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天機樓,算計
某個虛無之地。
一座磅礴的高樓佇立,縹緲的氣息縈繞,使得這座龐然大物若隱若現。
周圍更是有高若山嶽的巨獸假寐,漂浮在虛空之中。
十六號天機樓。
元明世界的一個傳說,崛起時間不過雙掌之數,令人瞠目結舌。
但,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
這個自稱算盡天下的殺手組織,恐怖之處堪比一些禁地。
堪稱世界的奇迹。
崛起時間短,來歷未知,但實力恐怖,曾經有無數強者想要打探這個組織。
可是,竟然連這個組織在何方都沒能夠找到,最後不了了之。
左右算生死未來,上下算前世今生。
這就是外界對這個組織的評價。
而這樣的評價並非誇大,甚至於在某些方面來說,還算是謙虛之言。
某些古老禁地,或是上古門派都不及其恐怖。
十六號天機樓能算人生死,同樣也可以救人於水火,殺人,救世兩不誤。
此刻,十六號天機樓。
大殿。
兩人相對而坐,面前是一副棋盤,黑白子相互廝殺。
老者白鬍子白髮,身著破爛的衣袍,手執白子,眉頭微皺的看著眼前的棋局。
思索很久,手裡捏著白子,遲遲下不去手。
對面,是一個不知年華的男人,戴著一張哭臉面具,一身白衣,手裡握著一杯散發著熱氣的茶水。
頗為輕鬆。
棋盤上,宛若成了一副慘烈的戰場,黑子化作猙獰的黑龍,將白子化作的白龍團團圍住,露出尖銳的獠牙,準備隨時給出致命一擊。
不留任何餘地。
「唉。」
好一會之後,老者輕輕一嘆,隨即放下了手中的黑子。
「不再掙扎一下?」
哭臉面具男人掃了一眼,輕輕抿一口茶,淡淡的道。
「不了。」老者拿起掛在腰間的酒葫蘆飲了一口,苦笑道:「老頭子棋藝不精,輸了便是輸了,就不掙扎了。」
「嗯。」
哭臉面具男人輕輕點頭,想了想,指著棋盤道:「其實現在的棋局並非不能解。」
嗯?
老者微微一愣。
沒等對方回答,哭臉面具男人伸出手指在棋盤上的某處一點,淡淡道:「你若將子落在這裡,便可以打開一條路,雖然會損失一部分子,但是不至於走到絕路。」
老者看去,隨後在腦海里演化棋局,連手中的酒葫蘆都不經意的放下。
黑子落下,使得對方四子無氣,可以提取這四子。
但是自己也就被導致七子無氣。
這樣算下來,便吃虧三子。
只是這樣舍子的手法,就會讓自己有更多的選擇,雖然表面上吃虧了,但也多了更多的選擇。
「那這樣下,有機會贏你嗎?」老者忽然來了精神,一臉期盼的看向哭臉面具男人。
「當然……」
聽到這話,老者臉色一喜,但下一句話他便臉色一僵。
哭臉面具男人喝了口香茗,淡淡道:「不能,最多讓你再走三步,你就得認輸。」
「……」
那你還說?
老者臉黑。
既然還是會輸,老者也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他想問的是另一件事情。
這才是他今天前來的目的。
「樓主,你真的不打算救劍絕塵嗎?」
蒼老的聲音從眼前這個白鬍子老者口中說出,他一身破爛的長袍,看起來就像是路邊的乞丐。
此刻這張蒼老的臉上滿是乞求的神色,渾濁的眼中滿是希冀。
向著眼前的白衣哭臉面具男人深情的……希冀的望去。
眼前這個哭臉面具男人,正是十六號天機樓的樓主。
古香古色的大殿內,除了四周燭火的燃燒聲,並無其餘雜音。
哭臉面具男人再次抿了一口香茗,搖了搖頭,嘆息道:「不是我不救,是救不了。」
「可是……」老者急了,連忙道:「如果連你們天機樓都沒有辦法的話,那豈不是他就只能等死了?」
哭臉面具男人沉默許久,嘆息道:「他已經在那個境界停了很久了,這次若是他能夠勝利,自然可以打破心魔突破。」
「那若是敗了又怎麼樣?」
「死!」
一個死字,冰冷而絕情。
老者頓時愣在原地,隨即泄氣似的收起了酒葫蘆,輕嘆一聲,「罷了,既然連樓主您都沒辦法,那老夫也不再強求了,也許這就是劍絕塵的命,老夫認了。」
聽到對方語氣中的疏遠,哭臉面具男人再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不過,也不完全是絕境,還有一種辦法,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老者一愣,隨後激動起來,連忙道:「什麼辦法?」
哭臉面具男人也不著急,拿起棋盤邊上放置的茶壺,往自己茶杯中倒入茶水,隨後抬起頭問道:
「黃老,我給你添點茶水?」
「樓主。」老者一臉焦急,忙道:「老夫不喝茶,您快說說到底是什麼辦法,真的是急死老夫了。」
「行罷。」
哭臉面具男放下茶壺,不過卻沒有立刻說出是什麼辦法,而是詢問道:「天下人皆知,黃酒劍和劍絕塵兩位劍道前輩乃是生死好友,互為知己,只是不知道黃老是否願意為了好友,來為我天機樓效力?」
聽到對方這樣說,老者一下子下意識的摸了摸酒葫蘆,眉頭微微一皺。
見狀,哭臉面具男也不著急,端起茶杯,也不喝,就那麼打量著上下浮沉的褐色茶水。
對面,老者摸著酒葫蘆,不甘的問道:「就沒有其他的付費方式了嗎?」
他黃酒劍一生都是獨自一人,沒有加入任何門派,就是因為自己不喜歡被束縛。
早在來這裡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被狠狠宰一刀的準備。
既然對方已經說有辦法,那麼就一定有辦法,這關乎天機樓的信譽。
自然不可能是玩笑。
可是,加入對方是他完全沒有想過的,這違背了他的本心。
但是他的朋友本來就不多,至交好友更是只有一人。
若是不答應的話,那劍絕塵必死無疑。
「沒有。」
哭臉面具男人搖了搖頭,淡淡道。
老者沉默了,只是撫摸著自己的酒葫蘆。
摯友還是自由?
若是違背了本心,失去自由,自己日後必然心魔纏身,修為停滯,甚至是為此喪命。
而摯友只有一個!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對方的聲音傳來。
「不過……」
哭臉男子開口,緩緩道:「黃老的情況我也了解一點,知道黃老是個喜愛自由的人,既然這樣,我也不強人所難,只需要黃老幫我做三件事情即可,怎麼樣?」
聽到對方這樣說,老者微微一愣,「真的?」
「自然,我十六號天機樓最講信譽。」
思索片刻,老者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事先聲明,有失人性的事情我絕對不做。」
「黃老說笑了,我天機樓肯定不會讓您老做這些事情,放心,都是一些小事情。」
老者如釋重負一般,拿起酒葫蘆痛飲一口,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什麼辦法了吧?」
「當然。」
哭臉面具男點頭,隨即放下了茶杯,緩緩道:「一年後的劍絕塵將再次挑戰西域神殿的殿主道一,這一戰,按照兩人的實力來說,本來應該是勢均力敵。」
「不過,西域神殿的鎮殿之寶乃是絕世無雙的神物,大光明劍,因此原本公平的天平已經很明顯的傾斜。」
「所以,兩個辦法,一是道一不用大光明劍,或者將大光明劍搶走,不過這很顯然不現實。」
「二是用另一件等同的神物來對抗大光明劍,這就是突破口。」
老者神色一沉,下意識的摸了摸酒葫蘆,呢喃道:「這個方法我們也知道,可是,這世間的神物本來就少,而大光明劍在神物中也是頂尖的存在,一年時間不可能找到等同的神物,這根本行不通。」
「黃老別急,我既然說出這個辦法,自然是知道哪裡有。」
「真的,什麼神物,在哪裡有?」黃老一喜,問道。
「神劍天誅。」
哭臉面具男點頭,隨即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大夏王朝。」
老者瞳孔猛地驟縮,嚯的站起身來,片刻后才緩緩坐下,凝重道:「天誅?這確實可以媲美大光明劍,沒想到這件神物竟然在皇宮裡。」
隨後,他看向哭臉面具男,問道:「不過,皇宮可比神殿的水還深,貌似也是拿不到的?」
「五皇子,楚天。」
說完這句話,哭臉面具男也沒有過多解釋,默默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道:「茶水有些涼了。」
茶涼,送客。
聽到這話,老者瞬間明白對方的意思,當即起身,拱手拜道:「多謝樓主告知,日後的三件事必然不敢忘,老夫告辭。」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打開大門,隨即門口的守衛拿出一根黑色綢帶遞了上來。
老者回過頭,抬頭看了一眼,只見頂上的牌匾寫著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
——十六號天機樓。
哪怕已經不是第一眼看去,他的心神依舊震撼不已,甚至是神魂都在顫抖。
那幾個字,宛若有大道環繞,蘊育無上奧秘。
然後,老者自覺的拿起帶有蒙蔽神識的黑色綢帶綁在眼睛上,隨後任憑守衛將自己帶出這個神秘的樓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