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新伊甸
張靈圖與愚者都是【降臨】前的人類，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的共同記憶就是【降臨】前的文化藝術。那些藝術像是密碼的密鑰，用來解釋一些只有他們能夠看懂的暗語。
遊戲廳的古早遊戲、莫扎特《安魂曲》的句子以及DODO號曾經中控程序的底層構架都在提醒著他這些事。
「愚者有留下什麼艱深難懂的話語嗎？」張靈圖向幾人發問，「類似於『落淚之日』這種。」
猛獁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在場的幾人也都沒有反應。
看來這些還是要自己尋找。
可愚者已經「死了」，跟愚者聯繫最大的他們都不知道的話語，自己該從何得知呢？
「你們還記得【重載】標誌嗎？」伽馬冷不丁冒出這句話。
伊芙皺皺眉，她確實記得那個標誌。那是一個代表無限的標誌——∞，在數學中通常意味著正無窮。但由於這個標誌常見於數學當中，她就沒有往這個方面思考。更何況，【重載】標誌是由扎克懸挂出，沒人知道他是否對其做了手腳。
伽馬繼續說：「雖然這個標誌在數學中僅僅代表著無窮大，但據我所知，愚者在之前的重生中沒有使用過這個標誌。如果說是僅僅為了代表【重載】的特殊性，那麼他選擇這個符號的用意，我始終沒有搞懂。」
伽馬頓了頓，說出了更有用的信息：「並且，那個符號我仔細觀察過，並不是簡單的無限符號。在那個符號有一處不易察覺的折線斷裂，在折線的一邊，線段中有一個圓點空缺。放大來看，更像是——一條纏繞著身體咬著自己尾巴的蛇。」
銜尾蛇。張靈圖明白了他在形容著什麼。
伽馬果然不像表面上的沒心沒肺，張靈圖明白他心裡其實一直對這些事情保持著關注。
這倒是提醒了他，無限符號確實有跡可循。
這個符號的起源，在他的時代還沒有完全弄清楚。學界都在猜測這個符號的來歷，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數學家選擇這個詞來代表無限大？
這個符號的出現相當之早。公元前1600年的古埃及時代，這個符號就已經出現，在更早的遠古文明中，也有類似的符號。古希臘先賢們將其命名為銜尾蛇，而銜尾蛇這個意象也經常出現在古代神話當中。印度教的蛇神舍沙、中美洲阿茲特克族的羽蛇神、西非半神艾度斐度、還有北歐神話的耶夢加得都曾被描繪成咬住自己尾巴的銜尾蛇形象。
等等，耶夢加得？
似乎愚者用過北歐神話的形象。比如那個被叫做尼德霍格的角斗場，尼德霍格就是北歐神話中那個一直啃噬著世界樹樹根的邪惡黑龍。比如中庭，那是北歐神話中代表人間的世界，而耶夢加得就是那條環繞塵世——中庭的巨蛇，被稱為中庭之蛇。
所以那個符號代表的就是銜尾蛇？
愚者留下的這個謎題不會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一個謎題套著一個謎題才是這個喜歡故弄玄虛老頭的風格。
銜尾蛇代表著什麼地點嗎？張靈圖一頭霧水。
但他還是將這個猜想分享給了眾人。
他期待著眾人能夠有所啟發，提供更有價值的線索。可眾人依舊沉默，他只能繼續獨自思索。
伊芙突然開口，問道：「我想，在蟻箱最深處，扎克密謀的事情是否跟刺客有關。」她被次聲波影響到直接暈了過去，被張靈圖救下的事情也完全沒有印象。醒來后直到現在，伊芙也沒有詢問過張靈圖在地下看到了什麼。
張靈圖想起了這茬，將過程仔細地複述給了伊芙，但隱去了自己的那塊規則石板，將存活解釋為僥倖與異者能力爆發。
伊芙點點頭，張靈圖的解釋符合常理，畢竟在決鬥場張靈圖第一次爆發后也是直接昏倒。
張靈圖也沒有隱瞞扎克那一塊與他相同的規則石板，可沒人知道這個石板的來歷，便也不了了之。
那塊規則石板，與那個奇怪的受洗台，很可能也藏著一些秘密。就像那個受洗台上的蘋果，也可能隱喻著基督教《聖經》上的創世神話。
張靈圖一下子站了起來，他想明白了！
創世神話，蛇，蘋果。當這三個詞在他腦內排列組合后他明白了愚者的謎題。
「我們去新伊甸。」
「新伊甸？」伽馬有些驚訝，他記得自己確實向張靈圖提過新伊甸，但也只是一次。
「對，新伊甸。」張靈圖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
那是《聖經·創世紀》中的神話，夏娃被知識之樹上撒旦化身的蛇引誘，與亞當吃下了那顆知識之果，知羞恥，能辨善惡，成為了真正的人。
而那個種植者知識之樹的地方就是伊甸園，人類最早的家園。
「新伊甸嗎。」猛獁也開口，「逃離中庭城之人在新大陸西岸建立的新城。」
「是的。」張靈圖確信，「伊甸這個詞你們聽說過嗎？」
眾人搖頭。
「那是【降臨】前神話的一個人類的樂園，而【降臨】前的神話，那些逃離中庭城的人又怎麼可能知道呢。所以我有理由懷疑，那裡是愚者建立的新城市。」張靈圖說。
眾人都沉默不語，他們對此事一無所知，而作為與愚者一樣來自【降臨】前的張靈圖來說這話很有說服力。
沒過多久，伊芙率先開口：「我同意。與其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荒野上亂撞，不如去那個新伊甸。更何況在我們的認知中，新聖山以西只有那一個地方有著人與城市。」
猛獁點點頭，作為在這個「團隊」中對事情所知最少的他，也沒有辦法提出反對意見。
伽馬也將雙臂放在腦後，做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那就去吧，剛好骨頭屋的地圖上，擁有的唯一坐標，就是那個新伊甸。只不過，這裡離新伊甸有三千多公里，想要開車過去，至少也要一周。」
「骨頭屋的電量還夠用多久？」張靈圖問。
「已經沒了。」伽馬笑著說，「不過不用擔心，我們有伊芙呢，那可是個無敵的移動電源。」
話剛說完，他的頭就被飛來的吃剩的牛肋骨砸了個大包。伊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但他卻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意。
「用不著伊芙，DODO號的能源更加合適。」張靈圖趕緊賠笑，生怕團隊組成的第一天，隊里唯一負責後勤的機械式兼醫生就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