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亢龍有悔
「怎麼可能?」
高台上,齊城山驚而起身,不敢相信地看著場上。
鍊氣九層,面對築基修士,還是燎原勢成的一擊,易地而處,他都打不贏。
怎麼可能被反敗為勝?
「以七品善水劍法,破九品燎原劍法,秦師弟,你劍道修為更勝往昔啊。」
唯元澤真君看著秦寧讚許道,以他洞玄境修為,自然一眼看穿了關鍵。
許長安和趙澤短兵相接的時刻,趙澤刺出百劍,許長安手中紫微軟劍左右一盪,畫了個圓,便盪開了四十劍,然後在四十劍和四十一劍交接的瞬間,燎原劍法唯一破綻的時刻,劍勢陡然轉厲,硬生生中斷氣勢,讓燎原百擊出現割裂,趙澤氣血不順,一劍穿胸。
若非只是比試,剛才穿胸而過的瞬間,趙澤怕是就死了。
這份眼力劍識,不是許長安一個普通的鍊氣九層可以做到的。
自然是秦寧這個師尊料敵於先,早有盤算。
聽著元澤真君的讚許,秦寧愣了愣神,然後旋即反應過來,笑道:「師兄謬讚,不值一提。」
雖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先應了再說,回去再和那兔崽子好好聊聊。
齊城山面色陰沉一片,失了千月界的令牌事小,可赤竹峰和隱秀峰的第一戰敗北事大。
雖說此戰敗北,不傷根本,但這開口先敗,日後更難。
而且秦寧這廝劍道竟然更精進幾分,他已是化神九層,若是再進一步到洞玄,赤竹峰想要超越隱秀峰,就絕無可能。
「為什麼?你怎麼可能躲得開我的劍?」
高台上元澤真君等面色各異,躺在地上的趙澤就只有滿心的不甘憤怒,瘋狂地看著許長安。
怎麼可能?他一個嬌生慣養,連戰場都不敢去的廢物,怎麼可能勝得過我?
我的燎原之劍明明已經成功,為什麼就那麼一瞬間,我就敗了?
為什麼?
「因為,你是師弟啊。」許長安居高臨下地看著趙澤道。
「我是師弟?」趙澤面色更迷茫,我是師弟,所以就敗?
「當然,因為你就是個弟弟啊,太嫩了。年輕氣盛,愛出風頭,事事爭先,毫無頭腦,做師兄地讓了幾步,就覺得師弟可以上來,全然不知道剛過易折。我隱秀峰,胸藏溝壑,錦繡於心,外柔內剛,你卻全然不懂。當真是可笑,這就是你們赤竹峰的門風?無腦莽?不對啊,竹乃君子,中空氣節,是你們全然忘卻祖宗意境,欺師滅祖嗎?」許長安道。
台上,齊城山面色更黑,好個小畜生,牙尖嘴利的,罵誰呢?
「齊師弟海涵啊,小孩子年輕氣盛,贏了場比賽,就高興地找不著北,回去后,我定然好好罰他。」秦寧則在一旁道歉,重複著剛才齊城山的話。
齊城山面子更是陰沉下來,暗罵一句老匹夫,連戲都不會做,嘴巴咧得都快到後腦勺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齊師弟,回去后,讓刑師弟多多照顧下趙師侄,這麼嫩,還要多多培養,這師弟就是師弟,是吧,齊~師~弟~」齊城山不開口,秦寧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說個不停,還特意在齊師弟上加了重音。
「大道爭鋒,不在一時長短,且看未來。」齊城山看著秦寧那張彷彿寫著「你就是個弟弟」的臉,心裡說不出的窩火,不理秦寧,同元澤真君告辭,轉身離開。
看著落荒而逃的齊城山,秦寧更是痛快,不抱希望的一戰大獲全勝,此刻的他就像吃了長生不老葯一樣,說不出的舒服,同元澤真君道,「師兄,這千月令我便拿走了,待千月界開啟時,讓雲山通知我。」
元澤真君含笑答應,秦寧帶著一眾御劍而行。
……
同樣御劍而行,只是相對來時的意氣風發,此刻赤竹峰一眾都是愁雲慘淡。
齊城山的面色更是陰沉的可怕。
勢在必得一場比斗,竟然輸了。
而且還被一個小輩夾槍帶棒地當眾羞辱,堪稱奇恥大辱。
「你們日後,都找機會去挑戰許長安,讓他上去壘台,好好折辱那小畜生。」齊城山寒聲道。
去壘台,即是劍宗弟子公然決鬥之所,可生死戰,可切磋戰。
修劍者,當念頭通達,心不可有塊壘,遇敵斬,以去心中塊壘,故曰去壘台。
不過,在弟子們眼裡,就是去,擂台。
「這不容易,我們都是金丹境界,他們的挑戰,他不會接受的,而且他素來深居簡出,一直在隱秀峰上,我們的手伸不到隱秀峰。」齊林道,因為秦韻,他查過許長安。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早就讓師弟去挑戰,然後打到一半,他再出來當個好人,到時候氣出了,名聲有了。
可他不下山啊,這樣他也沒辦法,畢竟這是劍宗,總是有規矩的。
「少年人有幾個耐得住性子的?總會下去的,你們找准機會就是。還有這次千月界,雖說名額被他們拿了回去,可是也別想好過,聯繫好李從龍,在千月界里好好收拾許長安。」齊城山道。
「千月界里,李從龍應該不敢下死手。」齊林道,普通弟子也就罷了,可對方也是親傳。
「讓他透露下信息,然後讓人進去揍他一頓,只要不死,誰又能說什麼?」齊城山道。
「父親英明,孩兒這就安排。」齊林恍然。
「也不止如此,如果師父真要那小畜生好看,弟子也有法子,少年易動情,他還是個雛,弟子家族中有不少小妾生的玩意,最擅長勾人,有法子算計他。」齊城山五弟子張高道。
「好。」齊城山聞言,這才心滿意足。
……
「小子,你行啊,竟然在燎原劍勢成就的時候,一劍破了?怎麼做到的?還是用七品劍法。」
雲霧之間,四下無人,許長安剛剛回來上狗,一群師兄弟們就熱切地湊過來詢問。
「因為他菜嘛,要是換成師姐和各位師兄,那我肯定死翹翹啊。」許長安笑道。
「對啊,這麼菜也好意思搶小師弟千月界的試煉名額,就是討打。」五師兄易開明大笑道。
「沒錯,看他們赤竹峰一個個嘚瑟的,結果刑師叔被師父砍了一劍,趙澤被小師弟刺了一劍,看他們還怎麼威風。」其餘師兄也紛紛笑道。
「你們幾個要是爭氣些,就不用為師出手。」秦寧威嚴一眼掃過去,一群師兄弟頓時成了鵪鶉,不發一言。
秦寧懶得搭理這群徒弟,看向許長安道:「你是怎麼發現燎原劍法的破綻的?」
「書上說的,燎原劍法,以勢壓人,初若星火,后漸成燎原之勢,摧枯拉朽,而不可匹敵,劍修之心亦受劍氣所染,心生躁怒,氣勢更甚。」許長安道。
「所以呢?這不是劍法威力更強嗎?」易開明一臉疑惑道。
「但亢龍有悔,盈不可久。既至巔峰,自然物極必反。既達巔峰,自然就是衰弱甚至隕滅的開始,尤其是他的心躁了,心躁,則劍亂。持劍者,若無寒冰之心,不可修燎原劍法。」許長安道。
「有寒冰之心,哪還用得著修鍊燎原劍法?」秦寧沒好氣地說了句,又道,「所以你故意只躲不攻,故意在賽前激怒趙澤,又故意在比賽中挑動趙澤情緒,就是故意讓趙澤蓄勢,乃至惱怒,然後在巔峰時刻一併破掉。」
「沒錯,不過他的心境比我想的還要差,應該是剛剛從戰場回來,吸收煞氣太多,心緒不平,所以比想象中的還要容易。」許長安道。
「這方面,年輕一輩確實無人能與你相比。不過,你若是修為高些,也不用等那破綻露出,此番僥倖獲勝,入千月界后,記得多殺妖獸,早日突破築基境界。」秦寧道。
「謹遵師命。」許長安鄭重回應,心中對千月界也有期待,如果連千月界的血丹都救不了狗哥的話,那就要想辦法湊顆六品丹藥了。
「行啦,長安獲勝,你不鼓勵兩句就算了,還在這裡擺什麼師父威嚴?長安用七品劍法敗了趙澤九品劍法,你年輕時候,用九品劍法去對元澤師兄的八品劍法,還被打敗。」蘇玉清看不下去,擠兌了秦寧幾句。
秦寧頓時身體一矮,有些掛不住臉道:「陳年舊事,還提這些做什麼,我當時是陪師兄練招,沒用全力。」
看著嘴硬強撐的師父,許長安一眾頓時憋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