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嫪毐伏誅
(才發現,章名複製錯了,是下下章的章名,今天打算修改結果顯示章節名稱無法修改……)
送走了嫪毐軍隊這個所謂的將軍,蒙恬第一時間將自己軍中百將以上的武官都召集了過來,同時召見了那幾個哨騎詳細詢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經過他們幾個人的敘述,蒙恬發現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由於嫪毐的軍隊加快了行進速度,所以幾名哨騎提前與敵人不期而遇,本來他們幾個人想要立即撤回,結果敵人並沒有包圍追擊他們的意思,相反,還十分熱情,主動詢問他們是不是隴西尚氏一族和義渠國派來的人。
幾個哨騎中的負責人聽到敵軍這麼問,暫時按下了離開的想法,決定富貴險中求,先是承認了敵人給他們賦予的身份,敵人也沒有多想,直接讓哨騎幾人帶著他們來找「尚氏一族和義渠國的大部隊」,哨騎的負責人自然應允,於是接下來便發生了之前的一幕。
捷到此時還有些不可思議,他喃喃自語道,「也就是說嫪毐安排的這個將軍,把我們當作了尚氏一族和義渠國派來和他們會合的叛軍?」
蒙恬此時十分開心,笑著點點頭,「是這樣的,不過也難怪,他們幾個哨騎都是正兒八經的隴西人,無論是口音還是穿著打扮的風格都是那邊的風格,尚氏一族和義渠國顯然也是這種風格,加上,我估計前期他們私底下肯定有所溝通,所以,他們下意識地將我們的人誤認為尚氏一族和義渠國的人也在所難免了。」
眾人一聽,是這麼個道理,捷說道,「這樣的話,倒是給了我們很大的便利,我們可以正大光明的進入到嫪毐的軍中。」
蒙恬點點頭表示贊同,他思索了一番,針對這種情況調整了之前的計劃,作出了最新的應對方案。
「嗯,既然敵人對我們完全不設防,我們不做些什麼豈不是對不起他們的美意,一會兒,我找到那個嫪毐任命的將軍,跟他提議我們合兵一處,你們下去之後告訴手下的弟兄們,一定要牢記此時自己的身份,千萬不要在與嫪毐軍隊接觸的過程中說漏了嘴,不知道怎麼說的,寧可裝啞巴,也不要多說一句后,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好,讓兄弟們不要說漏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告訴大傢伙要做好準備,如果今天我軍與嫪毐的軍隊就能完成合兵,今天夜裡我們就動手。好了,你們快去傳達吧,確保每一個人都知曉,不要誤了大事。」
見眾人點頭,蒙恬揮揮手讓眾人散去,然後他再叫來了一名自己的心腹,當初隨著他一起來到隴西郡的手下,囑咐他將這裡形勢的變化和自己的應對之策報告給成蛟。篳趣閣
當心腹手下領命而去后,捷又走了上來,「老大,我剛剛突然有個想法,您看既然他們把我們當作自己人,不如我們便多潛伏一陣,等嫪毐的大軍追上來,我們再發動,豈不是能夠直接將嫪毐拿下。」
對捷的提議,蒙恬直接搖了搖頭,「不妥。時間越長,我們的身份越容易被識破。雖然說我們已經派一路人馬去攔截了被我們冒領身份的尚氏一族和義渠國的叛軍,但難免有負責傳遞消息的人員來往,等他們一到嫪毐軍中,真相便會大白。」
捷說,「我們可以派人攔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有人,到時候危險的就是我們自己了。而且,」說著,蒙恬指了指自己和捷的臉,
「你我都曾經在咸陽城的軍隊中呆過,我們曾經的同僚說不定就在這支軍隊之中。雖說經過半年的磨練,大家都黑了不少,氣質上也有些變化,猛一看認不出來,時間一長,難免有善於觀察的人認出你我。」
捷猛然驚醒,他差點忘了這茬,不禁有些心有餘悸,「還好那個所謂的將領並不認識您,不然剛剛我們就不得不主動進攻了。」
蒙恬頷首,「所以,從現在到晚上的時間裡,無論是你我,還是那些曾在咸陽呆過的人,都盡量少露面。等到了天黑,我們就趁著夜色發動襲擊,以最小的代價先將送到嘴邊的肉吃下,然後,我們再趁機向東方進軍,直擊嫪毐的大部隊,只要我們速度夠快,他們就來不及組織有效的反擊。這個效果和打入嫪毐軍隊內部其實是一樣的,而且因為時間短,反而沒有多少身份暴露的風險。」
捷明白了,不再多說什麼,開始按照蒙恬所說的去準備了。
一切如同蒙恬所預測的那樣,當蒙恬提出想要與其合兵一處的時候,嫪毐一方的那個將軍想都沒多想便欣然應允,甚至他都沒有親自監督,隨手便叫一個屬下安排接收蒙恬所屬軍隊。
就這樣,蒙恬的軍隊便順理成章的與嫪毐這支前軍融為一體。而且,由於這支前軍之所以加快行軍的速度,就是為了與尚氏一族和義渠國的軍隊會合,如今既然已經順利會師,自然沒有必要再急行軍了,而是選擇原地駐紮起來,準備等后軍趕上來。
那將軍一方面派人去後方向嫪毐彙報情況,一邊舉行宴會並盛情邀請蒙恬等人參加。
蒙恬自然不會拒絕,直接帶上了他手下當中最能飲酒的幾人參加。這幾人在蒙恬的示意下自然在宴會上不斷地拍那位將軍的馬屁,同時,也不停地向嫪毐陣營中的有資格參加宴會的人敬酒。
幾圈下來,賓主盡歡的同時,那將軍和他的手下們自然是不省人事,被服侍的人攙扶著回到了自己的帳中。
蒙恬見狀也起身返回,在回自己營帳的同時,他順道認真觀察了一下敵軍的狀況。
他發現,敵軍的普通士卒雖然沒有參加宴會,但所過之處鼾聲四起,其實也不奇怪,這幾日,他們為了趕速度,幾乎是日夜兼程,早就疲憊不堪,今天終於可以不連夜趕路了,自然一個賽一個的睡得死豬一樣。
回到帳中,蒙恬的手下們則早在這裡等待,他剛進門,捷便迫不及待地向他彙報,「老大,整個營區的巡邏防守都被我們接手了。」
「啊?」很顯然,這個消息令蒙恬有些懵,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捷笑著點點頭,「千真萬確,我讓那些今日值守的士卒回去休息,那些蠢貨還謝謝我們呢。」
不同於捷的歡樂,蒙恬則想得更多,這種事情在秦國的正規軍隊是不敢想像的,哪怕再苦再累,安排好的值守任務沒有直屬長官的首肯,也是無法更換的。怎麼會讓捷這麼輕易地就替換下來呢。
捷顯然也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這一點,「這所謂的前軍到底是什麼人組成的?」
捷的提問倒是提醒了蒙恬,這支前軍的主要目的通過剛才宴會上打探,他已經知道了,就是和尚氏一族及義渠國軍隊會合,很顯然能夠承擔這個任務的不可能是咸陽城中被嫪毐用太後印璽哄騙的正規近衛軍,只可能是隸屬於嫪毐自己的心腹私軍門客。
那個蒙恬從未聽說過的將軍也就是嫪毐的絕對親信,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軍中將領。
其實,嫪毐這麼安排蒙恬仔細一想也就想明白了。
嫪毐最終的目的是權力,是王位,他此時的舉動就是實打實的叛亂行為,自然不可能把效忠於秦國的咸陽正規近衛軍安排在交戰的第一線,那樣的話,但凡交戰雙方來個陣前問話,第一時間,明白真相知道自己被騙的咸陽城軍隊恐怕會立即倒戈,與雍城的守軍一起攻擊真正的叛軍。
而嫪毐將自己的私軍安排在前面,不由分說地與雍城守軍交戰,這樣便會給後面到來的咸陽軍隊一個誤導,以為雍城真的被「叛軍」佔領了。
而雍城見嫪毐叛軍的援軍來了,自然也不會多費口舌說什麼,只會自然而然的將咸陽守衛軍也認定為叛軍,這下雙方都以為對面是叛軍,打起來都理直氣壯。
不過這麼一來,咸陽守衛軍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了,就算後面察覺到了真相,但叛變的事實已經沒辦法更改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期盼嫪毐真的能夠成功。
真是打的好算盤!
雖然是敵人,但嫪毐這一手還是挺令人高看一眼的,不過估計嫪毐千算萬算都想不到自己的心腹竟然會輕易地將敵人引進門來,這一下,絕佳的算盤不僅沒有成為嫪毐裹挾咸陽城軍隊的法寶,反而會成為了蒙恬攻克他的命門所在。
就像現在,他們根本就沒有正規軍的紀律和危機意識,輕而易舉地就將夜間的安全託付給了其他軍隊,沒有給己方做哪怕一點的防範。
要是蒙恬他們真的是尚氏一族和義渠國的軍隊也就算了,可問題他們並不是。
現在的狀況就是整個嫪毐的前軍,軍官醉得不省人事,士卒睡得雷打不動,恐怕就算割掉他們腦袋都不會有多大反抗。
這倒是省事了許多,本來蒙恬打算等夜深了的時候,讓己方的士兵們趁著敵人睡意正濃的時候再動手,現在都不需要準備和等待了,眼前的時機最合適不過。
於是,蒙恬直接下令,讓所有人去四周的樹林中尋找乾枯容易燃燒的木柴,堆積在軍寨中營帳的四周,然後去做飯的地方找來烤出的動物油脂和其他所有能用上的助燃材料,全部都澆在木柴之上。
等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剛要下令放火,蒙恬突然想到什麼,急忙令眾人停下手中動作。
「老大,怎麼了?」
「先不要放火,先派人把嫪毐這支軍隊的旗幟找出來,然後讓兄弟們去各個營帳中,換好衣服。」
一聽換衣服,捷和其他人先是一愣,然後就是相視對笑,這個事情,他們一回生二回熟,早在枹罕城的時候,他們就在成蛟的帶領下干過不少類似冒充敵人降低對方警惕心的事情,而且屢試不爽。
大家心照不宣的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分頭換衣服去了。
不多時,蒙恬的屬下們紛紛換好了衣服,不僅如此,他們還把各個營帳中的武器全部拿了出來,搬運到了駐紮的軍寨的外面。
一方面,嫪毐的這支私兵雖然很雜牌,但所用的兵器都是正兒八經從秦國武器庫中領取的新兵器,一把火直接燒了也怪可惜的。
另一方面,把營帳中的武器全拿走也是防止一會有人驚醒進行反抗。
過程很順利,蒙恬的手下們動作很輕,敵人睡得也是真死。很快,在蒙恬的一聲令下中,所有人重新點燃了手中火把,有的扔到了剛剛堆起的木柴之中,有的則直接扔到了營帳之中,見火勢開始四處蔓延。
所有人退出營寨,撿起提前放到這裡的武器裝備,全副武裝默默等待著。
夜色已深,冬日的星空下樹林叢中顯得格外安靜。
與其不同,建立在一片空地之中的軍寨此時卻格外熱鬧,木柴在大火中翩翩起舞,發出劈里啪啦的愉悅爆裂聲。
一開始,營帳中的士兵們還情不自禁地在睡夢中露出滿足地微笑,這幾天他們都沒有感受到如此溫暖了。
但很快,隨著火勢蔓延,火舌纏繞上了一個個睡得香甜的士兵,它無情的洞穿麻衣,灼燒脆弱的肌膚。
一個士兵被燒醒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響徹這片天地的慘叫聲。
他跳了起來,拚命地扑打著自己的火苗並光著腳跑出營帳,「著火了!快起來啊!著火了!」
但令他更為絕望的是,放眼望去,沒有一個可以通行的方向,眼前只剩下漫天的紅光。
醒來還不如在睡夢中死去,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讓他無比羨慕那些被濃煙熏得毫無意識而免受折磨的同僚們。
但求生的慾望支撐著他堅持下去,強忍著灼燒的痛苦,他一步步向著印象中軍寨外圍走去。
費勁了全部力氣,他終於僥倖地從火海中逃了出來,可沒等他喘上一口新鮮的空氣,他就看到一支箭不斷地放大。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不遠處的黑暗中,站著一群面無表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