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宴會（3）

就在菲尼克斯戲劇性地到達宴會廳的時候，三雙眼睛就已經在慢慢審視著他了。

「嗯很······我得說，他長得可真像貓頭啊，對吧，梅。」

看到霍比斯像是兜售種豬一樣向周圍的客人們介紹著男孩，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一臉的大鬍子，碰到隱藏在鬍子間的一道傷疤時齜牙咧嘴的說道：「梅林的雙蛋鬍子啊！霍比斯那個傢伙看起來比我還像生意人啊。為什麼他看起來比我還像生意人，我都穿著這副摸樣了！」

和周圍的巫師們比起來，中年男人的衣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麻瓜一樣：黑色的軟呢帽，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馬甲，外衣又是一套黑色的大衣，頸間還披著一條白色的圍巾。

而且他還把自己兩邊鬢角的頭髮紮成了辮子，馬甲上還掛著用金鏈子吊著的眼鏡和懷錶，戴滿戒指的左手還杵著一根蛇木的手杖，這一身的打扮讓他看起來就像是麻瓜世界里的——

「都說了多少次了，艾爾菲，穿成麻瓜猶太人的樣子不代表你是一個商人！」

一旁的女人無力地看著自己的丈夫。相比自己丈夫的打扮，女人的服裝則相對正常——同樣都是麻瓜的服裝，但她則是穿著一身修長的玫瑰色的連衣長裙，一件棕色的貂皮披肩；她身上唯一的一件裝飾品就是頸間的一條白金項鏈——至於上面掛著的飾品，則隱藏在了她胸間。

「他們不都是成功的商人嗎？這就是他們的傳統裝扮啊。」艾爾菲整了整自己的風衣，一點沒覺得自己的服裝有什麼問題。「別這樣看我啊，如果我是麻瓜的話，我敢說我絕對是一個了不起的猶太人。」

「梅林啊，你當年在麻瓜學到底學的是什麼啊。」梅嘆了口氣，目光看向霍比斯，看著那個胖子帶著菲尼克斯穿過人群，挑了挑眉毛。「不過你說的對，他確實很像林克斯。」

「咳——咳！」看到自己妻子露出的笑容，艾爾菲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聽到自己丈夫的小孩子氣一般的表現，梅扭過頭來，露出了安慰的笑容。「不用擔心，你在我眼裡還是最帥的那個，即使現在你已經是個兩百五十磅的胖子，我還是愛你的。」

「瞧你這麼說的，都老夫老妻了······」中年男人害羞擺了擺手，自動省略了梅話里的大實話，看向了桌子對面，那個同樣審視著男孩的老人之後，回過神來，略顯尷尬地敲了敲手杖。「對不起，克勞奇，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了？」

「生意上的事，弗林特先生。」老人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拿起了桌子上的雪莉酒淡淡地抿了一口。老人穿著一絲不苟的巫師長袍，臉上也帶著不苟言笑的表情。

「啊，對，我們在談生意上的事。」艾爾菲一副煥然大悟的樣子，也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白雪梨朗姆酒，一口把它幹了。「所以，你怎麼說，讓我們把這筆生意敲定了吧。」

「我說了，弗林特先生，如果你想要談論生意上的事，你應該按照規矩來辦事，去跟國際魔法貿易標準協會的勞洛斯交談，而不是跟我。」

小圓桌邊，巴蒂·克勞奇面無表情的對坐在他對面夫婦說道，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唯獨聲音里，露出了一絲絲的不耐煩。

「但，如果作為國際魔法事務司司長的你幫我們開口的話，事情就簡單的多了，不是嗎？」

艾爾菲·弗林特對克勞奇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將一份羊皮紙放到了桌面上，推到了克勞奇的面前。

「看看我的提案吧。」艾爾菲拿起了馬甲上面的金絲邊框眼鏡，像模像樣的架到了自己的眼前，翻開了羊皮紙開始給克勞奇介紹自己的方案。

「美洲巫師和我們英國巫師向來不對付，所以他們對我們的魔法商品收取高稅，我們就對他們的可藥用神奇動物收取雙倍的稅金，你知道的，都是以前那些老傢伙們留下來的問題——但是，即便是這樣，北美的可藥用神奇動物在英國的市場還是大得驚人，克勞奇——一小瓶的瑞埃姆牛血在顛倒巷裡能買到一百加隆；雷鳥血液就更貴了，甚至有價無市。梅林作證，昨天還有來自地精交易所的成員來我這裡想要找貨源呢，開出了一毫升一百加隆的價格！梅林作證，我當時真的差點忍不住就答應了。當然啦，我沒有答應。」

艾爾菲舉起了重新蓄滿的酒杯，頗有些自豪的說道：「畢竟，我可是一個守法的良民。」

聽到這裡，克勞奇先生的臉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似乎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去發出一個嗤笑。

艾爾菲沒有理會克勞奇先生不自然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道：「可是，換個角度想想，如果魔法部能讓我的公司打開這條進口渠道，這不僅僅能給魔法部產生大量的稅款，更能打擊黑市的市場，減輕傲羅工作室打擊非法交易的重擔，何樂而不為呢？說不定部長大人一開心，還會賞你一枚梅林騎士勳章呢，誒？讓我們喝一杯，把這筆生意敲定了，怎麼樣？」

他說話的語氣也確實是一副老實生意人的做派，將這裡面的利益都給人講明白了，一副貨真價實，物美價廉，童叟無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樣子。

但克勞奇看起來一點都沒有被弗林特先生的話打動，相反，當聽到弗林特先生說魔法部長賞他梅林騎士勳章的時候，他臉部的肌肉快速的抽動了一下，好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一樣。

但克勞奇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依舊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聽起來很誘人，弗林特，我相信當你對勞洛斯說這段話的時候，他一定會被你打動的。另外，我建議你明天最好讓貓頭鷹給傲羅工作室的斯克林傑寄一封信，約個時間聊一聊，把昨天那個地精交易所成員的相貌交代一下。畢竟，讓傲羅親自去敲你的家門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聽到這裡，弗林特就知道了克勞奇的態度，輕快的商人臉立刻就垮了下來。他撓了撓自己的大鬍子，向坐在身邊的妻子聳了聳肩，眼神就好像是在說『早跟你說了』。

弗林特夫人扭開了頭，不讓丈夫看到自己的白眼。

她的意思弗林特先生已經感覺到了，所以他又看向克勞奇。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老克勞奇。」收起了那份羊皮紙，弗林特先生還保持著自己的笑容，只是，他此刻的笑容卻帶著一絲嘲弄。

「我很好奇，老克勞奇，如果我不通知斯克林傑的話，我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呢？」弗林特先生摘下了架在鼻樑上的鏡片，好整以暇地問道。

對此，克勞奇也不掩飾，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冷笑：「你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弗林特先生。為了你自己的安全，我建議你照我的話做。」

「是嗎？」艾爾菲先生撓了撓自己的鬍子，「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最好照你說的話去做？」

他重複了一遍克勞奇的話，點了點頭，「有意思，這很有意思，因為我記得，這好像不是第一次你對別人說這句話了，對吧。那個人最後的下場怎麼樣？」

「梅林啊。」梅忍不住開口了。「艾爾菲，對巴蒂叔叔，你還是要客氣一點的，好嗎？不要讓我難堪。」

她又看向克勞奇：「巴蒂叔叔，原諒艾爾菲的無禮，您知道，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我知道，梅。」克勞奇對弗林特夫人露出了一個僵硬的微笑，卻也沒有說其他的話，依舊用陰冷的目光看著弗林特先生。

「是啊，『克勞奇叔叔』，原諒我的無理取鬧吧，畢竟我就是這樣的性格。」艾爾菲不在意地聳了聳肩。「不過，說實在的，我本來可以去找福吉的，畢竟只要條件豐富，這位部長大人還是很好說話的。可是，我的妻子——我來自克勞奇家族的妻子，讓我改變了我的想法。你知道，這不是第一次我為了她改變了我對克勞奇家族的想法了。」

艾爾菲看向了弗林特夫人。

「哦，梅，我的迷人又體貼的妻子，這些年來總是鍥而不捨的幫助我和她的娘家人和睦共處。沒了你的話，我該怎麼辦~~」

艾爾菲感動著，抓著弗林特夫人的雙手放到了胸前，輕輕地親了一口

可看著那雙眼睛，認識了這個男人幾十年年的梅卻只想在這張臉上下一道惡咒，然後再踩上一腳。

但梅只是冷哼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

「所以，為了我的妻子，我會很乾脆的忘了剛剛的不愉快，老克勞奇。」艾爾菲大大咧咧地說道，抬起手。

「啪！」

一個響指，一個小精靈立刻恭敬的給三人端上了三杯不斷冒著氣泡的飲品。

「所以讓我們喝一杯吧，沒什麼恩怨是一杯酒就解決不了的。試一下吧，克勞奇，這是我從紐約帶過來的。」弗林特先生說著，自己拿起了一杯，直接一飲而盡。

巴蒂·克勞奇沒有動作，只是看著艾爾菲一口悶的表演。

「噗哈哈哈——！」

弗林特先生突然對著克勞奇爆笑了出來，就好像對面這位僵硬著臉的老人是一個笑話一般。

在一旁的弗林特夫人搖了搖頭，但也只是熟練的對克勞奇露出歉意的微笑。

「真可惜啊···哈哈····你應該試試的，克勞奇。」

終於勉強止住自己笑意的弗林特先生斷斷續續的說道，要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笑出來的眼淚。

「美洲巫師最喜歡的洛洛烈酒！『保證讓你喜極而泣！』本來還想看看你大笑的樣子呢，看來我這個計劃要落空了。」

「這很好笑嗎，弗林特？」克勞奇先生臉色鐵青道。

「不好笑嗎？你瞧，克勞奇先生，」

弗林特拿起了另外一杯酒杯，敬了克勞奇一下，故作遺憾的說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你不是一開始就是這種shit——我是說鋼鐵一般的性格的話，小巴蒂就不是像一隻可憐的小狗狗一樣——」

「艾爾菲！」

沒有等自己的丈夫把話說完，梅就嚴厲的打斷了他的話，又看向了臉色已經變得陰沉的巴蒂·克勞奇，臉上換回了帶著歉意的微笑道：「我很抱歉，叔叔，艾爾菲今晚喝多了，請不要在意。」

「我知道。」巴蒂·克勞奇的聲音里也帶上了一絲惱火，噴火的目光迎上了弗林特先生嘲弄的目光。

「你給我聽著，艾爾菲·弗林特，要不是當年沒有證據的話，我早就把你，還有那個布萊克的小團體一起扔進阿茲卡班——」

「是啊，老克勞奇，」艾爾菲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到時候，我可憐的妻子梅，您的侄女，您弟弟在這世上最後的血脈，就會因為這樣和那樣的罪名，被投入阿茲卡班的大牢。至於我嘛，鑒於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我想我連去阿茲卡班的船都還沒看到就會被攝魂怪侵犯了。」

艾爾菲頗有些慶幸地道：「幸好在福吉先生的『英明』領導下，魔法部不會讓一個人連證據都沒有的情況下就被關進阿茲卡班。哎呀，這麼說起來，當年你好像是魔法部部長的候選人之一吧？真是可惜了——」

聽到這話，克勞奇明顯有些坐不住了，微眯的雙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斗篷下的右手也摸上了別在腰間的魔杖。

「怎麼，說不過人就要動手？」看到克勞奇的動作，艾爾菲還是嘴上不饒人，但在桌子下，他的魔杖已經從他的袖子里滑了出來，眼睛里滿是躍躍欲試的樣子。

「我聽說你當年可是允許了黑魔法的使用啊，老克勞奇，在你還是傲羅辦公室里抓食死徒的時候。」艾爾菲盯著克勞奇的雙眼，原本玩世不恭的眼神，此刻卻猶如看到玩物的狼一般：「不知道你的決鬥有沒有落下。」

老克勞奇沒有說話，只是抓著魔杖的手上布滿了青筋，似乎下一刻他就會壓不住怒火，在這裡拔出魔杖。

看著兩人之間的架勢，梅默默的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在桌子底下對準了——老克勞奇。

「爸爸，媽媽。」

就在雙方如同即將爆炸的火藥桶一般，羅傑的聲音就好像是一盆水澆了下來。弗林特夫婦和克勞奇先生都看了過去，然後便看到了跟在羅傑身後的菲尼克斯。

一看到菲尼克斯，克勞奇愣了一下。

「羅傑，我還以為你會跟你的同學一起聚聚呢。」梅笑著說道，收回了桌子底下的魔杖的同時，也暗中在艾爾菲的大腿上掐了一下，示意他不要亂來。

「菲尼克斯想要見見你們，所以我就帶他過來了，希望我們沒有打擾你們，媽媽。」羅傑有些拘謹的說道，菲尼克斯則是目光在弗林特先生和克勞奇之間來回看著。

「當然沒有啦，親愛的，坐下吧。」梅熱情的說道，招呼著兩人坐下。

「很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弗林特先生、女士。」菲尼克斯對弗林特夫婦禮貌的說道，又看向了正盯著他看的克勞奇，露出了一個微笑，伸出了手：「克勞奇先生，很榮幸見到您。」

克勞奇皺著眉頭看著他，沒有說什麼，片刻之後才反應了過來，伸出了斗篷下的右手握住了菲尼克斯的手，但也沒有收回了自己的審訊的目光，有些陰沉沉地說道：「我也很···榮幸，布萊克先生。」

「您這是要離開了嗎，先生。」菲尼克斯故作好奇地問道，沒有迴避克勞奇的目光。

「是的。」在菲尼克斯的注視下，克勞奇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也收回了自己的手，「我需要回去了，部裡面還有不少事情要忙——」

「得了吧，克勞奇，坐下吧，跟我們一起來和小布萊克好好說說話不也挺好的嗎，反正魔法部有你沒你都一樣，不如坐下來，喝一杯吧。」艾爾菲直接打斷了克勞奇，又招呼著小精靈給自己上白雪梨朗姆酒，熱情的就好像剛剛要跟他動手的人不是克勞奇一樣。

「謝了，可我真的要走了。」克勞奇沒有理會弗林特先生話里的嘲諷，直接拿起了自己的帽子，「你們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說完，也沒跟弗林特先生再說些什麼，便轉身離開了。離開前，他又再次陰沉的看了菲尼克斯一眼，然後便走出了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