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黑水河之戰（1）

敵方艦隊抵達的消息傳到君臨之後，君臨之中人們都在聖堂里祈禱歌頌，他們為聖母的慈悲而唱歌，可惜歌聲和馬匹的嘶鳴聲、鋼鐵的鏗鏘聲碰撞成完全不一樣的樂章，讓這些歌聲聽起來並不美好：

「溫柔的聖母，慈悲的源泉，

保佑您的兒子穿越鏖戰，

止住流矢，抵擋刀劍，

讓他們看見美好的明天。

溫柔的聖母，婦人的希望，

幫助您的女兒不受苦難，

平息怒火，馴服狂亂，

教導我們彼此寬容相待……」

上次君臨面對考驗還是在篡奪者戰爭期間，那次即便是主動獻城打開了城門，君臨百姓也沒有得到善待，男人們被屠殺，最慘的還是女人們，她們被強暴和羞辱最後難逃一死，難以想象若是史坦尼斯攻破了城門會發生什麼，一個不再信仰七神的國王，同樣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喬佛里這個惡劣的男孩又得到了嶄新的玩具，一把嶄新的劍，劍柄上的圓球是一枚切割成心形的紅寶石，鑲嵌在獅口中，劍身有著三道血槽。他給自己的新劍取名為「噬心」，他曾有一把劍名叫做「獅牙」，被艾麗婭強去丟進了河裡。

此刻，喬佛里穿上了厚重的盔甲，若是扣上沉悶的面罩，的確可以算是防禦的滴水不漏。只可惜他不會上戰場，即便他是國王也依舊是個孩子，在瑟曦眼中就是這樣，她不會想讓喬佛里冒險。

國王很開心，因為太后瑟曦說了，他可以指揮「君臨三妓」，那是三座巨大的投石機，它們並排矗立在市集廣場，如三頭站著的巨鳥，向城垛外張望。金袍子這樣叫它們，於是喬佛里有樣學樣，對於用一把弓弩就能夠搞定的蠢笨國王來說，這的確算是有所進步。

太后瑟曦則深居紅堡的梅葛樓中，那些大大小小的貴族都在這裡，他們在這裡避難，享受著好手藝的廚師做出得各種美食，喝著最好的酒，誰是此刻誰也不在乎這些，人人都在擔驚受怕，他們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怎樣的命運。

提利昂在城垛口看著那些黑水河上駛來的船隻，心中也是有些緊張，威廉就在他旁邊，此刻威廉也穿上了盔甲，依舊還是當初在比武大會上馳騁的那一身，看著眼前的景象，威廉也在默默的算計著什麼。

黑水河之戰還是如約而至，只不過這一次的戰爭在威廉的影響下降了一個等級，蘭尼斯特沒有得到提利爾家的支持，史坦尼斯也沒能得到藍禮全部的饋贈，雙方還是都有著一戰之力，搏一搏也許結果會截然不同。威廉這樣做的目的便是要消耗雙方的實力，因為在此戰之後蘭尼斯特和史坦尼斯都會是威廉的敵人。

黑水河上，史坦尼斯標誌的怒火號居於首位，十六年前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便是站在它的甲板上，率領艦隊攻打龍石島。它有三百隻槳，甲板兩邊布滿弩炮，船頭和船尾都有著一座投石機，用來投擲燃燒的瀝青桶。怒火號令人望而生畏懼，而且十分敏捷迅速，以它為首震懾敵軍實在是在合適不過了。

在它的左右，黑貝絲號、海靈號、瑪瑞亞夫人號、老婦人號、海馬號、劍魚號等等都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他們自以為在水面上不會遇到阻礙，此戰必將摧枯拉朽、勢如破竹，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確實如此。

這一次率領海軍艦隊的人則是史坦尼斯的大舅子伊姆瑞爵士，此人的身份地位雖然能夠服眾，但是能力卻飽受爭議。至少在他麾下指揮者黑貝絲號的洋蔥騎士戴佛斯這樣認為，

他自信換做是他一定會做得比他更好，事實也確實如此。

風暴地的艦隊如數離開之後，史坦尼斯擁有的船隻依舊要遠遠超過君臨城的小鬼國王，因此伊姆瑞爵士輕率的猛撲而進。黑水河口，史坦尼斯的艦隊氣勢洶洶而來，一頭扎進了黑水河，而阻攔他們進入的鐵鏈卻並未升起。

黑水河岸上，黑壓壓的全是人馬，一見到艦隊出現立馬開始騷動，那是史坦尼斯的人馬，此刻艦隊來了，也就意味著到了發動總攻的時候了。

城牆之上，提利昂和威廉看到這一幕不禁露出微笑。國王艦隊失去了那五艘最為強大的幾艘戰艦之後根本就沒機會組織有效的防禦，因為君臨城沒有戰艦可以和怒火號匹敵，所幸提利昂的計劃中也不需要防禦。

紅堡高居伊耿山丘居高臨下，不斷有著巨型投石機發射石頭或是瀝青，進入弓箭手射程之內的船隻被狠狠照顧，史坦尼斯一方的艦隊也分成兩大戰列紛紛駛入黑水河，冒著被那些人頭大的石頭砸和燃火瀝青燒的風險航行著。

數以百計的石頭從天而降，它們墜落下來造成了很大的傷亡，碎石在天空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砸落，有的砸在河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一些小型的船隻甚至因為被砸中的次數太多而被擊沉，若是再不幸運一點的士兵，乾脆被落石砸的骨斷筋折，更有甚者被活生生打成碎骨和肉泥。

而落水的人也沒好到哪兒去，凡是穿著沉重盔甲的根本來不及掙扎就開始沉入水底窒息而亡，戰爭的殘酷在這個時代體現的淋漓盡致。

史坦尼斯艦隊的第一戰列已經開始和君臨的船隻開始交鋒，即便是明知道君臨的艦隊們絕不是敵軍的對手，提利昂還是派他們迎戰，這樣才可以消除敵軍的戒心，這算是誘敵深入。

站在提利昂身邊的威廉緩緩開口道：「計劃快要差不多了，敵方的艦隊已經開始全都進來了，看樣子我們的艦隊還能夠阻攔他們一陣。」

看著第一戰列和君臨的戰艦飛箭往來，此刻已經開始有敵艦開始要靠岸，提利昂開口道：「該派出獵狗出去了，讓他的突擊隊把那些上岸的人清理掉。」

傳令兵立馬出去傳令。

於是君臨的守軍也開始出擊了，他們衝下河岸，濺起水花，但是緊隨而來的箭矢又將他們逼回船上，有些倒霉蛋已經開始受傷。獵狗桑鐸騎著駿馬沖入敵軍中大殺四方，凡是近身之人都被他一斧子砍翻，面對披甲的騎士們斧頭可比劍管用多了。

提利昂緩緩說道：「這才差不多成了，再等等，等他們在靠近一些，野火便可以發射了，他們可是訓練了好久，希望不會出錯。」

戰艦之間的交鋒開始了白熱化，彼此開始碰撞，接著便是衝鋒和殺戮，有些士兵在船隻相撞的時候就被這股衝擊力掀飛，他們試圖游泳卻被敵人射殺。

雙方船員開始沖入彼此的船隻，他們揮舞著武器向著敵人殺去，又是血肉橫飛的血腥畫面，不管是誰的勝利，都會留下一地的屍體和濃稠的鮮血，偶爾能夠看到人們流出的內臟腸肚，空氣中遍布著黑煙和血腥味。

也就是這個時候，天空之城開始出現一抹綠色，拋射而出的那些「水果們」隨之爆炸，為這慘烈的戰場上增添了一把綠色的火焰。隨著第一個爆裂，接下來便是無數朵綠色的花兒綻放，燃燒的瀝青是一回事兒，野火又是另一回事兒了，這種物質無法被輕易撲滅。因此這玩意兒只能躲開，不然便是死。

巨型投石機也在這個時候敲響了死亡的鼓點，拋開那些碎石，接下來是重頭戲，一個個比之公牛小不料多少的巨石被發射。

一顆這樣的石頭擊中了瓦列利安家的傲笑者號，被擊中的船隻像是孩童玩具一般爆裂。第一艘，然後是第二搜，落石激起巨大水花也給敵軍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配合著野火如雨點般灑落，史坦尼斯方開始守不住了。

敵方艦隊的中央位置在這些巨石的轟擊下土崩瓦解，船隻四散，有的向下游躲避，有的則靠近岸邊。到處都是落水的人，除去火焰噼啪燃燒的聲音湖面上還有著巨石砸落的聲音，砸在船上的，砸在水裡，兵刃碰撞聲，以及船隻上的喊殺聲和哀嚎聲。

敵方戰艦的中心位置出現潰敗，而左翼部隊有的已經突破了君臨船隻的防守，而右翼部隊則依舊酣戰。戰局如此，卻依舊是史坦尼斯的艦隊牢牢佔據著上風，即便是他們付出了極大的傷亡，勝利的天平同樣也向他們傾斜。

威廉看著這個場面說道：「是時候了。」

提利昂也點點頭，「沒錯，是時候了……」

在漫天的黑煙和綠火中，一群小船開始順流而下，這些小船並沒有統一的制式，一看便知道是些臨時拼湊，其中有著渡船、划艇、木筏、小帆船，甚至於一些船身腐爛的貨船也在其中。

拼殺誘敵都是為此，甚至於連那些投石機也都是些開胃小菜，威廉和提利昂可是沒有忘記這波是野火局，船隻上滿載著那些綠色的液體，它們如同死亡幽靈一般駛向敵軍，為他們帶去死亡，至少在今天，死亡的顏色……是綠色。

緩緩隨著河水漂流的小船衝撞上那些比之它們大了何止數十倍的艦船，引發了巨大的爆炸，綠色的火焰四溢，將船隻包裹，堪稱是極限一換一了。船上的船長指揮著救火，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野火無法被撲滅，至少在船上不行。

接下來，剩下的那些無聲無息漂流而來的小船彷彿吹響了死亡的號角，無數的綠色火焰開始升騰而起，將一艘艘戰艦吞沒。野火不分敵我的燃燒，所有擋在他們面前的都被綠色的火焰吞噬。

怒火號、虔誠號、勇敢號、老婦人號全都燒了起來，甚至於在君臨一方的君臨號和神恩號也不例外，這些都是換取史坦尼斯一方最大傷亡的必要代價。

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有見勢不妙的船長指揮船隻開始掉頭，前方是死亡火海，他們不能進入其中送死。十幾艘戰艦開始掉頭，但是在遠方等待著他們的正是那道在鋼鐵街日夜敲打的鐵索，冰冷的鎖鏈此刻成為了一道隔絕生死的屏障，將史坦尼斯的艦隊死死困在裡面，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焰逼近。

所有的船隻都在燃燒，黑水推動著那些燃燒的戰艦緩緩後退，最終和那些被鎖鏈困住的船隻連成一片，野火蔓延，如同一條火焰之蛇在翻滾，提利昂設下的野火局贏得了暫時的勝利。

哀嚎聲和慘叫聲響徹在黑水河口，綠色的火焰升騰，將這裡變成了一片死亡之地，兩座絞盤塔之間的部分變成了地獄，無情的地獄烈火收割著一條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