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總有罰寫它躲不過
「啥玩意?你家孩子替我吃醋?」風清然驚的手上的桂花糕都掉了,也不管自己手上有沒有油,一把抓住陸繾的袖子道:「咱們先說好,我可真沒給你家孩子灌輸什麼咱們倆鶼鰈情深非君不嫁之類的風月事哈!阿繾,你可不能把這鍋扣我頭上。」
「我知道」陸繾望著衣袖上多出來的指印搖頭笑道:「要是你的話怕是早編排出什麼虐身虐心至死不渝的愛情故事了,遠晨他們怕是得直接讓我當場娶了你才好。」
「得了吧」風清然擺手道:「你願意娶我還不願意嫁呢!不過阿繾,你明日過生辰,字想好了沒有?」
誰知不說還好,提起這事陸繾更鬧心了。
那一日,陸繾照例出門去查案宗,結果還沒出門就被喝住了。
「陸繾!」
劉夫子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問:「算算日子,老夫若是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可是到了加冠的年紀了?」
一聽劉夫子問話,陸繾光速收了平時玩世不恭的作態,立刻像小學生一般站直了身子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是,夫子。」
看著陸繾畢恭畢敬的態度,劉夫子點了點頭,伸手捋了捋鬍子繼續道:「那可有人可給你起字了?」
「沒有」雖然有些不明所以,然而積威之下陸繾還是乖乖的回答道:「家父去的早,我又很早離開師門,並沒人給我取字。」
「我猜就是。」劉夫子哼了一聲道:「這老頑童真真是糊塗,你好歹也是籍昭君的師父,怎能沒有字?罷了罷了,老夫今日便勉為其難給你取個,你看希文如何?」
希文?
這兩個字怎麼那麼耳熟?
陸繾愣了片刻,猛然想起當年被滕子京謫守巴陵郡支配的恐懼,忙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道:「不不不,夫子,您給我換個字吧,我這兩個字有些大了,我大抵是配不上的。」
開玩笑,那可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范仲淹好嗎?
文能寫紅一座樓,武能鎮了一個國的角色啊!
和範文正用一個字,陸繾覺得自己實在是折辱了范公。
「為何配不上?」劉夫子問。
這,這我怎麼解釋?
我跟你說過個一千多年會有一個人叫這個字您也不能信啊!
「就,就是配不……」
老夫子凌冽的目光掃過來,陸繾彷彿上課被老師點名打不上來一般急的背後冷汗直流,吞吞吐吐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如何配得上配不上?」這會兒劉夫子也上了脾氣,橫眉呵斥道:「橫豎不過是個稱呼,你若真覺得自己配不上,努力學著做便是!這般妄自菲薄,如何指望你日後能披肝瀝血,致君澤民?此事休要再議。」
說罷,也不管呆愣在原點的陸繾,一甩袖子走了。
「哪裡用我想啊」陸繾無奈道:「早就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能有人把你治成這樣,這劉夫子也真是天縱奇才了!」風清然撫掌讚嘆不已。
這丫頭知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她閨蜜啊?怎麼老幫外人?
陸繾哭笑不得的出了清風樓。
「先生,先生,這裡。」陸繾一出茶樓,就看見澹臺澤站在不遠處拚命朝他揮手。
「先生。」澹臺澤旁邊,一臉冷漠的諸雲起默默伸手拎住他的衣領,以防澹臺澤一激動直接把陸繾撲倒在地。
別說,今年才十二歲的澹臺澤雖然個頭不大,但衝擊力真的不弱。有一次陸繾一時沒防備還真被他撲的兩人一起摔倒在地過。
當然,墊在下面的是陸繾。
「阿澤,雲起,你們怎麼來了?是不是等了很久了?」
陸繾摸了摸澹臺澤的頭,又順手給諸雲起理了理衣服問。
「剛才雲起哥陪我去買書,離得不遠,我們就順路來接先生。」澹臺澤仰頭,無辜的眨巴眨巴大眼睛道。
諸雲起微微頷首。
諸雲起陪澹臺澤買書?
這個搭配怎麼好像哪裡不對呢?
陸繾狐疑的瞧了諸雲起一眼,又低頭看看澹臺澤。
「先生,怎麼了?」澹臺澤雙手抱著陸繾的胳膊,晃了晃道:
「先生先生,咱們回去吧!我和雲起哥課業有好多不懂的地方要請教先生,還有薛唯和薊北,」
見陸繾不動,澹臺澤低頭失落道:「先生要是不幫我,我們四個明天又要被劉夫子和君上罰了,又沒人幫我們說話,阿澤抄的手疼。」
諸雲起微微點頭。
一提起這件事,就不得不提起劉夫子。
眾所周知,劉夫子是個硬茬子:
別的戰績不說,就他剛來的那一個月,班裡十四個學生除了裴遠晨以外都被罰了一百五十遍及以上《弟子規》。
當然,裴遠晨並不是沒被罰過。
事實上,因為裴遠晨學習刻苦,向來上課又認真,老先生對其極其滿意,只罰了他一百四十九遍而已。
是的,您沒看錯。
一百四十九遍?
而已?
陸繾聽說這事嚇了一跳,去藏書館一看:好傢夥,孩子們一個不少,一個個面前放著半人高的紙在那奮筆疾書呢!
「你們這是,都被罰了?都是《弟子規》?」陸繾一臉懵。
等會,《弟子規》不是清代才有的嗎?這個時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孩子們頭不抬眼不睜的嗯了一聲。
「為什麼被罰?」陸繾問。
「劉夫子抽考,說我們書背的不好。」紙堆後傳出聲響。
是李薊北。
李薊北向來不愛背書,在他看來,背書還不如去戰場上真刀真槍的殺個十幾場來的痛快。
嗯,這個可以理解。
陸繾掃了一眼,常年佔據班級后三名的鐵三角李薊北、澹臺澤、薛唯面前都是厚厚一摞。
好吧,他們鐵三角經常挨罰,不奇怪。
陸繾轉頭看向學習還不錯的顧林和章台柳問:「薊北他們幾個也就算了,你們幾個怎麼也被劉夫子罰了?」
「我背漏了常浮華,何成人和此未終,彼勿起,台柳兄背漏了房室清,牆壁凈,几案潔,筆硯正。」顧林開口道。
「你們被罰了多少遍?」
「二百八十遍。」
陸繾扶額。
「你呢?你背漏了什麼?」陸繾把頭轉向學習成績僅次於裴遠晨的樂正康。
樂正康搖了搖頭:
「我把任己見背成了縱己思。」
「你被罰了多少遍?」
「一百七十遍。」
錯兩個字就罰一百七十遍!
這要擱我上學時候那整段移花接木的背法得罰多少遍?
陸繾倒吸一口涼氣。
「遠晨你呢?」
陸繾轉頭看向自家最省心的孩子問。
不應該啊,按照遠晨的水平向來只有他考別人的份兒,怎麼這回他也落馬了?
難道這真是傳說中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先生,對不起。」
裴遠晨停下筆,一臉歉意道:
「我不小心把縱去遠,以漸躋(ji)背成了縱去遠,以漸前。」
裴遠晨說完低頭,不再做聲。
不不不,孩子你不用道歉,你能背成這樣已經很好了,真的!
「沒事」陸繾摸了摸裴遠晨的腦袋,問:「劉夫子罰了你多少遍?」
「一百四十九。」
陸繾看不下去了。
《弟子規》全文那麼長,人孩子通篇就背錯一個字,您不表揚就不錯了,怎麼還罰上了?
「我去和劉夫子說說,罰也不是這麼罰的。」
陸繾撂下話轉身就走。
「先生!」
一眾孩子阻攔不及,陸繾已經一溜煙沒了影。
裴遠晨掃了眼眾人,默默放下筆跟上。
「君上?」
澹臺澤剛想追,章台柳沖他搖搖頭。
「放心,君上有分寸。」章台柳解釋道。
諸雲起默默起身,不一會兒就搬了張書案進來。
「雲起兄,你搬書案是何意?」樂正康不解道。
「會用上的」
諸雲起說完,默默坐回原地抬筆繼續。
一炷香時間后。
陸繾和裴遠晨一人抱著一摞紙回來了。
離的最近的李薊北站起身定睛一看,最上面的居然是一本《弟子規》?!
「先生,您怎麼也被罰了?」
李薊北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其他孩子紛紛抬頭望向二人。
陸繾嘆了口氣,一臉無奈道:
「劉夫子說教不嚴,師之惰。作為你們的啟蒙老師,居然連《弟子規》都沒教明白,讓我抄兩百遍好好反省反省。」
就這樣,從未被自家師父罰過的陸繾在劉師叔這裡不知寫了多少之乎者也,看著他心裡就發毛,頗有種老鼠見了貓之感。
驟然想起被《弟子規》支配的恐懼,陸繾也顧不得什麼反常不反常、新奇不新奇了,一手一個拉住倆孩子就匆匆往回趕。
這年頭,老夫子惹不起啊!
活命重要!
活命重要!
回去的路上,澹臺澤偷偷在背後對諸雲起比了個剪刀手。
耶!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