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三方會晤」
溫泉旅館中,幾名警官前去搜查嫌疑人房間,松田陣平則跟在伊達航身邊,檢查案發現場被害人的屍體。
今天爆處組輪休,他一個人呆著無聊,便索性去了搜查一課,想找班長聯絡感情,誰知前腳剛到,後腳就傳來命案的消息,他無事可做,便直接跟了過來。
說起來,警校畢業前,他們也曾互相配合破過幾起大案,畢業入職后,他反倒日日拆彈,都快忘了四處搜尋線索、頭腦風暴推理真相的感覺。
但願不要生疏了才好。
松田陣平烏黑的眼瞳中無聲亮起躍躍欲試的火光。
伊達航似乎感受到了他燃起的鬥志,一時失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嘛,雖然以前你和降谷的推理能力都比我好,但這麼幾年,我辦過的案子可比你多太多了。怎麼樣,要不要比一比?看誰能更快把兇手找出來。」
「謙虛什麼啊班長,你也不賴。」
松田陣平被他拍得一趔趄,不知是受到伊達航熱情感染還是乍一收到挑戰邀約,語氣興奮了不少,褪去入職幾年慢慢沉澱下來的沉穩,好像一下就變回了當初那個在警校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氣少年:「好啊,我可不會輸給你。」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兵分兩路,各自進行調查。
松田陣平一眼盯上了那個試圖跟在其他警官身後闖入嫌疑人房間的藍眸少年。
因為輪休,他今天根本沒有穿制服出行,再加上這一身不像什麼正經人的氣質……咳,要從別人口中問到信息,恐怕並不容易。
但這名小男孩就不一定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兒,大概都有那麼一顆……嗯……嚮往酷哥的心?
他回憶起自己從小到大的心路歷程,不確定地摸了摸下巴。
心動不如行動,更何況,松田陣平向來是一個敢想敢做的狠角色。
他走上前,拍了拍男生的后肩。
「要交換一下情報嗎?」他摘下墨鏡,扔出誘餌。
男孩兒、也就是工藤新一,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遍眼前的白皮帥哥,眨了眨碧藍的雙眸,答道:「可以。」
「不過,作為條件,你要帶我進去。」他指著嫌疑人們的房間,篤定道:「你也是警察,應該沒問題吧?」
松田陣平意外地挑了挑眉,笑道:「當然。」
—
三樓。
安室透仍待在房間內,苦杏酒的私機密碼已經破譯大半,困擾他許久的秘密即將浮出水面。
他藍色的瞳孔里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大堂里正在查案的好友,隨時可能回來的苦杏酒,這些都是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雖然掉下來也不至於對他產生什麼「必死」的傷害判定,但絕對能讓他不好過很長一陣子。
比如松田陣平,他相信以對方的反應速度,一定能很快做出合適的判斷,裝作陌生人同他擦肩而過,但後續該來的麻煩必然一絲不少;又比如苦杏酒,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和她平起平坐的代號成員,但以對方在組織里的地位,只要她在琴酒身邊「吹吹耳旁風」,疑心極重的琴酒也一定會盯上自己。
但哪怕風險這麼大,他也絕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能不能確定苦杏酒是藤原寺那邊的人,是多出一個盟友還是敵人……或許就在今天了。
隨著「叮噹——」的手機提示音響起,苦杏酒私機的密碼終於被打開。
入目是極簡的頁面,安室透點開好幾個可能記錄東西的軟體,幸運的是不存在軟體鎖這種東西,不幸的是裡面都空無一物。
他皺起眉。
怎麼會……幾乎什麼都沒有。
難道這個手機只是煙霧彈?是有心試探嗎
?苦杏酒早就對他起了疑心?
許多念頭交纏著在腦海中劃過,安室透動作不停,迅速找到最後一個可能藏有秘密的地方。
——通訊錄。
他毫不猶疑,點開軟體。
下一秒,灰藍色的眸子驟然緊縮。
這個號碼……
通話頻率最高、電話簿中被置頂的這個號碼……
松田陣平?!
「嗯?你說這個手機啊,是小情人買給我的哦,當然要好好珍惜才是。」
苦杏酒惡劣的笑容在眼前浮現。他之所以一直認為這個小情人子虛烏有,就是因為她提起這號人時,眼裡沒有一點繾綣的笑意,只有帶著戲謔的漠然,更像是憑空捏造,只為了看看他驚訝的神情。
現在,她做到了。
安室透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驚訝來概括了,他現在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咆哮著質問:
松田陣平你在幹什麼啊!!
他和藤原寺分手了嗎?如果分手了還好,起碼不是腳踏兩條船……不對,這哪裡好了?苦杏酒那樣子一看對他就不是真心的啊!不對,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如果苦杏酒真是藤原寺的人,那藤原寺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看著自己前男友、甚至還是初戀,被自己下屬……
他們三到底是什麼錯綜複雜、奇形怪狀的關係啊!
安室透雙眼無神地看著那個熟悉的號碼,只覺有一隻白色的魂靈正慢慢從頭頂上升起,離他遠去。
不過……
苦杏酒和松田之間的關係,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點。
畢竟組織可不會容許成員和一個警察之間的關係如此密切。
……
說到底松田你在幹什麼啊松田?!
安室透瞬間就有了打開房門、衝下樓梯、直奔大堂、提溜著松田陣平領子狠狠晃醒他的衝動。
他狠狠抹了把臉。
……還是先發個消息給景光吧,商量一下怎麼把松田這糊塗蛋摘出去。
卧底這一行,最怕的從來不是身份暴露,而是一旦自己暴露,會不會牽扯到那些毫不知情的、正在陽光下生活歡笑的親友。正如他知道,松田和苦杏酒有關,只會更有利於他們的行動——無論是提供把柄還是竊取信息,他們都相當於擁有了一個強有力的後手,但他寧願沒有這些便利,也不希望自己的好友牽扯到這樣危險又麻煩的東西里去。
松田,他坦然、正直,他合該活在陽光下。
他把找到的信息和心裡的擔憂,簡單概括成短短一段話,迅速編輯好后給景光發了過去。
景光那邊大概還在忙,一直沒有顯示已讀,意料之中,他關上手機,嘆了口氣,收拾好「犯罪現場」后,拿起苦杏酒的手機,準備抓緊時間把東西原原本本放回它該在的位置。
剛走到門口,打開房鎖,大門都已經推開一條縫隙,兜里的手機卻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安室透一隻手拿出手機,看到是諸伏景光的來電,心裡明白他大概是要和自己商討關於松田的事,便一邊按了接聽一邊繼續開門。
「還真是你啊。」
熟悉的聲音猝不及防從門后響起。
安室透一愣。
房門漸漸打開,露出後面一身西裝、戴著墨鏡的捲髮男人。
他彎了彎嘴角,說道:「好久不見,安室先生。」
於此同時,電話那邊,景光的聲音也恰好響起:「松田的事,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安室透:……什麼?
他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把注意力先分向哪邊。
松田陣平注意到他拿著電話,倒是沒再出聲,他
剛剛打招呼的聲音不大,景光沒有聽見,以為安室透正一個人,此刻便還在電話那頭小聲說話道:「是我新人時期發現的,但我覺得,松田應該不會這麼容易被蒙蔽,其中或許還有什麼隱情……」
「等等。」
安室透打斷道:「一會兒說。」
諸伏景光瞬間噤聲,他足夠信任對方,也不問原因,立刻掛斷了電話。
安室透於是專心致志對付眼前笑得一身黑氣的好友。
「聊完了嗎?會不會打擾到你了?」
嘴上這麼說,眼裡卻明明白白寫著「快給老子說不會」呢。
安室透順水推舟:「不會,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松田陣平:「大廳發生了一起命案,想找安室先生了解一下情況罷了。」
他可是連和班長的打賭都放到一邊了,一從名叫工藤新一的小偵探那裡聽到熟悉的「金髮」「黑皮」「彬彬有禮」,就趕緊沖了上來。
得虧他行動力拉滿,要是被這傢伙跑了可就不妙了。
他換上職業假笑,又說道:「案件調查清楚前,每個人都不能完全洗清嫌疑,所以還是要委屈安室先生跟我走一趟,先待在大廳才是。」
安室透連連點頭:「是、是。」
可惡,居然被松田拿捏住了,他這輩子都沒這麼慫過。
松田陣平:「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安室先生出色的推理能力還是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可以的話,也希望您能幫忙找出兇手。」
眼裡os:趕緊!給我搭把手!
安室透:「……沒問題,應該的。」
他敢拒絕嗎?
他不敢。
至少松田陣平連兩人如何相識都已經編好了,他實在不能再奢求什麼,這會兒不知好歹地拒絕,只會「罪加一等」,未來算賬的時候被揍得更慘。
安室透小心翼翼提出最後的要求:「那個,我還個東西,警官先生不介意等我一會兒吧?」
松田陣平高貴冷艷地睨他一眼,恩准道:「可。」
安室透:「……」
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他於是慢悠悠挪到苦杏酒門口,當著警官先生的面,掏出了一根鐵絲。
松田陣平:「……」
法外狂徒?
他挑眉看著金髮男人坦坦蕩蕩、低頭撬鎖的身影,看著他附耳到鎖眼處,熟練搗鼓的樣子,內心一時五味雜陳。
手有點癢,說不清是想自己上去搗鼓兩下,還是拿把手銬把他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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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
宮野志保看著剛把眼睛男從窗戶拖進房間,大氣都不喘一口的藤原寺初九,面無表情戳了戳她的腰,指著房門道:「有聲音。」
「誒?」初九揉了揉腰,把風見裕也扔在一邊,側耳一聽,果然有窸窸窣窣並不明顯的撬鎖聲響起。
她摸了摸下巴,大概猜到了外面是誰,突然靈機一動,戲從心起,對宮野志保說道:「快快快,志保,鞋子脫了坐床上,對——」
她一邊這麼說這著,一邊拉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二郎腿一翹——
門鎖剛好被撬開。
安室透一進門,就看見坐在床上面無表情抱著洋娃娃的短髮少女,他昏迷不醒、一身被「凌虐」痕迹的公安下屬,以及正坐在房間中央、神情不屑的黑髮女人。
也許是手裡發燙的翻蓋機提醒了自己,「入室盜賊」安室透下意識往斜後方退了一些。
剛剛好好露出了身後的松田陣平。
他意識到不妥,後退半步的動作猛然停滯,正準備站回去的剎那,眼睜睜看著剛剛還一副大佬坐姿的苦杏酒驟然直了身子,二郎腿瞬間放下,一
臉乖乖學生地端正了坐姿。
安室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