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憶(2)

回憶繼續變換，穿著苦修士灰袍的馬克站在雪莉的家門前，有些語無倫次的面對著抱著孩子的雪莉母親，道:「雪莉住在城裡？這是她的女兒？」

「真可愛！」

「前年結的婚？怎麼也沒有請我？」

「您還記得我？」

「我先走了！」

然後便是馬克被光明教廷安排進了特調局，接受訓練的記憶，慢慢的隨著時間推移，馬克的臉上出現了笑容，似乎接受了現實。中間他去過幾次雪莉的家，給那個可愛的女孩送去了禮物，但都沒有碰到雪莉。

但他並沒有失望，對他來說，知道雪莉過得好，已經足夠了。發現了魔法書副本的秘密后，工作閑暇的馬克開始在孤兒院挑選有魔法天賦的孩子，努力的準備推廣魔法。

幾個月過去，完成了特調局的入職訓練，馬克拒絕了安妮姨媽的安排，進入了第三焚化場第一執行部第七組，組長是人人稱頌的憨厚穩重的大齡青年——安東尼奧·貝里尼。

馬克是苦修士，負責最危險骯髒的殘骸處理，很多只能勉強看出個人樣的畸變體和異化軀幹都被他處理的乾乾淨淨再送進焚化爐，有同事笑話他多此一舉，他總微笑著說:他們曾經也是人。

貝里尼非常欣賞馬克，每個月底第七組的優秀員工都是馬克，苦修士因為工作性質，薪水本來就比一般職員高的多，他又總是得到獎金，所以攢了不少錢，但馬克生活勤儉樸素，吃苦耐勞，貝里尼誇獎他，一點都不像是個貴族後代。

回憶繼續變換，貝里尼穿著黑色大衣，已經升為副部長，他對工作間隙正在休息的馬克和十幾名苦修士說道:「明天咱們第一執行部要分來一些帕那刻亞的誓約者，以後大家工作中有小傷小病，就不用忍著了。」

「貝里尼副部長，您真是太好了！」苦修士們紛紛發出歡呼，馬克也露出了笑容。

然後出現的畫面，是正努力吞咽一塊黑麵包當早飯的馬克，抬頭看見笑靨如花的雪莉的情景，因為還有別人，兩人默契的互視一眼，點了點頭。

「納斯里也結婚了？」

「卡諾去了海上？」

「你成了倒霉的苦修士？」

等工作閑暇，兩人互道別情，馬克滿臉喜悅的訴說著當初的小夥伴的近況，雪莉也開心的聽著。

畫面再次變換，卻是馬克有些詫異的樣子:「你們家就住在洛克大街？安妮姨媽送給我的房子，就在旁邊的辛吉雅街，只是我以前都沒怎麼去過！」

然後忽然是馬克變得有些陰鬱的臉:「福倫先生，就是當初引領你的那個人？」

「他幾個月才回一次家？女兒也不管？」

「你婆婆看不起你？因為你是鄉下人？」

「聽你說他們家不也就是平民家庭？我還是個貴族呢！」馬克·李維，確實是貴族出身。

再之後，就是在第三焚化場馬克的簡陋公寓中，雪莉伏在馬克胸前痛哭的畫面，畫面變黑，馬克的聲音響起:「雪莉，你還沒有離婚，我們還不能……」

「嗯？」

「唔！」

恢復平靜之後，出現的是雪莉小心翼翼的臉:「馬克，你以後會不會不要我了？」

「我們之間，只有你不要我了！」

之後在第一執行部，雪莉總是找馬克一起吃午飯，中午休息也不去午休，和他一起聊天，晚上經常去馬克的宿舍幽會，期間雪莉提起過一次要離婚的事，

但很快沒了下文。

畫面中馬克的臉上，開始有了掙扎和焦慮，他每次提起讓雪莉離婚的事，雪莉都會岔開話題，但因為雪莉的肆無忌憚，第三焚化場內部有關兩人的傳言已經人盡皆知，馬克無法懷疑她，只能繼續等待。

休息的時候，他們一起回孤兒院，一起去雪莉家，過了近一年，她的女兒已經三歲了，名字叫艾西，雪莉讓她叫馬克「爸爸！」

那時馬克剛開始訓練魔法學徒，還沒有將所有的錢都捐給孤兒院，他成為苦修士以及進入第三焚化場，都得到一筆對普通人來說還算豐厚的獎勵和安家費。

這些錢很快都變成了雪莉的衣服和首飾。

「馬克，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是雪莉啊……」因為小的時候，只有你肯陪著我。

「馬克，你怎麼捐那麼多錢給孤兒院呢？」

「怎麼了？你不也捐贈過？」馬克明白了雪莉的意思，笑著道:「別擔心，安妮姨媽在南城區的那套房子，已經送給我了，比你家還大一些呢，我媽媽和她還給我準備了一筆錢，大約有一千金菲爾，我們結婚後，你要是不想在這裡工作，可以開一家私人診所，我都計劃好了。」

馬克的記憶中，那是他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記憶再次變換，馬克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他小心的問道:「雪莉，你最近怎麼了，好像總是很忙？都沒時間和我在一起。」

「因為你只會問這種無聊的問題，我都不知道跟你在一起能說什麼！」

馬克啞然，他無法應對雪莉倒果為因的指責。

馬克學會了抽煙，然後眼睜睜看著雪莉開始疏遠他，一晚無眠后，馬克覺得或許雪莉還是想回歸家庭，於是決定結束這段感情。

第二天中午，他找到準備吃午餐的雪莉，道:「雪莉，我們能談談嗎？」

「你非要讓別人看見咱們在一起嗎？非要敗壞我的名聲嗎？」

馬克解釋道:「以前我怕別人背後敗壞你的名聲，你不是說一起吃飯無所謂嗎？」

強尼·克雷茲忽然出現在畫面中，他看了雪莉一眼，轉身離開了。

雪莉端起食物，紅著眼睛道:「這下你滿意了？你不就是想讓他看見嗎？」

馬克詫異的看著雪莉去追強尼的背影，才想起最近一個月又到了新人分配的時間，這個濃眉大眼看起來很精神的青年，似乎是新分來的員工。

「強尼？我聽說過他，他是比思郡的人，據說母親是個富有的寡婦，前兩年嫁給了一個男爵，聽他說有個未婚妻，家裡也很有錢。」

「馬克，不要再跟雪莉來往了，你可能不知道，最近一個月，強尼的午餐都是雪莉準備的，離她遠一點。」

畫面中說話的，變成了現在的第五執行部部長魯道夫·阿爾伯特，那時的魯道夫還穿著灰袍，有些稚嫩。

馬克不再接觸雪莉，但工作和生活中，人們議論雪莉和強尼的各種傳言，卻不斷被他聽到。

為了工作方便，馬克和強尼都住在第三焚化場的員工公寓，兩人上下樓，一次加班到晚上，馬克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公寓，走過強尼的房間時，門正好開著，裡面傳出刺鼻的煙草和酒精的氣味。

「我知道誰在背後敗壞我和老雪莉的名聲，我強尼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要是這些謠言被我未婚妻知道，我饒不了造謠的人！」

「就是說啊，以強尼你的條件，怎麼可能看上雪莉！」

「麗莎知道吧？索隆副場長的侄女，上個星期從我門前經過，要不是我沒興趣，她差點就衝進來了，我會看上那個老女人？」

馬克聽不下去了，麗莎是第二批進入第三焚化場的帕那刻亞的誓約者，索隆副場長的親侄女，她來這裡就是過度一下，很快就會調走。

女孩只有十九歲，不知為什麼跟他很投緣，並且絲毫不顧忌馬克的名聲，經常來找他，上個星期還跟他開玩笑，說樓下那個強尼看她的眼神，讓她噁心。

他終於忍不住再一次找到雪莉。

「馬克，強尼只有十九歲，我已經二十四歲了，他看不上我的，你不要瞎猜疑了。你知道嗎？第二執行部那個有名的婊子一直在勾引強尼，強尼都看不上她。」

「他在鎮上的賭場打牌，一晚上就輸掉七百金菲爾，你覺得他能看上我嗎？」

「你沒有自己的事，我有！你不需要社交，可我需要！你知道嗎？強尼是弗里曼進步黨的成員，貝里尼先生也是，我最近也加入了這個組織，認識了很多有志向和實力的王國精英，我們將一起努力，讓我們的國家和我們個人都不斷進步，最終擺脫查爾斯帝國的奴役。」

「馬克，我不是你，你只知道你的孤兒院，但那不過就是那些貴族們作秀的工具，對國家有什麼真的好處嗎？」

「最近我經常要參加一些聚會，但我的香水用完了，進步黨的很多優秀女士用的都是艾露恩公司最近推出的那款『迷惑』，但是要十個金菲爾……馬克，你能幫幫我嗎？」

畫面再次變換，雪莉梳著雙馬尾，穿著少女風的連衣裙，和貝琳達一邊說笑一邊進入第三焚化場。

「雪莉，你用的是『迷惑』吧？這香味聞著就不一樣。」貝琳達眯著眼恭維著。

「一般吧，人家那些名媛，用的都是『星空』，一瓶就要上百個金菲爾，據說是煉金師的傑作，有美容的作用呢。」

「還是你年輕漂亮，像我就用什麼都一樣，你這打扮，哪裡像結了婚的夫人，倒像是個名門閨秀。」

雪莉眼裡帶著光，滿臉歡喜的道:「強尼先生昨天也說我看起來就像個小孩子，其實我都老了，眼角都有皺紋了，我今天特地換了髮型，你覺得怎麼樣？」

她擺弄著耳朵後面的馬尾，燦爛的笑著，看起來真的很像個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