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匪馮怡
月光重新灑在地上,剛才的動靜已驚動了其他人,大家迅速地趕往這邊,當看到鼬鼠已制住襲擊者,大家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總算抓到這人了,心中不禁也對雲想伊佩服不已。
鼬鼠看著大家已經過來,就擰著黑影胸口的衣服把他從地上提起來,一路拉著往平台而去,其餘幾人把地上的東西也一起帶走,包括那把弓弩。
在火光下,雲想伊幾人看著面前的襲擊者,實在無法把他和高手聯繫起來,此人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衣服上不是污漬就是泥巴,偏偏還把全身裹的密不透風,只留了一個腦袋和一雙手在外面。
露在外面的腦袋上一張臉烏漆嘛黑,醜陋不堪,一頭稻草一樣的頭髮隨意地挽了一個髮髻,一根小指粗細的木根穿髮髻而過。
一雙手髒兮兮的,也不知糊了什麼,半寸長的指甲裡面塞滿了黑漆漆的污漬。
此人身高不足五尺,體態瘦弱,四肢纖細,還真就是鼬鼠摸起來的感覺,除了骨頭就是皮。
雲想伊看著這個就像叫花子一樣的襲擊者,沒有半點審問的興趣,突然有一種一刀殺了的想法。
小叫花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一直死死地盯著鼬鼠,眼神裡面
濃濃的恨意,恨不得把鼬鼠生吞活剝了,看得鼬鼠頭皮發麻,眼皮直跳,心想不就被我抓住了,有必要用這種眼神盯著我看嗎?
雲想伊看了看手中的弓弩,又看了看小叫花才說道:「別看了,他有什麼好看的,這弓弩是從哪來的,做工如此粗糙,力度也不夠?」
小叫花頭也不回地繼續看著鼬鼠說道:「自己做的。」
「弩箭也是?」雲想伊又問道。
「是的」。小叫花仍然看著鼬鼠說道。
「你以前學過制弩?」雲想伊好奇地問道。
「沒有。」小叫花倒也配合,但也不多說半個字,眼睛還是一直盯著鼬鼠。
「你叫什麼名字?」雲想伊突然問道。
小叫花終於不再盯著鼬鼠,慢慢地轉過頭,看了看雲想伊,最終看向遠處漆黑的樹林,片刻后才說道:「要殺我了嗎?也好,江湖中人刀下不死無名鬼,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人稱小叫花,動手吧。」
小叫花說完,眼睛死死地盯著鼬鼠,滿臉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要是此刻有人注意觀察小叫花的眼神,肯定能發現小叫花眼中除了水氣,既然還有絲絲不舍,至於不舍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雲想伊輕咳了幾聲,說道:「我們沒這種規矩,只是正常審問。」
其他幾人也是連忙點頭稱是。
小叫花將信將疑地看了看雲想伊,又繼續看著鼬鼠,顯然不相信這個看起來年齡最小的人說的話,從小叫花看鼬鼠的眼神,應該還是比較相信鼬鼠說的話。
鼬鼠很無語地對著小叫花點了點頭。
小叫花看著鼬鼠點頭,眼神馬上又恢復了濃濃的恨意,鼬鼠又一陣頭皮發麻,眼皮直跳,索性扭頭不與小叫花對視。
雲想伊看著小叫花,也是一陣很無語,要是這眼神能殺人,估計鼬鼠已經死了千百次。
為了讓鼬鼠不被眼神殺死,雲想伊只好叫人把小叫花帶到自己跟前,然後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潛進我們的營地?」
「神風寨的英雄好漢,求財。」小叫花爽快地回答道,又是簡單明了。
「神風寨,還英雄好漢?你要笑死我們嗎,這一聽就是山匪窩,山匪就是山匪,
還英雄好漢。」雲想伊幾人哈哈哈大笑地說道。
小叫花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還有求財?我們看起來像有財的嗎?」雲想伊左右看了看,笑著問道。
其他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哈哈哈大笑搖頭表示不像。
「你們少騙人,你們賣那麼多狼肉狼皮狼牙狼爪給向家三兄弟,那麼多東西,少說也是十幾兩銀子,以為我不知道嗎?」小叫花非常氣憤地說道。
小叫花話一出口,雲想伊幾人立即收住了笑聲,由不得他們不重視了。
雲想伊幾人相互看了看,眼神中均帶著疑惑和謹慎,遂非常鄭重地問道:「你認識向家三兄弟?」
「不認識。」小叫花利索地回道。
「那你怎麼知道向家三兄弟?」雲想伊繼續追問道。
「聽寨子裡面的兄弟們說的。」小叫花還是非常快地回答道。
「你們寨子裡面的人都知道向家三兄弟?」雲想伊好奇地問道。
「向家三兄弟在整個神風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小叫花滿臉一副鄙視的樣子。
「他們既然那麼出名,為什麼?好像你也只是聽說過他們的名頭,本身並不認識他們呀。」雲想伊這下更好奇了,繼續問道小叫花。
「為什麼,就憑他們三兄弟不是一個父親生的。」小叫花滿臉非常肯定地說道。
「不是一個爹生的!」這個消息可是夠讓雲想伊幾人吃驚的,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當他們看到向家三兄弟的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三人是三兄弟,差異實在太大了。
「這麼說來,你是知道他們三兄弟的親生父親了?」雲想伊笑著問道。
「那是自然。」小叫花非常高傲地說到。
「願聞其詳。」雲想伊滿臉笑容地說道。
小叫花這下不說話了,只是輕咳了兩聲,然後又扭頭看著鼬鼠,又看了看平台上放著的包裹,喉嚨滾動了幾下,明顯是吞口水的動作。
雲想伊會意,給鼬鼠使用了一個眼神,鼬鼠一副很無奈的表情來到小叫花面前說道:「小哥兒,請上座。」說完指了指平台,然後又從包裹中拿出水和鹿肉乾給小叫花。
小叫花眉開眼笑,仔細地看著鼬鼠,先前是滿滿的恨意,現在卻是滿滿的笑意,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三兩口吃完一根鹿肉乾,又喝了一大口水,小叫花擦了擦嘴說道:「差點餓死了,真舒服啊。」說完又繼續拿起鹿肉乾繼續吃。
雲想伊幾人靜靜地看著小叫花吃肉喝水,也沒有催促他。
在吃了六根鹿肉乾后,小叫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道:「差不多吃飽了,你們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回頭給我留個全屍就行,至少不會是餓死鬼了。」
「有說要殺你嗎?怎麼一天到晚就把死掛在嘴上,真是命如草芥嗎?問你什麼就回答什麼,別動不動就死啊死的,知道嗎?」鼬鼠皺著眉頭對著小叫花說道。
「你是在關心我嗎?」小叫花看著鼬鼠,滿臉興奮地問道。
鼬鼠實在不知如何與小叫花說話,只能轉身走到丈外,連頭也扭在一邊,不望向這邊。
「你是不是心疼我了?肯定是的。」小叫花開心地又說出一句話,丈外的鼬鼠此刻真想一頭碰死在樹上。
雲想伊幾人今晚也實在搞不懂,這個小叫花怎麼就和鼬鼠杠上了,還關心我,心疼我都說出來了,感覺陣陣肉麻。
幾人腦補了一下場景,又看了看小叫花的樣子,全都不寒而慄,竟然不約而同地同情起鼬鼠來。
同情是同情,但該問的還是要問,雲想伊輕咳了一聲說道:「把向家三兄弟的事情說一說吧。」
「向家老二,老三是我們神風寨以前兩任大當家的後人。」小叫花滿臉笑容地說道。
「向家老二,老三是被向老大的父親收養的?」山雀驚訝地問道。
「不是,是向老大的母親先後被兩任大當家擄回山寨后回家所生。」小叫花滿臉鄙視的表情。
雲想伊幾人一時也不知如何說才好,換作任何一個男人遇到這種事情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良久,野狼摸著下巴問道:「這,這肚子顯懷,向老大的父親應該也很容易看出來吧。」
「每次擄回山寨也就是三兩日而已。」小叫花滿臉不屑的表情。
「那你怎麼知道就是兩任大當家的了,萬一是其他人了?」野狼又說出心中的疑問。
「我自然是不知道,但寨中以前的老人知道,他們說向家老二老三的模樣長得就和前後兩任大當家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這事在寨中一直流傳到現在,寨子裡面的每個人都知道。」小叫花還是滿臉鄙視的樣子。
「這向家三兄弟的母親看來姿色不俗,不然怎麼會被連續擄回山寨兩次了?」野狼好奇地問道。
「據說姿色上乘,不過在我想來也不過是庸脂俗粉,村野山雞而已。」小叫花滿臉不屑的神情。
「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閃了舌頭。」鼬鼠在丈外非常不屑的說道。
「哼。」小叫花雙拳緊握,狠狠的瞪了一眼鼬鼠,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早晚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好大的口氣。」
就在小叫花要反駁鼬鼠的時候,雲想伊連忙打斷道:「向家的事情就先說到這裡,說說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和向家三兄弟在一起的。」
「今天早上你們在劉家山休息的時候,正好被我看到,那麼多狼肉,狼皮,而且你們全身血跡斑斑的,一看就知道是你們殺了狼,然後賣給了向家三兄弟。」小叫花眼睛又死死的盯著鼬鼠說道。
「對了,向家三兄弟沒騙你們吧,那種好的狼皮少說也要賣一兩銀子一張,那麼多狼肉,至少也是五文錢一斤,加上那些狼牙狼爪,憑我的經驗,少說也要賣十幾兩銀子。」小叫花又說道,滿臉我全是為了你們好的樣子。
雲想伊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被小叫花這種開始要你命,現在又為你好的變化搞懵了,一時之間既然不知道如何與之交流。
十幾息后,雲想伊輕咳了一聲,說道:「這個賣多少銀子不需要你幫我們操心,你就仔細說說你是怎麼潛進我們的營地的。」
「這個不能告訴你,這個是我吃飯的本事,我也是從別人那學來的,你就算殺了我也不會說的。」小叫花搖頭拒絕道。
「好吧,那說說你的來歷總行吧。」雲想伊也不勉強的說道。
「來歷,我不是說了嘛,我是神風寨的英雄好漢,名字嘛,就叫小叫花。」小叫花滿臉笑容的說道,邊說邊偷偷的瞟了瞟鼬鼠。
「你知道的,我們想知道什麼。」雲想伊搖頭笑著說道。
小叫花看著面帶笑容的雲想伊,雖然從臉上看到了滿滿的笑容,但是從眼睛裡面沒有看到絲毫的笑意,反而是一種懾人的眼神,和寨子裡面那些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那麼相像。
小叫花不再敢看雲想伊的眼神,而是轉頭看向了丈外的鼬鼠,靜靜的看著他,眼神既然無比的溫柔,良久才又看向黑漆漆的樹林,眼神也逐漸迷離,幾顆淚珠滑下。
雲想伊幾人看著落淚的小叫花,暗暗吃驚,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全部看向了鼬鼠,就差滿臉寫著有隱情,你還不安慰安慰一下。
鼬鼠此時恨不得給他們每人一刀,只能在內心不住的吶喊,我招誰惹誰了,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這樣來懲罰我。
盞茶功夫后,小叫花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才慢慢的說道:「落在你們手裡,也許就是命,要殺要剮我悉聽尊便,但請你們讓我死時做個乾乾淨淨的人。」
雲想伊幾人還在納悶什麼乾乾淨淨的人,小叫花就接著說道:「我本名馮怡,京兆府人士,家中世代經商,家境殷實,奈何八年前被族中敗類設計,讓我們父女身陷賊窩至今。」
「你,你,你是女子,怪不得說死時做個什麼乾乾淨淨的人?」山雀無比驚訝的指著馮怡說道。
「我有說過我是男子嗎,你哪隻眼睛看出我是男子,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我是男子?」馮怡狠狠的瞪著山雀吼道。
雲想伊尷笑兩聲,連忙說道:「這不是重點,這不是重點,繼續往下說。」
「這不是重點,什麼才是重點,陰陽不分,雌雄不辯,還不是重點,那什麼才叫重點?」馮怡又狠狠瞪著雲想伊吼道。
雲想伊二人被馮怡吼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只能一臉尷笑。
看著雲想伊和山雀在馮怡面前吃癟,鼬鼠忍不住笑出聲來,看著馮怡轉過頭來,連忙止住笑聲,卻見馮怡滿臉怒容,狠狠的瞪著鼬鼠吼道:「你還敢笑,我們倆的帳,我回頭再跟你算,你不給我個滿意的交代,你這輩子也別想安心。」
雲想伊幾人看著鼬鼠苦瓜一樣的臉,頓時哈哈哈大笑起來,但是在馮怡目光的掃射下,又全部憋了回去。
可憐一群大老爺們被一個小丫頭搞的角色互換不說,還給訓的大氣不敢出,話不敢說。也怪這群大老爺們平時和女子打交道太少,遇上這種刁蠻女子全啞火了,總不至於提刀砍人吧,好像還丟不起那個人。
馮怡目光掃射了一圈,重重的「哼」了一聲,才繼續說道:「我十歲那年,家中祖母眼疾反覆發作,越來越嚴重,視力日漸模糊,父親多方尋醫問葯均無濟於事,心急如焚,後來偶遇一遊方道人,得知北疆巫山有一種神葯叫冰山桑葚,可清肝明目,正是治療祖母眼疾的良藥。
我父親得知此消息,大喜過望,連夜就要出發,幸得我母親拚命阻攔才放棄,推遲三日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