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不磕一個?
七日時間,眨眼即過。
朝陽初升,秦寧帶著除許長安外一眾親傳,御劍而行,前往長陽峰。
一眾劍光之中,許長安騎著黑犬,尤為引人注意,引得來往的御劍飛行的同門頻頻側目。
秦寧面色更沉了幾分,加快速度,來到長陽峰試劍台。
剛剛落下,又聽數道劍嘯聲響,一片赤紅色劍光落在試劍台上,顯現一群人來,其中一個外表三十來歲,一臉正氣的中年人看著秦寧一行,一臉親切地走來道:「秦師兄,此番可是準備好了,將千月界的名額予我。」
「比試還未開始,勝負未定,現在還言之過早。」秦寧冷冷道。
「師兄何必逞強,許師侄的情況的,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中年人即赤竹峰峰主齊城山爽朗一笑,看著許長安,貌似關切道,「許師侄,莫要失落,師叔也是為了你好,千月界雖說有機緣,但也危險,若是一個不慎,在裡面發生危險,也對不起許師弟。畢竟你修為確實差了些,也不知是不是調教的不好。」
「齊城山,你是不是想看看我的修為是不是也差?」秦寧眸中寒光大盛,身上劍氣鋒銳,幾欲拔劍。
「師兄,這氣什麼?師弟只是猜測。算了,既然師兄不滿意,那是一時失言,抱歉了,還要師兄海涵。」齊城山說著朝秦寧似模似樣地道歉,然後又看著身旁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道,「澤兒,過來謝謝你秦師伯和許師兄,胸襟寬闊,將千月界的名額都讓給了你。」
「是。多謝秦師伯和許師兄慷慨。」青年走出,朝秦寧和許長安行禮。
師伯侄兩人,一唱一和,一個道歉一個道謝,看著禮數周到,卻彷彿已經將千月界的名額拿在了手裡,且還是為許長安好一般,看得隱秀峰一眾,上至秦寧,下至大黑,心中都是窩火,只是長陽峰上,不便動手。
「那要不磕一個?」
一個略顯玩味的聲音突然響起。
齊城山和青年趙澤臉上神情都在瞬間凝固。
「師侄說笑了。」齊城山面色不悅道,赤竹峰親傳給隱秀峰親傳磕頭,這傳出去,豈不是赤竹峰求著隱秀峰讓位?
「不是要感謝嗎?磕一個啊。不然怎麼顯得真誠呢?雖說即便不磕,家師也不會在意,畢竟長兄如父,家師心胸寬闊似海,對師弟的過錯,這做哥哥的總是能像父親一樣的包容,畢竟都是弟弟嘛。」許長安一臉微笑道。
齊城山臉上表情整個陰沉下來,秦寧則頓時喜笑顏開,道:「極是極是,齊師弟,你何必如此客套,還道歉、道謝的,這做師兄的哪裡會和你這樣的計較,在我眼中,你和長安都是一樣的。」
「秦寧。」齊城山面色陡然一厲,連師兄的尊稱都沒了,身上赤紅劍氣沖霄,和許長安一樣,你在侮辱誰呢?
「師兄在此。」秦寧一臉微笑,身上劍氣激蕩,驚雷電閃,將齊城山的劍氣活活壓下。
雖說現在隱秀峰化神比赤竹峰少,但要說戰力,秦寧可比去齊城山還高出一截。
「兩位師侄還沒有比斗,怎麼兩位師兄就先鬥上了?首座師兄讓我請兩位師兄快點過去,看看兩峰弟子的出色。」
劍拔弩張的時刻,一個矮道人大笑著走來,一股柔和氣息生生插入兩股劍氣之中,雖然不如兩股劍氣,但也只是相差彷彿,足以左右戰局,顯然也是一位化神強者。
許長安掃了眼矮道人,有關對方身份的信息浮上心頭。
元三,一個很隨意的名字,但身份卻不一般,長陽峰三長老,負責長陽峰對外一應交涉,長袖善舞,和劍宗大部分的峰主長老都有不錯的關係。
看到元三出現,秦寧和齊城山也不再斗,同元三見禮,跟著元三一同去見長陽首座元澤真君。
只是臨走前,齊城山看向許長安道:「許師侄伶牙俐齒,秦師兄果真是調教有方,但劍修是用劍說話的,用嘴說話的,毫無意義,接下來的比試,小心些,畢竟刀劍無眼。」
「是的,我絕不會要了趙師弟性命的。」許長安道。
「好,本座拭目以待,澤兒好好接受你師兄的指點。」齊城山聽后,一個眼神遞給趙澤,然後轉身才跟元三離去。
「等會兒,領教師兄高招。」趙澤看向許長安,相對齊城山的收斂,他嘴角那一絲獰笑毫不遮掩。
磕一個?
一個被宗門從小栽培的,十七歲還只是鍊氣九層,若是自己有這般資源,早到築基四層以上。
就拿你來作為我晉身之資。
修士用嘴有什麼用,靠的是真功夫。
「長安,你衝動了。」趙澤等人走後,蘇玉清擔心地看著許長安道,「趙澤修為在你之上,你拿話激他,還刺激齊城山,太冒失。」
「所以,我不下山嘛。我這個人不太愛受氣,懟不了的沒辦法,懟得了的,我當場懟回去。」許長安道,打得過嘛,那就懟回去。
修鍊是為了長生,但不是受氣憋屈的長生,至少現在許長安心境不夠,或許過了幾百年,慣看秋月春風,許長安可以達到和光同塵,不跟人計較。
可現在,他還不行,別人欺負上門,總是要懟回去,橫豎宗門之內,他們又傷不了自己。
「小心些,安全第一,打不過就認輸,別在意麵子。」蘇玉清見狀無奈,少年意氣如此,叮囑許長安道。
「師娘放心,我慣會自保。」許長安道,真的不會比這更安全了。
半步築基,這才第二個境界,搞什麼半步嘛。
說完,秦寧與齊城山也轉身回來,分別帶著許長安和趙澤拜見元澤真君。
長陽峰首座元澤真君從外表來看是個極為儒雅溫和的人,目光溫潤似水,全然不像是個劍修,平靜地看著許長安和趙澤。
「拜見元澤師伯。」許長安和趙澤同時行禮。
「不用忐忑,隨意些,同門比試,點到為止,不可下殺手,記得你們雖非一峰弟子,卻是一脈,同氣連枝。」元澤真君道。
「遵師伯教誨。」許長安和趙澤又齊聲道,道理這般,實際又是另一般。
元澤真君微微點頭,旋即不再多說,一個鍊氣期,一個半築基期,若是平時,都不會有什麼和他說話的機會,只是眼下兩人許是代表一個開端,故而親自現身鎮場。
許長安與趙澤一同上場。
許長安抽出腰間的紫微軟劍,劍氣催吐,運柔為剛,但一人一劍,並無殺伐之氣,乍看之下,帥氣多於實用。
與之相反,趙澤手中火光一閃,一柄赤紅色靈劍飛出,劍風熾熱,一股殺氣自然凝聚,一見便是殺伐中歷練出來的修士。
九品劍法,燎原劍法,大成時,一劍斬落,劍風燎原。
此刻,趙澤自然是不到這一地步,但這熾熱劍風也非同一般。
台下秦韻柳葉眉緊皺,下意識握緊腰間劍柄,直想上去,一劍砍翻趙澤。
而許長安面對這一劍,選擇躲,腳步一錯,如雲煙縹緲,不帶絲毫煙火氣息地便躲了開去。
一劍落空,略微有些出乎趙澤預料,但他不驚反喜,旋即又斬出一劍,道:「師兄,你不是要指教我,要我性命啊?怎麼退了呀?這就是你們隱秀峰的門風?這麼軟嗎?」
「正在教你啊,戰鬥不止進攻,不要跟蠻牛一樣。」許長安又退開一步,從容說道。
「好,那被我打哭了,就不要叫啊。」趙澤獰笑一聲,劍勢愈加剛烈霸道,如熊熊烈火,焚燒一切,大開大合,整個試劍台上,氣溫升高,大地灼熱。
而許長安似全無還手之力,一味躲閃,似無法接招。
「師兄見諒,這孽障年輕氣盛,目中無人,太過狂妄,待他勝了回去后,我定好好懲戒於他。」台上,齊城山假惺惺地同秦寧道歉。
有些話,他不好說,但小輩們不懂事可以說,說完,來道個歉,然後自己回去假模假樣地懲罰一下便過去,反倒秦寧如果動手的話,那是秦寧失禮。
「勝負未分,啰嗦什麼?剛不可久,別到時候法力先耗盡了。」秦寧惱怒道,只是也確實無法出手。
「秦師兄你可是一峰之主,莫要當眾說違心之語。莫忘了剛不可久,柔不可守,久守必敗。燎原劍法,勢若燎原,若是不能先在開頭挫敗其勢,待劍法揮動大成,成燎原之勢,便是尋常築基一二品也擋不下。許師侄這般一味躲避,如何是對手?」齊城山大笑道。
秦寧面色陰沉,不發一言,雖想反駁,但作為一峰之主,化神修士不能當眾信口胡說,下也是認同齊城山的話。
燎原勢成,便難敗了。
一味躲閃不是正途,劍宗之道,一往無前。
隱秀峰蘇玉清,赤竹峰刑道,甚至齊林、秦韻都是一般無二的想法,只是心思各有不同。
望著即將落敗的許長安,齊林眼中大是快意。
趙澤大開大合,不消片刻,便出了百招,劍勢霸道,真如燎原之火,霸道一劍斬落,許長安再躲,只是這一次顯得略微有些狼狽,衣角燃起火星,燒了少許。
「許長安,不是說要指教我的嗎?來指教我啊!」趙澤見狀大喜,眼神越發狂熱。
「等你先砍得中我再說,就砍了片衣角,就得意成這樣,師弟你還要多磨練磨練呢。」許長安搖頭道。
「那我這就來,只是刀劍無眼,別被砍死了!」
趙澤一聲長喝,周身氣息熾熱磅礴,縱身躍起,一劍斬落,幻化出千百道劍影,隱約可見漫天火海,一往無前,望著許長安的眼神當中皆是狠辣。
雖說元澤真君在上,不能死了殘了,可重傷總無妨。
在床上躺上一年吧,到時說上句刀劍無眼便是。
劍宗切磋,又不是繡花,哪能不受傷?
隱秀峰一眾齊齊皺眉擔憂。
而這次許長安沒有再躲,一步踏出,如煙雲飄渺,直到趙澤面前,一劍刺出,長劍抖動,帶著玄妙之韻,交錯而過,一劍穿過趙澤右胸,鮮血直流,摔在地面。
而許長安毫髮無傷,看著趙澤笑道:「這不就指點你了。只是可惜刀劍無眼,抱歉了,師弟。」
這要求,這輩子沒見過幾回,你這麼強烈要求,不滿足你,都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