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吧？幕綉。

在隨沐說出口的瞬間，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上幕綉全身。

幕綉整個人也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一樣，四周冰冷異常,像是被裹在嚴寒之中，讓人痛不欲生。

他忍不住跌倒在地,就連手上強烈的刺痛也沒有將幕綉從這種恐怖的感覺中回過神來。

被發現了……

他被隨沐發現了……

幕綉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但是沒想到,卻依舊被隨沐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從彈幕中得知了神器的所在地后,幕綉打算趁著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先將神器奪去。

但沒想到,在這裡竟然碰到了隨沐。

為了不引起隨沐的懷疑，幕綉只好更加小心的偽裝自己。

他的偽裝程度很高，不管是聲音、樣貌還是語速都和原來的完全不同，幕綉幾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

就算是康釀在這裡,也不一定能夠認出他,可是沒想到,他的偽裝居然這麼輕易的就被隨沐給戳穿了。

在隨沐點明幕綉身份的那一刻，他面前的彈幕開始不停浮現出新的彈幕。

【隨沐居然認出了幕綉,好驚悚！】

【話說，這個模樣的幕綉要不是我親眼看見他變幻模樣，我都猜不出來這是幕綉，隨沐居然一眼就認出了。】

【哈哈哈，說到底還是幕綉太沒用了，要是他能夠有用一點，就不會被發現了。】

【這可真是一個廢物啊！廢物！】

【對對對,幕綉就是一個廢物。】

那些先前對隨沐充滿惡意的彈幕,現在全部都轉移到了幕綉身上。

幕綉想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好不讓隨沐看出自己的害怕，但是沒有辦法，顫慄已經從他的身體傳遞到他的聲音之中了。

幕綉聽見自己道：「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我明明偽裝得很好。」

聽見幕繡的疑問，隨沐卻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

「什麼時候？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雖然幕綉極力掩蓋，但他的每個動作都是把柄，就像是在演一場錯漏百出的演出。

從第一眼看見啟音，隨沐就知道，他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幕綉。

壓迫感從隨沐的身上傳出，曾經那個被幕綉用低級手段耍得團團轉的隨沐，在此刻，像是一個恐怖的獵人一般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幕綉。

隨後，隨沐手指在幕綉臉上一捏，幕繡的面具立刻被脫下。

失去面具之後的幕綉露出了一張現在和隨沐只有三分相似，但是腫脹不堪疤痕不斷的臉。

這是失去了從隨沐哪兒奪來的所有東西之後，變得狼狽異常的幕綉。

前所未有的恐怖再次從幕繡的心頭生起，但他不能就這麼死去，不能就這麼死去！

對了，他還有字幕，雖然現在字幕上討論的都是隨沐，但只要他還有字幕，他就能夠活下去。

他可以從彈幕上，知道其他寶物的所在地！

幕綉瘋狂的想著出路，但是他面前的隨沐卻傳出一聲輕輕的冷笑。

「你可真是一個笑話。」

隨沐突然從身上拿出一隻有三種顏色組成的蟲子。

這隻蟲子的名字叫做千引蟲，毒性很弱，但是卻很特殊，他能夠讓修士恍惚幾息，任何修士都可以。

這隻蟲子是之前幕綉放在隨沐身上的，他想要趁隨沐恍惚的時候搶走神器。

可是沒曾想，隨沐連這隻蟲子都知道！

隨沐手中的神器似乎想要立功，在這時突然諂媚地對著隨沐道：「主人，這個人的身上有其他奇怪的能量體。」

聽見神器的話，幕綉整個人冷靜了下來。

他忍不住後退，想要掩蓋住身上的字幕。

但是他的所有動作，全部都被隨沐掌握在手心裡。

隨沐抬起頭，看向他頭頂，就好像是透過他正看向只有幕綉能夠看見的彈幕一般。

上次隨沐離開得匆忙，只是將原本不屬於幕繡的東西全部都毀了而已，但是對於幕繡的金手指，他似乎忘記了處置。

這次幕綉來了正好，順便解決了。

彈幕上的字幕頓了一下，他們產生了一種詭異的危機感。

彈幕開始非一般的滾動。

【我怎麼感覺，隨沐好像發現了這個彈幕？】

【怎麼可能，你別嚇我！】

【我也有這種感覺，好可怕。】

【絕對不可能的，你們都是在杞人憂天！】

一會後，隨沐低下了頭，幕綉和彈幕鬆了一口氣。

可幕綉還沒有將那口氣吐出來，隨沐就湊到幕繡的耳邊，又冷靜又瘋狂道：「你和我一樣，也知道我會被一劍穿心吧？」

幕綉瞳孔增大，內心也出現了不斷湧現的尖叫聲。

同樣震驚的，還有字幕上的其他人。

隨沐：「我記得，你經常會看著你右上方發獃，即便那裡空無一物，你也會靜靜看著，像是有什麼東西一樣。」

空前的衝擊感襲向幕綉，也襲向彈幕上的其他人。

【！！！！！！】

【被、被、被發現了！】

【真的被隨沐給發現了！】

【我草，我現在嚇尿了。】

【隨沐會對我們做什麼？他不會想要殺了我們吧？】

【你在擔心什麼？我們現在可是隔著一個屏幕！】

能夠看得見彈幕，知道後面的走向，一直是幕綉最大的底牌。

因此儘管真正的隨沐是個瘋子，他也從未真正的擔心過，因為他還有彈幕！

可是今天，被他一直以來自持為最大底牌的字幕，卻被隨沐一語道破。

幕綉捂住自己的嘴，想要乾嘔，想要嘔吐，想要將一切都吐出來。

幕綉小時候曾經聽村裡的人說過，人難過害怕彷徨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眼淚是流不出來的，幕綉曾經不相信這件事，但是原來是真的，原來在畏懼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真的連哭都哭不出來。

被隨沐困在水球中的小1也被震在了原地。

以隨沐的說法，幕綉身上應當綁定了一個彈幕系統。

小1也是系統，對於其他系統有特定的感應力。

但這麼久了，它完全沒有在幕繡的身上察覺到任何異樣，也沒有感覺到他的身上綁定了其他系統。

連它這個系統都不知道的事情，隨沐竟然知道，而且還是光憑猜就猜出來了？

小1對於隨沐的畏懼再次加深。

隨沐再次道：「應該是彈幕吧，你從那些彈幕上知道了整個話本子的劇情。同時，你還想要憑藉彈幕知道修真界里其他的寶物，再次翻身。」

幕綉身體一僵，身子開始不受控制的抖動，頭髮發麻的感覺瞬間席捲全身。

看見幕綉這個樣子，隨沐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想，他道：「看來，我似乎猜對了。」

「你想要靠這個重頭再來？」

幕綉所有想法，全部都被隨沐知道得一乾二淨。

他像是一面鏡子，被隨沐看得一清二楚。

他就不該去招惹隨沐，他就不該來這兒！

但事情並沒有就這樣結束，隨沐不願再和幕綉廢話，他的手指突然動彈了幾下，在幕綉頭上輕輕一扯，扯出一團如霧一般的東西。

【隨沐想要幹什麼？】

【他在幹什麼？】

【我的屏幕前電腦裂開了！它碎裂了！】

【我的也是！】

幾個彈幕突然出現，可隨著隨沐動作的加快，這幾個彈幕逐漸消失，逐漸破碎，化為碎片，像是從來就不曾出現過一樣。

隨沐淡淡道：「像你這樣的無用之人，就算是有彈幕又有什麼用？金手指是讓強者更強，而不是讓廢物變強。」

幕繡的臉色逐漸變得錯愕，他抬起頭，發現跟了自己幾年，幾乎已經被自己當做救命良藥的字幕消失了，他的面前，突然之間變得空空如也。

他瘋瘋癲癲地伸手去抓，但是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一個字也沒有了。

幕綉驚愕地看向隨沐手中的那團霧，慢慢反應了過來。

這、這是，字幕？？

他的字幕居然被隨沐給抽出來了！

隨沐的手中再次一用力，那團霧頓時變得稀薄。

幕綉連忙大喊：「不！你怎麼可以這樣？把它還給我！」

但隨沐卻完全沒有理會幕綉，畢竟他現在可不是什麼可憐巴巴的白月光，而是一個壞人，一個惡種！

在幕綉瘋狂吶喊的聲音中，隨沐手中再度用力，那團霧開始掙扎，拚命掙扎，像是小動物一樣，似乎想要從隨沐的手中逃出去，卻又完全無濟於事。

那團字幕突然之間變得乖順了，幾個字出現在隨沐的面前。

【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你想要什麼東西？只要你放了我，我都可以給你！】

看到這幾個字，幕綉有些懵，字幕在他頭上已經好幾年了，從來都沒有和他說過話，他一直以為對方沒有生命……

字幕系統說得十分虔誠，可他面前的隨沐卻沒有理他，相反的，隨沐的眼睛逐漸變黑，腦海里，一些混亂的聲音突然出現，讓隨沐的腦袋生疼。

隨沐伸出手撐住自己的腦袋，剋制住了自己的暴躁。

這時，他握住字幕系統的手突然一松，像是對他感興趣了一樣道：「我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得到？」

隨沐的眼神充滿了好奇，像是新生的孩童，眼睛裡面也帶著小鹿般的水光。

字幕系統見此，似乎覺得可以商量，於是連忙道。

【只要你能夠放了我，這世間的一切我全部都會給你！！】

隨沐笑了，眼睛亮得像星星，他又問道：「那如果，我想要恢復痛覺呢？也可以嗎？」

字幕系統沒有半分猶豫。

【可以的！完全可以！】

隨沐眼睛里的瘋狂完全消失了，他似乎真的被字幕系統給說動了一樣。

隨沐的手也更加放鬆了。

字幕系統剛要慶祝自己從鬼門關里走了一趟，可下一瞬間，隨沐手指的力道突然前所未有的加大，比剛才的力道還要大！

字幕系統：！！

不、不是這樣的，你剛剛不是明明已經答應了嗎？為什麼要這麼做？

字幕系統艱難地看向隨沐，剛剛還那樣溫柔的隨沐，現在卻像是直接變成了厲鬼一樣。

隨沐歪著頭，輕輕道：「你在騙我。」

「你和小1一樣，全部就是在騙我！」

隨沐腦子裡尖銳的聲音空前加大，那個聲音在告訴他，這個字幕系統完全就是在騙他！

而隨沐，可最討厭欺騙他的人了！

就像是康釀和小1一樣，讓他費勁了四十多年的心血，但是到頭來卻是一場騙局，所以隨沐讓他們付出了代價。

而現在，這個欺騙他的字幕系統也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字幕系統下意識的疑惑。

小1是誰？

可它該沒來得及思考完，字幕系統就感覺自己整個系統直接紊亂，而它存儲在腦海里的大量記憶也一股腦的被提取了出來。

隨沐閉上眼睛，字幕系統的所有記憶全部都出現在隨沐的腦海里。

字幕系統和小1不一樣，它不是任務系統，而是一個直播系統。

他進入各個小說世界，對小說世界進行直播，從而積累力量存活下去。

只要觀看度越高，討論度越高越瘋狂，字幕系統獲得的能量就越多。

為了收集更加瘋狂的能量，字幕系統每次綁定的人都是一些話題度更高的人，比如說替身與白月光，真假千金。

這些都是天然帶有對立屬性的人，每次字幕積累的能量都很多很瘋狂。

但是這種瘋狂的言論也容易讓人迷失自己，從而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在一場直播當中，彈幕系統綁定了一個真假千金中的真千金，按照原有的劇情，原本真千金能夠找回自己，成為白天鵝，但是因為綁定了彈幕系統，看到了那些極端的評論，真千金直接崩潰了，最後直接自殺！

而造成這一切的彈幕系統和那些發彈幕的人卻完全沒有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抱歉。

搞清楚情況之後，隨沐睜開了眼睛，他也再次順著字幕系統，看到了上面的彈幕。

【救命…………發生……事？】

【我草……好卡……】

【滋滋滋……滋滋滋。】

隨沐輕輕一笑，不再手下留情，手指更加用力。

這種禍端，不需要存在於這個世上。

那團霧氣還在不停的求饒，苦苦求饒，但是這完全就是徒勞的，沒有絲毫用處。

它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一般，被隨沐隨意揉捏。

隨著隨沐的越發用力，那團霧氣完全碎了，化作煙塵飄散四周，從幕繡的面前完完全全的消失！

幕綉用力往前一撲，想要將那團霧氣抱住，但是並沒有成功，破碎的彈幕系統逐漸變得稀薄，變得透明。

他看向自己的前方，之前密密麻麻能夠透露劇情的字幕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留任何痕迹。

幕綉崩潰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又肝腸寸斷。

地面的沙石劃破了幕繡的另一隻手掌，鮮血流了滿地，但幕綉已經呆傻了，完全無知無覺一樣，沒有一丁點反應。

他的最大金手指沒有了，他的最大保障沒有了。

曾經有充足底氣的幕綉現在一切都沒有了，他完全淪為了一個廢人！

從進入不見宗起，幕綉遭遇了很多困難，遇到了很多磨難，掉入了很多險境。

但他從未怕過，即便後來所有人都對他惡語相向，不再像從前那樣關心他，他的心中依舊有著最後一絲希翼，因為他覺得，只要有這些字幕在，他就比其他人多上一份保障。

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沒有了，他最後的希望隨著隨沐手指的合攏，全部煙消雲散了。

幕綉抬頭，望向隨沐，在這一刻，他神色渙散，像是傻了一樣，恍恍惚惚的。

而他面前的隨沐卻依舊耀眼又奪目，和灰頭土臉的他形成鮮明對比。

那是他永遠也模仿不來的瀟洒張揚。

原本有幾分相似的容貌也化成了嘲笑，像是在譏諷他。

他費勁心思，步步算計，到最後什麼都沒有獲得，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最後的翻盤機會，也被隨沐毀了。

這一幕，也被一直躲藏在水球里的小1看在了眼裡。

雖然被捏碎的不是它，但是恐懼卻從心底里油然而生。

它縮在隨沐的水球里，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那個字幕系統和小1一樣都是系統。

既然隨沐能夠這麼輕易的就捏碎那團霧，那它呢，隨沐是不是也能這麼輕易的毀掉它？

在它被隨沐關在水球中后，小1雖然表面上乖順得像條狗，但其實一直沒有放棄，還在努力尋求獲救的辦法。

可是現在，小1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濃烈到能夠化為實質的害怕。

它是真的怕了，甚至連逃跑的想法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