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總有老古板他折磨人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大地上,陸繾微微抬頭,估摸著差不多六個時辰了,錘了捶腿準備起身。
「陸公子」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童端著一個香爐過來道:「您還有半柱香時間。」
陸繾瞅了一眼那香灰堆滿了大半爐的香爐,又默默跪回去了。
行吧,說是六個時辰還真是六個時辰,一點都不帶差的,這老頭不會一晚上沒睡覺光插香點香了吧?
別說,還真是師父描述的那種老頑固能幹出來的事!
一想起自家師父來,陸繾的腦殼更疼了:當初自己答應輔佐裴遠晨之後怕連累師門,忙趁夜寫了信求自家師父尋個由頭把自己逐出師門,還特意加了無數道保密措施,生怕讓旁人知道了,結果兜兜轉轉一圈,這信居然又原封不動回來了?
問其原因,居然是自家師父突然對修仙產生興趣,早在幾個月以前便進山修道去了?
還是下落不明,誰也找不著那種?
您要問什麼時候出山?
嘿嘿,對不起,看心情。
行吧,師父大人的凌(jiao)霄(di)微(mo)步(you)技術練習的爐火純青,陸繾無語之餘倒是覺得自己白擔心了一場。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時間在陸繾的滿腦吐槽中過的飛快,只聽那小童:「時間到了,公子請。」
「先生」裴遠晨忙過來扶起陸繾,怕陸繾借不上力還往前挺了挺胸脯道:「先生,您還能走嗎?」
陸繾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剛要說話,只聽見那小童又道:「籍昭君,陸公子,還請二位見諒。我家夫子只請陸公子一人進去,還請籍昭君稍候。」
得,這老頭果然是個硬茬子!陸繾安撫好裴遠晨剛要進門,又猛的折了回來。
「遠晨,你佩劍借我用下。」
裴遠晨雖然不解,還是唰的一聲拔出佩劍遞給陸繾。
「先生!」眼見著陸繾毫不猶豫的對著自己左胳膊上來了一劍裴遠晨的小臉霎時血色褪盡,一把奪過劍扔到一邊抖著手往陸繾胳膊上塗藥一邊吼道:「先生!」
這是裴遠晨第一次這麼和陸繾說話。
「放心,放心」陸繾笑了笑,借著裴遠晨給自己包紮傷口的當附在裴遠晨耳邊低聲道:
「別怕,你家先生沒有自殘的愛好,不過是老頭子難纏,又熬了一夜,怕一會兒精神不濟出了差錯才使用些非常手段。沒事,我割的時候心裡有數,只是看著嚇人,實際上沒怎麼受傷,放心啊。」
「先生」裴遠晨捧著陸繾的手臂,眼圈又紅了。
「好啦,你先去車上休息,我一會兒就出來,乖。」陸繾拍了拍裴遠晨的手,一步一步隨著小童離開了。
一個時辰之後
「先生!」見陸繾出來了,裴遠晨小跑著迎了上去,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不禮數了,直接掀了陸繾的袖子見血沒有滲出來這才放下心,輕聲問:「先生可要休息一會再走?」
說實話,先是吹了一夜冷風又和老頭子鬥智斗勇了大半個上午,繞是陸繾年輕力壯也有點吃不消。
「上車說吧。」陸繾本想伸手默默裴遠晨的頭,奈何這一番折騰下來實在是腰酸背痛的險些散架,只得轉道輕輕拍了拍裴遠晨扶著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裴遠晨低頭不語,小心翼翼的把陸繾送上車又自己鑽了出去囑咐車夫慢慢走又回來好一通翻箱倒櫃。
「遠晨」陸繾開口剛想問問裴遠晨要找什麼只見裴遠晨拆了兩個軟墊給她墊在腰后,又將自己的披風疊的四四方方放在陸繾左胳膊下,展開陸繾的披風仔仔細細的將她的雙腿蓋住了。
那小心翼翼的動作,愁眉不展的神色,目睹全過程的陸繾險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傷到行將就木收拾一下等會可以直接早登極樂和馬克思談談人生談談理想談談哲學了。
哦,不對,想和馬克思他老人家見面的人那麼多,估計一時半會排不到我。
陸繾苦中作樂的想著,餘光瞥見裴遠晨忙前忙后心中不忍道:「遠晨,你坐下休息一會兒吧,我真沒事。」
裴遠晨垂眸,低低的嗯了一聲,聲音不似平時清冽。
當然,這手上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是了。
「好了遠晨,你也忙了一天了,休息一會兒吧,陪我說會兒話。」
陸繾實在看不下去了也不管人答不答應,拉住裴遠晨自說自話道:「也算沒白忙,劉老夫子答應出山了,你們十四個人下個月便又要多一個新師父了。」
裴遠晨嗯了一聲,不辨喜怒,又輕聲道:「先生受委屈了。」
這孩子……
陸繾笑道:「委屈倒是沒什麼,不過是老夫子提了三個條件,我得與你說一說。」
「什麼條件?」裴遠晨問:「可會傷及先生?」
得,授課還沒開始,劉夫子這就上黑名單了。
「你啊。」陸繾勉力抬手儘可能如常摸了摸裴遠晨的頭髮笑道:「你家先生怎麼可能是吃虧的人?老夫子只是要求三點:」
裴遠晨一眨不眨望著陸繾,右手死死壓在佩劍上。
「第一,劉夫子不願意住在籍昭君府,無課不到。」
這說白了就和科任老師不坐班一個道理,何況籍昭君府向來只住孩子們懷恩顧大夫父女與陸繾自己,其他先生也住在府外,這一條倒是也沒什麼問題。
裴遠晨點點頭。
「第二,」陸繾道:「劉夫子只負責授課,不參與政事。」
反正把人騙到手了,參不參與那還不是後來的事?
再話說了,王牌還是掐在自己手裡好。哪怕最後劉夫子還是什麼都不管,自己好吃好喝供著也好過送給敵人給自己日後找不痛快不是?
陸繾小算盤打的叮噹響,一點都沒猶豫果斷答應了劉夫子的條件。
「此事不難」裴遠晨又點了點頭。
「需要和你交代的便是這兩件事了」陸繾笑道:「真沒事,放心了吧?」
「先生」裴遠晨提醒道:「這第三件事,您還未與我說。」
見陸繾不說話,裴遠晨磨磋著手上的劍,問:「第三件事是沖先生您來的,對不對?」
「是」陸繾見瞞不住,果斷放棄本想隨便編個理由騙過去的戰略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要求我對他以師禮相待罷了。」
陸繾話說的輕鬆,裴遠晨卻皺了眉頭。
以師禮相待看著好像只是恭敬些罷了,可實際上這句話背後包含了太多太多:
別的不說,以劉老夫子之名望,只要想,日後陸繾成親,入仕怕都需要劉夫子點頭。如若不從,名聲盡毀不說,還極有可能被清理門戶。
「調頭!」裴遠晨猛的拉開車簾吼道:「調頭回去!」
「遠晨」今天不知道第幾次拉住裴遠晨的陸繾開口道:「沒事,不用調頭。」
裴遠晨盯著陸繾,良久,低頭一言不發。
得,這是拒絕了。
「遠晨啊,你聽我說」陸繾試圖和裴遠晨講道理:「我的師父是顓頊子,劉老夫子不過是我師叔,就算以師禮相待,真有什麼事還有我師父壓著呢,沒事。」
裴遠晨沒吭聲。
陸繾再接再厲給裴遠晨洗腦道:「我師父向來開明,定不會管這些事情的。到時候我師父都同意了,長幼有序,親疏有別,劉夫子一個做師叔的總不好說什麼。你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裴遠晨不看陸繾,低頭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繾嘆了口氣,也知道現在孩子在氣頭上一直哄還不如給他點時間冷靜一下,吩咐車夫回籍昭君府便從案几上取了本摺子閱了起來。
算了,讓孩子先冷靜一下再慢慢講道理吧。
「先生」在陸繾看完第十三本摺子時坐在一旁生悶氣的裴遠晨終於出聲道:「先生」
「嗯,不生氣了?」陸繾抬頭看向自家孩子。
裴遠晨把頭扭向一邊不看陸繾,低聲道:「先生,先生總是有辦法,可我見不得先生受委屈。」
「我這也不算什麼」陸繾笑道
裴遠晨扭頭不看陸繾,喊了句停車
在陸繾詫異的目光中,裴遠晨拉開車門冷聲道:「前面便是校場,遠晨該去訓練了,先生還是自己回府吧,記得換藥。」
說完,直接跳下馬車扔下陸繾頭也不回的跑了。
不就是不讓他回去和劉夫子理論嗎?
這孩子脾氣怎麼這麼大?
真是青春期到了?
陸繾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