冰塊,而且以一枚一百兩銀子的價格賣給我父親。」
「一百兩一枚,這,這,這是天價啊。」山雀驚訝的嘴巴張的老大,其他人也是完全被震驚了,紛紛想到神葯就是神葯,就這價格,除了達官顯貴,平頭百姓誰吃得起。
馮怡雙手的指甲已經捏進手掌裡面,絲絲血跡流出而毫無察覺,繼續說道:「哼,這一切全是算計好的,是有人針對我父親的性格設計好的,我父親一直堅信一分錢一分貨,錢才能認貨。事實也證明,那個人說出一百兩一枚的時候,我父親心中反而鬆了一口氣,知道此事雖有蹊蹺,但是假不了。」
馮怡繼續氣憤地說道:「那人和我父親約好三日後巳時初於城北巫山野狼嶺交割,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野狼嶺在哪裡?」野狼突然問道。
「你們殺了這麼多狼,不知道野狼嶺在哪裡?」馮怡吃驚地看著野狼,又看了看其他人,見所有人點頭才確信看來是真不知道。
「野狼嶺就在此處東北面二十多里,
然後再往東二十里就是神風寨。」馮怡比劃道。
馮怡剛剛說完,輕拍了一下自己額頭又說道:「像什麼劉家山,野狼嶺是我們神風寨的行話,外面叫什麼我還真不知道。」
「怪不得,我們都沒有聽說過。」野狼笑呵呵地說道。
馮怡這次沒有再吼人,只是瞪了一眼野狼后就繼續說道:「我父親也知道此事蹊蹺,心中也是萬分小心,本身我們帶有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家丁,父親為了以防萬一,又高價請了十五名鏢師沿路護送。
誰知那人對我們的所有舉動了如指掌,還在兩日後派人來給我們帶路,就在第三日,我們在辰時中時剛到野狼嶺的時候,就被百十餘山匪包圍。
我父親看見這陣勢知道今天凶多吉少,就讓家丁悄悄的把我藏在身後圍起來,我父親問山匪是什麼意思,如果需要過路錢,願意留下五百兩作為買路錢,山匪領頭的出來說買路錢肯定是要留下的,但是人也要留下,他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我父親問拿何人錢財,替何人消災,願意出雙倍價錢為自己消災。那領頭的說,錢財乃小事,主要是當年欠別人一條命,現在需要償還,他也沒辦法。
眼看就要動手,我父親連忙給山匪領頭的說,可否提點一二,就是死也死個瞑目。山匪看了看我父親,又看了看被包圍著的幾十人,猶豫了一會說了四個字:家門不幸。
說完,兩邊就開始廝殺起來,我父親和家丁拚死掩護我藏在一個草堆裡面,我躲在草堆裡面看著外面一個個熟悉的家丁死在刀下,最後鏢師也全部死光,就剩我父親一人,那些山匪沒有殺我父親,而是把我父親帶走了。」馮怡此時已淚流滿面,滿臉悲憤。
馮怡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我等那些山匪走遠了才出來,一個一個地去查看那些被殺的家丁和鏢師,就只有一個家丁還剩最後一口氣,他艱難的給我說,一定要活下去,要給我父親和他們報仇。」馮怡再也堅持不住,既然一頭栽在鼬鼠的懷裡,大聲地哭起來。
雲想伊幾人看著抱著鼬鼠的馮怡,又看了看鼬鼠,心想這鼬鼠不是在那邊嗎,什麼時候到馮怡邊上來的,鼬鼠彷彿知道他們的心思,攤了攤手,做了一個很無奈的表情。
也許是壓抑的太久,也許是從來沒有這麼安心過,放鬆過,訴說過,馮怡哭的很久,很痛快,很傷心,最後既然倒在鼬鼠懷裡睡著了。
看著熟睡的馮怡,雲想伊幾人也是一陣無奈,紛紛看向鼬鼠,而鼬鼠此時正在仔細地看著馮怡的臉,只見馮怡的臉已被眼淚哭花,透過眼淚流過的痕迹,可以看到少些雪白的肌膚。
「別看了,別看了,你說說你們倆究竟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把人家怎麼了?不然這個馮怡怎麼會一來就把你給恨上了,還要你給個交代。」野狼看到鼬鼠那個樣子就好笑地問道。
「我能把她怎麼了,不過就是抓到她的時候搜查一下而已。」鼬鼠一副輕鬆自在的表情說道。
「搜查一下,搜查一下人家會這麼恨你,還要你給個交代,你不老實。」野狼嘿嘿笑著說道。
「我哪裡不老實了,不就是從頭到腳,前後左右都搜查個遍嘛,我當時又不知道她是女子,防止她身上藏有武器才全身搜查的。」鼬鼠越說越小聲,顯然底氣不足了。
「怪不得,人家這麼恨你,還要你給個交代,原來是毀了人家清白,我怎麼說你好了,那麼大一個姑娘家,你既然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信的,你們幾個信不信。」野狼指著鼬鼠笑著說道。
「不信。」山雀幾人連忙搖頭說道。
「當時搜到這兩邊的時候捏了幾下,感覺怪怪的,不像我們這般,也沒在意,我又沒有經歷過女人,哪知道女人是什麼樣的。」鼬鼠紅著臉指了指自己胸口。
看著鼬鼠一副尷尬的樣子,雲想伊輕咳了一聲說道:「你也別太糾結這個事情,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間,敢作敢當,馮怡雖落草為寇,但曾經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現如今看她這身裝扮,想來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如今你毀了她的清白,她需要你給個交代,那我們先帶她出去找個地方安置,回頭娶她過門就是,如果不需要,你就當沒發生過,以後她走她的陽關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從此各不相干。」
誰知雲想伊的話剛說完,馮怡的聲音就輕輕地傳來:「我要他娶我過門,現在就娶。」
雲想伊幾人驚訝地看著馮怡,鼬鼠更是嘴巴可以塞進一顆雞蛋,心想她什麼時候醒了,該不會全被她聽見了吧。
馮怡此時更是滿臉發燙,看著雲想伊幾人的目光,更是羞得雙手蒙著臉,感覺雙手蒙著臉還是不行,乾脆直接把頭全埋在鼬鼠懷裡。
「哪有大半夜在深山老林裡面娶親的?」鼬鼠一副快哭的樣子。
「哼,你是不是想抵賴,你對我乾的那些好事,你不是都說給他們聽了嗎,我以後怎麼見人,我還要不要活,你還是不是男人,你敢做不敢當嗎?」馮怡連珠帶炮地質問著鼬鼠。
「好,好,好,我娶,我娶,可這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連生辰八字也沒看,這能行嗎?」鼬鼠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根本無法應對馮怡的逼問,只好點頭答應。
「來,你說說你的生辰八字,我看看我們合不合。有天地為證,諸位為媒,還不行嗎?」馮怡瞪著鼬鼠說道,然後又指了指夜空又指了指雲想伊幾人說道。
雲想伊幾人是沒打算開口的,他們知道要想在馮怡口中討便宜,比登天還難,此刻他們只能無比同情地看著鼬鼠,甚至已經想象出來一個河東獅吼的場景。
「行,行,行,你說行就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鼬鼠哪敢說自己的生辰八字,只能無奈地放棄抵抗,隨馮怡擺弄。
馮怡對著鼬鼠哼了一聲后問道:「有沒有水?」
「馮姑娘,請。」山雀小心地遞上自己的水壺。
馮怡接過水壺來到丈外一個樹下開始清洗臉上的污漬,之後又理了理頭髮。盞茶功夫后,馮怡來到鼬鼠前,大家看到的是一張漂亮之極,吹彈可破的臉蛋,一時之間既然有點失態,怪不得人家敢說向家三兄弟的母親是庸脂俗粉,村野山雞。
「看呆了吧,獃子,要不是我家逢巨變,哪能便宜你,現在我把終身託付於你,以後定要好好待我,不然我可不會饒你,還有你們幾個聽好了,以後對我要尊重,不得有逾越之禮,明白嗎?」馮怡一張俏臉,滿臉高傲地說道。
雲想伊幾人拚命點頭,就是不說話。
「去找一套乾淨的衣服,你也去換一套乾淨的衣服,總不能這樣髒兮兮的就成親吧。」馮怡對著鼬鼠說道,好像突然又想起什麼,於是又輕聲說道:「再找一個白布。」
「白布?」鼬鼠疑惑地問道。
「哎呀,讓你找就找,問那麼多幹什麼。」馮怡說完已羞得滿臉通紅。
一刻鐘后,二人換好乾凈衣服來到火堆旁,稍微梳妝打扮了一番,看起來多少還是有點郎才女貌的感覺。
馮怡拉著鼬鼠來到一個小空地上跪下,轉頭對鼬鼠說道:「獃子,我說一句,你說一句,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鼬鼠。」鼬鼠本能地回答道。
「鼬鼠?」馮怡皺眉問道。
「不不不,朱秦,近朱者赤的朱,秦鏡高懸的秦。」鼬鼠連忙回答道。
馮怡對鼬鼠的回答非常滿意,原先還以為鼬鼠是一個胸無點墨的大老粗,想不到既然是一個腹有詩書的才子,從開始感嘆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的無奈到現在既然有小小驚喜。
「天地為證,諸位為媒,我馮怡今日與朱秦結為夫婦。」馮怡抱拳滿臉莊重地說道。
鼬鼠也抱拳說道:「天地為證,諸位為媒,我朱秦今日與馮怡結為夫婦。」
「從此共患難,同富貴,生相依,死同穴,不離不棄。」馮怡又莊重地說道,眼淚也順著臉蛋滑落,也許是想到自己的身世,女兒嫁為人婦,父母卻不在身邊,才如此傷感。
「從此共患難,同富貴,生相依,死同穴,不離不棄。」鼬鼠也堅定地說道。
鼬鼠說完,馮怡已倒在鼬鼠懷中哭成淚人兒了。
良久,馮怡才抬起頭來紅著臉對著鼬鼠說道:「夫君,生死相依,不離不棄,定要好好待我,不然做鬼也不放過你,抱我去婚房吧。」
「娘子放心,一定會的,一定會的。啊,婚房,哪有婚房?」鼬鼠驚訝地說道。
「夫君,你怎麼那麼呆啊,你們睡覺那個平台就是啊,讓他們幾個收拾一下,砍點樹枝來擋住不就可以了嗎?」馮怡羞的無地自容,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哦哦哦,知道了。」鼬鼠點頭憨笑道,遂轉頭看了看雲想伊幾人,那眼神分明就是還愣著幹嘛,還不趕快去收拾。
雲想伊幾人笑嘻嘻的立馬過去收拾婚房,不到一刻鐘婚房已收拾好,鼬鼠抱著馮怡就進了婚房,婚房門口的火堆被雲想伊幾人添的更旺了。
二人新婚,八人陪伴,雲想伊幾人退到婚房外數十丈警惕的戒備著四周,不想讓任何風吹草動驚擾到這對新婚燕爾。
野狼感嘆道:「真是造化弄人,我現在還就像做夢一樣。」
「我也是。」其他幾人也點頭說道。
雲想伊也點頭說道:「抓人,抓出一段姻緣,也是一樁喜事。」心中卻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喜事是喜事,卻是福禍相依啊。」
這時,山雀突然問道:「野狼,你給鼬鼠說了沒,這裡就只有你一人成家了。」
「放心,肯定說了,鼬鼠把馮姑娘抱進婚房出來的時候,我把他拉到一邊說過了,大家別急,一會早上就知道了。」野狼拍著胸口說道。
野狼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接著說道:「這馮姑娘真是潑辣,鼬鼠以後怕是有罪受了。」
「是啊,就她那雙嘴,我們幾個加起來怕都不是她的對手。」山雀心有餘悸的點頭說道。
「富家小姐不都是這樣的嗎?只要本性不壞就行,忍一忍,讓一讓就過去了。」很少開口的雪山說道。
幾人聽后皆是點頭表示認可。
「你們說這馮姑娘姿色不俗,雖說被鼬鼠全身搜查個遍,在這深山老林,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了,更何況她還裝扮掩飾了,也認不出來是誰,好像也沒必要必須嫁給鼬鼠吧,會不會有什麼目的了?」野狼說出了心中想法。
雲想伊搓了搓臉說道:「嫁給鼬鼠是真,有目的也是真,而且什麼目的我們也基本能猜到,無外乎就是救自己救父親加報仇,現在我們也不要去計較這些了,天亮自然見分曉,還有個把時辰就天亮了,大家也休息會,明天可能事會很多。」
幾人點頭,席地而坐,靠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