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老秦人不騙老趙人

背叛秦國逃跑的念頭一起，成蛟的腦袋就疼痛起來。

成蛟知道，那是前身的影響，與其說是自己代替了前身，不如說兩個靈魂融為一體更為合適，只不過成蛟佔據絕對主導地位。

但涉及到這種背叛祖國的事情，永遠是不可饒恕之罪，死後是回不了宗廟，見不了祖宗的。

更不要說他這具身體還有一個母親，成蛟清楚地知道，如果他背叛秦國，將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等待著他的母親。

其實，冷靜下來想想，成蛟也沒法跑路。

現在已經是秦王政八年，明年，始皇帝就會親政，大秦統一天下的步伐也會快速展開。

這天下遲早都是大秦的，自己跑到哪裡都跑不掉，他可不想代替樊於期的人頭出演荊軻刺秦王這出千古一戲。

至於更遠一些的地方？

別鬧了，在這個交通醫療都極其落後的時代，成蛟可不願意不明不白的死在路上。

再說了，穿越到大秦，特別是重生在這個秦國即將橫掃天下的史詩年代，自己還是嬴政之弟，不親自參與進來，豈不是白來一趟。

於是成蛟看著趙使，認真地問道，

「趙使來我營地，給我帶來了一個不知道真假的消息，然後就期望著我自己倒戈？」

「長安君此言差矣，這個消息經過反覆多次驗證，確定無誤后才敢派人過來傳遞給您。」

「別扯那些沒有用的，你們是不是希望我與秦王同室相爭，擾亂秦國，你們趙國好從中牟取利益。」成蛟制止了趙使的辯解，直言不諱的問，「你只管回復我，是也不是？」

趙使沉默地凝視了成蛟一會兒，這種直白的對話讓他適應了好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

「自然是。」

「那好，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光憑一個消息就讓我成為趙國的馬前卒，恐怕天底下沒有這麼做生意的。」

「長安君的意思是……」

「難道沒有好處嗎？」

趙使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成蛟突然開了竅，還是他平日表現的天真是為了降低秦王的警惕而做的偽裝，總之，眼前的成蛟和趙使從趙國咸陽密探那裡得到的情報竟然大相徑庭。

想到這裡，趙使不再把成蛟當作一個普通的少年，他正襟危坐，緩緩地道出了本來的籌碼，

「長安君，趙王托我給您帶個話……」

「嗯？」

「趙王托我給您帶個話，只要您投靠趙國，趙國不僅會為您造勢，宣傳您應當繼承秦國王位的事情，還為您準備了富饒的封地，您去了趙國只會比秦國地位更高。」

「地有多富饒？地位有多高？在秦國我是王弟，莫非去了趙國，趙王認我做爸爸？」

「……」

趙使收回剛才的判斷，成蛟的這張囂張的嘴簡直跟情報中一模一樣，但身為使者，他還是認真說道，「趙王親口吩咐，會向對待自己親兄弟一樣對待您，並且願意把上黨一帶全部劃歸為您的封地。」

好傢夥，幸虧成蛟讀書多，否則就被這傢伙騙了。

上黨地區作為如今秦趙兩國的交戰緩衝區，一直以來多次易主，看起來地盤挺大，沒準前腳領了封地後腳就被秦國佔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他也沒有直接投靠趙國的打算，於是，冷哼一聲，

「趙國好打算，把一塊並不算完全控制的地方划給我？」

「長安君莫要誤會，我趙國是真心希望您能成為秦王以結趙秦之盟好，把您的封地設在這裡，是為了方便秦王政的真實身份大白天下后忠於秦國的人更好地投靠您。」

成蛟瞟了他一眼，不得不說，趙國這一步棋如果真能夠成功，還真會給秦國帶來不小的麻煩。但現在，他搖了搖頭，「此計不妥。」

「哦？長安君有何高見？」

「高見自然談不上，呂氏父子經營秦國數年，王庭形同虛設，政令全出呂府，秦官只知呂不韋，不知我大秦公室，即便我們說出了真相，恐怕……」

這句話雖然沒有說完，但趙使已經皺起了眉頭，他聽懂了，但看到老神在在的成蛟，心中一動，「莫非長安君有什麼良策？」

成蛟終於咧開嘴笑了，「良策自然談不上，不過趙使可知我這個長安君是如何坐上的？」

「哦？願聞其詳。」

「我告知你，你可不要四處宣揚。」

「長安君但說無妨，我定守口如瓶，連我的妻兒都不會透漏半個字出去。」

「好，這還得從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說起。」

「咳咳……」

「哈哈，開個玩笑，趙使可知我母親是誰？」

「韓夫人淑賢之名遠播，下使早有耳聞，可惜未曾有機會拜見。」

「既然你知曉，看來就不用我多說了。」

「莫非那幾座城池是韓夫人向父親韓王討要的？」

「不錯，在我大秦，功過賞罰只看結果，不問過程，我為大秦多增了幾座城池，那便是有功，因此得以受封長安君。」

「長安君說的是，可是這與今日之局勢有何關聯？」

「欸，趙使細想，我如今在秦國根基尚淺，即便清理門戶，願意追隨我認可我的人也是很少的。此言，趙使是否認同？」

「是。」

「可你曾想過沒有，為何我尚未及冠，他們便三的派我出征，難道我大秦缺善戰之將？」

雖然不願承認，但趙使還是點了點頭，「自然不少。」

「那他們為何屢屢派我出征，先是韓國，又是楚國，如今又要我攻打你們趙國。」

趙使睜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

「莫非……」

成蛟一把抓住趙使的雙手，義憤填膺地開始控訴，

「正是！趙使細想，你趙國是何等強大，去年我大秦率數萬大軍與貴國交戰，敗多勝少，我大秦蒙驁將軍更是戰死沙場，一時之間我秦軍軍心動蕩，節節敗退，無奈收兵。而今年，他們父子竟然要我一個娃娃率幾千人繼續攻趙，蒙驁大將軍都沒完成的任務讓我去完成，這是做什麼？」

「嘶！這是置長安君於死地啊！」

「誰說不是呢？」說道此處，成蛟想到此時的處境，不由得悲從心來，不僅眼睛濕潤了，連抓著趙使的手也用力了許多。

「趙使，如果我此時起兵匡正王室血統，非但沒有多少人支持，反而會給了那對賤商父子一個名正言順殺我的理由，且不費吹灰之力，除非趙國肯借傾國之兵於我，但這與趙使的目的完全相悖啊！」

「這……」

趙使有些猶豫，其實他們趙王也沒啥目的，說是引發秦國內亂削弱秦國國力，其實更多的是噁心秦王政，當然，這個可不能告訴當事人，不過看他的樣子，莫非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雖然不太相信，但還是問了出來，「長安君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助我平叛，割我城池！」

「什麼！不可能！」

趙使掙脫開成蛟的手，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他實在想不出成蛟竟能夠說出這種話，這不是白嫖嘛！

成蛟微微一笑，重新拉住趙使的手，

「趙使莫急，您還記得呂不韋是如何竊取我大秦丞相之位的嗎？昔日，我父王尚為公子，質於貴國，呂不韋散盡家財助我父脫困成為太子后終成秦王，我父不忘昔日恩惠，力排眾議，立呂不韋為相。」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倘若今日趙國願投資於我，割城助我立功，身為先王之子，繼先王之德，滴水之恩，我必湧泉相報！」

「可是，長安君立功之後，如何行事？」

「呵，這還不容易，呂不韋父子竊國證據確鑿，待我功多爵高，根基深厚，到那時振臂一呼，還怕大事不成，趙使可不要忘了，現在宗室對呂不韋和太后的怨氣可是頗深啊。」

「容我想想。」

「還想什麼！即便到那時候行事有阻，我也必除掉呂氏父子，正我大秦血脈，假如此番謀劃成功了，我為秦王，今天你們贈與的一座城池，他日我還給你們十座，告訴趙王老大哥，我願意和他平分天下。如果謀划最終失敗了，我也必將報答趙國，成為趙國伐秦的馬前卒！」

趙使呼吸急促，反攥住成蛟的手，「長安君，此言當真？」

成蛟上下擺動雙手，懇切地看著他，高呼，

「你我秦趙同源，皆為贏姓趙氏，贏族不騙贏族，趙氏不騙趙氏，老秦人不騙老趙人！」

「彩！」

「若我違背約定，我，秦庄襄王之子，長安君，成蟜神魂俱滅！」

「彩彩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