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幻想商場

第50章 幻想商場

諾大的電影院內空蕩無人,連闕根據剩餘金幣選擇了幾場連續包場,與景斯言一同進入影廳。

這裡的影廳只有一間,其他人也並未選擇電影,是以包場消費順利此刻影廳內只剩下兩人。

景斯言沉默跟在連闕身後,視線瞥過排排座椅,正欲開口時卻發現連闕並未落座,反而在進門的空曠處蹲了下來。

他似乎……並不是打算來看電影的。

借著腳下微弱的光,連闕的視線自下層的座椅逐一掃過。

三層的影廳與四層區別不大,連闕觀察的視線認真而專註,直到他的目光定格在下層座椅的一角。

只見三層座椅的最後一排,兩個座椅的中間似乎夾著什麼東西。

從他們的角度看去並不清晰,連闕轉而走向影廳的最後一排,順著座椅的間隔看向下層。

只見夾在兩排座椅之間露出的東西似乎是商品條碼的一角,連闕目光定在被藏在影廳沙發中的東西微蹙起眉。

景斯言察覺了他的意圖,重新正色在他身側蹲下,觀察著沙髮夾縫中的東西。

「草莓印花……空調毯。」

連闕聞言將視線轉而落在他身上,唇邊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視力不錯。」

熒屏之上的光影變幻,是觀影即將開始的提示,兩人卻誰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在熒屏上。

景斯言別開視線,再次看向座椅夾縫中的包裝袋:

「在床品區,第三排,價格是300金幣……」

「不需要這麼詳細。」連闕站起身,說罷又轉而正色道:「你覺得她像是會買草莓圖案毛毯的人?」

景斯言因他突然的問話沉吟片刻,慎重搖了搖頭。

紅唇女人無論從衣著還是品味都偏成熟職業,即便是在這裡的餐廳也偏愛雞尾酒這樣小資情調的東西,確實與草莓圖案的毛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事情無絕對,這或許無法完全代表什麼,但是……」連闕垂眸間視線定在那露出的一角:

「如果是她自己的東西,又為什麼要藏在這種地方呢。」

景斯言聞言心下一片明澈:「因為是別人的東西。」

「別人贈予的東西,當晚只要她蓋在身上就不算浪費,但第二天早上她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她害怕那條毛毯被人認出,所以只能藏在了電影院。她後來沒有去取,也是因為那個人已經離開了三層,即便丟棄……也不會有所影響。」

景斯言再次回想起短髮女人淘汰中年男人時無意瞥向上層的視線,和在賭場時求救的目光。

「她的隊友……是誰。」

連闕沒有回答,向著依舊蹲在地上研究著下層的景斯言伸出手:

「電影快開場了。」

景斯言詫異抬起頭看向面前的手。

他面上的神色未顯半分,借著他的虛扶站起身,兩人一同在就近的座位坐下。

「假設牛頭人昨天夜裡因為白天的事去殺短髮女人,那時候除了他們之外的所有人都在沈逆門外。或許她在最後逼出了自己的異化,但牛頭人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放棄她來追殺我呢?除非……」

連闕在沙發上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坐好:

「殺我對於他來說,是一件比短髮女人的死更為迫切的事。」

景斯言鎖眉未語。

「假設短髮女人有一位隊友,在所有人回到房間後去搭救過她。」

連闕的話鋒一轉:「從昨天白天的表現來看,她和四層兩個男人不可能是一起的。並且她在今天對三層的那個男人產生了非常大的敵意……」

「如果她猜到了金蟬和牛頭是一起的,那就不奇怪了。」

景斯言說到這裡忽而轉過頭:「不對,他們對峙的時候金蟬還沒有異化。」

「或許是她那位神通廣大的隊友。」連闕轉而問道:「在他們異化前,你能看出他們的身份嗎?」

景斯言慎重搖了搖頭。

「那就非常有趣了。」連闕半拖著腮,雖然說著有趣的話眼底卻半分笑意也無:「你都看不出,她的那位『隊友』是怎麼知道的呢?」

他的話說得自然,語氣間卻帶著他自己也未察覺到的篤定。

輕緩的話如同無意撫過琴弦的指尖,景斯言垂下眼瞼掩去了眼底的情緒。

話題終了,影院內只剩下屏幕中不斷變換的畫面將光影打在兩人的身上。

明明早已將安靜作為彼此間的默契,此刻景斯言卻第一次覺得這樣的安靜讓空氣莫名也變得燥熱難耐。

他的喉結下意識滾動了一下:

「怎麼忽然想來看電影?」

連闕摩挲著手中清零的金幣卡,卡面角落的02號序列若隱若現。

「你覺得是巧合嗎?」

景斯言順著他的話看向卡上的序列,目光倏然變得肅穆。

零二。

就在兩人目光交匯間,待機中的熒屏忽而轉入了正片畫面。

「我還真是有點好奇,地獄影院……會播什麼東西。」

連闕將視線轉回,認真觀看起電影。

電影開場后,畫面中出現的是一片灰濛的天空,隨著鏡頭一轉,高聳的城牆之下是屍橫遍野的古戰場。

曾立下赫赫戰功的少年將軍被敵軍圍剿,苦苦支撐卻始終沒有等到援軍到來。

他的年紀不大,分明還帶著少年的纖瘦,殺入敵軍時周身卻帶著藏不住的煞氣,所致之處便以最殘忍的方式將敵軍的頭顱逐一割下。

少年一戰成名,卻因惑人的紅髮赤瞳和彷彿與生俱來的戾氣威壓被視為異族,他的部下亦對他充滿了恐懼。

即便是這樣,他也無法抵抗如海潮一般殺不盡的敵軍。

這樣苦守七日,他們的援軍卻始終未到。

援軍不會到來,已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敵軍傳信,只要他們交出主帥首級便可以放將士們一條生路。

這樣的消息讓本就對主帥畏懼的人心生動搖。

年輕的主帥卻在這時斬殺了有此念想的老將,震懾軍心后欲與敵軍魚死網破。

就在這時,他們苦等的援軍終於抵達。

眾將士重整了士氣,兩軍再次交戰。

令眾人未料到的是,援軍的數量比想象中少了太多,他們更是在所謂的敵軍之中發現了自己國家的另一位老將軍,這場苦戰依舊以失敗告終,最終他們再次退回城內。

這時眾人方知,是將軍的妹妹盜取帥令假傳了聖旨才帶來的這少量的援軍。

此刻城內已是一片兵心渙散。

少年將軍第二次斬殺了煽動軍心的人,令所有將士整裝,宣告將於當晚殺出重圍。

然而就在當晚,有人看到少年將軍孤身一人登上城樓,在巡視后回到房間引了一把火將一切付之一炬。

大火燒了一整晚,屋外將士卻無一人滅火。

在第二日清晨火焰漸熄后,他們將主帥已死的消息傳到了城外。

所有人都以為一切至此已經結束。

就在他們於灰燼中遍尋屍骨時,那位他們所有人親見已經葬身火海的少年將軍卻踏著燃盡的枯木而來。

他如同地獄中走出的羅剎,將士們只覺得周身不受控制的顫慄,甚至提不起手中的兵刃。

那一日,少年隻身一人幾乎屠盡曾經背叛的部下、來檢驗是否是他詭計的敵軍……天空也被染上了一片赤紅。

他最終倒在萬箭之下,卻也成為了無數人聞之色變的夢魘。

影片的最後定格在身中數箭的將軍身上,他未穿鎧甲,只著一襲被血污染得暗紅的白衣。

他的屍體僵立於屍山之上,任由蕭索的寒風吹亂他如血的長發。

他就在這時重新睜開了眼睛。

……

影片至此結束。

景斯言神色緊繃地看向身側。

連闕的面上卻沒什麼波瀾,察覺到身側的目光,他才轉過頭:「地獄里放歌頌地獄之主的電影,其實想想也很正常,至少……在地獄中這算是歌頌吧?」

「或許吧。」景斯言見他沒有什麼反應,這才鬆了口氣:「或許在惡靈的眼中,恐懼才是最美好的東西。」

可就是這樣看似合理的規則,才是真正食人骨血的原罪。

連闕的目光依舊定在巨型熒屏之上,儘管面上未顯半分,另一側的指尖卻無意識地收緊。

這個故事雖然拍攝得很籠統,卻也不難猜出這就是晏知微與晏若紫進入地獄的前因。

瞳發異色、身懷異能又嗜殺戮的晏知微被眾人忌憚,設計將其圍殺,只有晏若紫盜取帥令來援卻杯水車薪。

看著兄長將被圍殺、自己帶來的將士也因她而死,晏若紫或許設局迷暈送走了晏知微,並穿著他的鎧甲假意巡查,最後回到他的房間一把火作為了解。

她本想以自己的犧牲換來兩全,卻沒有想到晏知微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一場電影過後,連闕也已困意翻湧。

他找到舒服的位置窩進沙發里,朦朦朧朧等待著下一場電影開場。

「困了就睡吧。」

連闕掀起一隻眼皮:「既然是地獄之主的故事,說不定這些電影里會有副本的線索呢?」

「我來看,等你醒了講給你聽。」

「真的?」連闕想象著他頂著這副模樣講故事,不覺間笑道:「你,講故事?」

「……」

兩人說話間熒屏熄滅后重新亮起,只是這一次,屏幕之中依舊是相同的開場。

「這家影院該不會是……只有一部電影吧?!」

連闕翻出口袋中的電影票,每一張上都沒有電影的名字。

他一時之間不知是該慶幸有了名正言順睡覺的理由,還是該失望景斯言失去了講故事的機會。

連闕將票收好,正再次閉目準備休息,忽聽頭頂不遠不近的地方傳來一聲刀器的爭鳴聲——

連闕倏地再次睜開了雙眼。

「怎麼了?」

景斯言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頭頂的黑暗,但敏銳如他也依舊沒有察覺半分異樣。

連闕的眉心緩緩收緊,依舊凝視著頭頂彷彿要將人捲入的無盡黑暗。

「五層有人。」

半晌,他才終於收回目光,再次閉上了眼睛。

「萬象之鐮……已經不在五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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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獄[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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