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芳香院

老者離開后許久。

哭臉面具男起身，順著大殿內側的樓道緩緩向著天機樓的樓頂走去。

樓道里有些昏暗，只有牆壁上的燭台燃著微光。

照亮著牆壁上刻著的壁畫。

不一會，便已經來到閣樓的頂層，哭臉面具男人徑直來到圍欄處，眺望遠方。

「樓主……」

樓頂，一個斜靠著牆壁的紅衣女子抬起眼睛掃了一眼，輕輕喚了一聲，見對方沒有回答，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兩人站在閣樓延展出去的露台邊，紅衣女子臉上戴著花紋邊的面具，一襲紅裙似火，微微錯身半步，雙手抱胸。

好一會，哭臉面具男才緩緩開口，不過並沒有回頭，聲音很獨特，分不清男女。

「任務進行的怎麼樣？」

「無常他們已經快成功了，大概還需要五天時間。。」

紅裙女子放下手臂，恭敬道。

「嗯。」

哭臉面具男微微頷首，沉吟片刻，道：「叫他們加快點速度，然後就暫時停刺殺服務。」

「這……」紅裙女子微微一愣，但也沒有多問，點頭道：「是！」

隨後就是沉默。

許久后，哭臉面具男轉身，看向紅裙女子，淡淡道：

「收拾一下，等下跟我回去。」

「嗯？」

紅裙女子有些詫異，看向哭臉面具男，道：「回哪？」

「京城。」

……

京城。

繁華的街道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水流般涌動，挑擔趕路的，駕牛車送貨的，背著背簍的，嘈雜的聲音在這個炎熱的四月，使人煩躁。

周圍，小商販正賣力的叫喚著。

「賣燒餅，賣燒餅嘍，不好吃不要錢啊。」

「包子，新鮮的包子。」

「糖葫蘆，又香又甜的糖葫蘆。」

……

「這京城，是真的漂亮……啊不，是真繁盛啊。」

一錦衣少年，手執一柄紙扇，腰間掛著一塊上好的翡翠玉佩，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睛賊兮兮的打量著過往的小娘子……少女，賤賤的道。

「楚公子，你嘴角的口水流出來了。」

他的身邊，緊跟著一位身材妙曼的紅裙女子，冷冷的道。

不過這名女子的臉上卻如同掛著寒霜，冷冰冰的生人勿進。

很是厭惡的掃視著周圍那些男人色眯眯的眼神。

那位被稱作楚公子的錦衣少年，姓楚名天。

楚天知道對方是在調笑自己，將手裡的紙扇在手裡一拍，對著紅裙女子聞言嘿嘿一笑，道：「雨師，你這話就不對了，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我看美女有問題嗎？」

「呵，男人。」

雨師也不反駁，只是不屑的冷哼一聲。

楚天也不惱怒，笑嘻嘻的展開紙扇，紙扇上畫著山河景秀圖，輕輕的煽動著。

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然後，邁著步子往前走去。

「我們現在要去哪？」

「你覺得呢。」

楚天回頭笑了笑，隨後指了指不遠處。

雨師向前看去，皺了皺眉頭。

那裡是一所青樓，門口是搖曳身姿招客的妙齡女子，發出咯咯笑聲，閣樓門口的牌匾上，上面寫著芳香院三個大字。

她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芳香院門口。

「喲，方老爺，今兒怎麼有時間來咱這玩了，可真是令咱這地方蓬蓽生輝啊。」

門口的老鴇，甩著絲巾，臉上的皺褶子都快笑的擠在了一塊。

她滿臉堆笑，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向著大步走來的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熱情的笑道。

那位被叫做方老爺的中年人伸手摟住旁邊兩位衣著暴露的女子，後者順勢倒在其懷裡，他笑容十分猥瑣，道：「老媽子說這話，這不是最近閑著沒事可做，來你這找點樂子。」

「哎喲喂，這可真是趕巧了，最近新來了幾位清倌人，方老爺要是有想法的話，可以去試試啊。。」

清倌人？

方老爺猥瑣的大笑，應道：「那我可得好好見識一下了。」

老鴇眉開眼笑，連忙招呼方老爺進入到門內，高呼道：「姑娘們，可要好好招呼方老爺啊。」

「知道了，好媽媽。」

一群鶯鶯燕燕嬌笑著，圍著方老爺，眾星捧月似的走了進去。

芳香院的生意並不算興隆，在方老爺進去后，就只是一些穿著破舊的窮酸書生走進去。

門口的老媽子見怪不怪，見沒有貴人進入，隨即拿出一把瓜子磕起來，一雙鳳目四處打量。

一群窮酸書生，若是能夠寫出一兩句驚艷的詩詞，但也可以為芳香院加點名氣。

若是不能，也不影響，反正他們沒錢，院里的姑娘的待遇都好，也不擔心會被拐跑。

穩賺不賠。

「生意到底是不怎麼好了，不過也正常，現在都已經四伏天，能好才見鬼，這群臭男人……」

老鴇一邊嘟囔著一邊剝瓜子，但只是剛剛將第一顆瓜子剝開，就看到人群之中一個錦衣的翩翩公子緩緩走來。

幹這一行，眼力見一定得有。

老鴇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精芒，隨後收起了瓜子。

揮手招來一個小廝，附耳輕聲道：

「快去，準備一間天字型大小房間。」

「是。」

青衣小廝恭敬地點頭，隨後轉身離去。

「哎喲喂，公子進來玩啊。」

隨後老鴇臉上堆起了菊花，甩著絲巾，一扭一扭的走向前去。

那錦衣公子嘴角含笑，手裡的紙扇搖動，身後跟著一位紅裙女子，看其模樣，像是此人的僕人。

兩人的腳程不慢，很快就到了芳香院門口。

楚天搖動著摺扇，氣宇軒昂，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眉宇間帶著笑意，笑道：

「來一間上好的房間。」

「得嘞。」

老鴇笑的像菊花一樣燦爛，嘴都合不攏，趕忙揮手招來幾個年輕貌美，穿著妖嬈的女子，笑道：「快，姑娘們，帶這位公子去天字三號房間。」

「咯咯咯，好呀，媽媽。」

一群妖嬈的女子圍了過來，鶯鶯燕燕一般，將楚天團團圍住。

至於後面的紅裙女子，雙手抱胸，臉上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啊？」

老鴇一臉的諂笑，微微佝僂著身子。

「沒有。」

「那要不給您找一位……」

楚天搖著摺扇，沒等對方問，開口笑道：「不用，聽說芳香院的如煙姑娘乃是京城一絕，不知道今日能否見上一面？」

「這……」

老鴇一愣，有些為難的苦笑道：「公子，你有所不知，如煙是我這裡的頭牌，而且還是一位清倌兒，不輕易見人……」

楚天也不惱怒，仍舊帶著淡淡的笑意，拿出了一錠金子。

老鴇掃了一眼，以她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來這大概有一兩左右，眼裡一喜，但被她很好的掩飾下去，一臉為難的道：「公子，這真不是銀兩的事情，咱這做事最講原則……」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對方再次拿出九錠金子，頓時喉嚨像是被人捏住一般說不出話來，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一小堆金子。

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她諂笑道：「不過我看公子這般無雙，又是少年俊傑，想來如煙也不會拒絕。」

說著，她一臉的義正言辭，道：「姑娘們笨手笨腳的，就由老婆子來親自引公子前去。」

「可。」

錦衣公子嘴角含笑，也不在意，隨後將手裡的金子扔給對方，後者手忙腳亂的接住，喜笑顏開的在前邊引路：「公子，這邊請！」

「嗯。」

楚天點頭，突然回過頭問道：「你要和我一起進去嗎？」

「不去，我在這裡等你。」

紅裙女子搖了搖頭，隨後向著一個賣茶水的小攤走去。

見狀，楚天點了點頭，隨著老鴇的步伐，向著院內走去。

芳香院，三樓。

楚天跟著老鴇的步伐，不緊不慢的來到一間屋子前。

門口擺著兩盆翠綠的植株，半人高，嫩芽往外翻。

老鴇輕輕的敲了敲門，笑著呼喚道：「如煙，快快開門，有貴客到來。」

「來了。」

門內，傳來一個黃鶯一般輕靈的聲音。

吱嘎——！

門開了。

只見一隻白玉般的縴手輕輕推開門，緊接著一張傾國傾城的面孔出現在眼前，娥眉輕挑，面若鵝脂，嘴角含笑。

看其模樣應該是十七八歲，亭亭玉立，容顏娟好。

見到老鴇後面的楚天，眼裡閃過一絲精光，輕輕行了一禮，宛若大家閨秀般，淺笑道：「小女子如煙，見過這位公子，見過媽媽。」

「嗯。」

楚天含笑點頭，隨後不著痕迹的看了一眼老鴇。

後者立馬會意，連忙笑道：「老婆子還有事情要忙，如煙，你可要好好招待公子。」

「知道了，媽媽。」

老鴇也不廢話，笑著轉身離去，順便還將三樓清空，不留一人。

好久沒見過這麼闊綽的主了。

見到老鴇離開，楚天扇著扇子，也不說話，只是緩緩走進屋內。

如煙掃了掃周圍，確認沒人後，轉身進屋並輕輕關上了房門。

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單膝跪在楚天前，鄭重道：「風滿樓，天級情報員如煙，見過五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