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賣李
青蕪鎮——市集
今日帶了半簍李子，數量太多，葯葯無奈繳了一文錢。
還沒開張，先沒了一文。
環視一圈，人流旺盛地已被各種商販占上，找不出多餘空地。
葯葯又不想去偏僻兩邊，背著簍子在人群中穿梭。
「李子咋賣？」高個瘦挑小婦人瞧見了葯簍里的紫李，叫住葯葯。
「一文倆，五文多送一個，姐姐，你要幾個？」葯葯今早走得急，忘帶了秤桿。
「能嘗不？」她不愛吃酸的。
「能」。葯葯大方掰開一半山李送給婦人，她挑的李子個大又甜，還沒有蟲眼，是上品的嘉慶子。
如今剛剛五月，這早李能賣上好價錢。
婦人吹了果粉，初嘗展眉，「給我來五文錢的。」
葯葯接過銅錢，挑出大小無差的山李，放進小婦人的提籃，瞧見了裡面的零星幾朵鮮花。
「姐姐你也喜歡月季？」
「對呀，不止月季還有鳶尾，喏，我在那賣花，馬上回去了。」小婦人指指身後，她家五歲的女兒正在收攤。
是個好位置，葯葯兩眼放光。
「姐姐，這個位置給我吧，我這月十七還來，能送你些自家晾曬的果乾。」
「那就給你吧，囡囡，過來。」小婦人也爽利，呼喚女兒，幫著葯葯搬過去了葯簍，道了別。
市集熙攘，葯葯在巴掌大的空地鋪起攤布，擺了個小攤。
禮貌點頭，向左右商販分發幾個山李。
「怎麼賣？」小販見她年歲又小，不好意思白吃她的，加上這個紫李實在好吃，便想買一些。
「一文倆，五文多送一個。」
「值！」
一時間眾人哄擁到葯葯的小攤，挑揀李子，也沒什麼可挑，每個山李都像雞蛋那大，長得均勻。
不出一刻，眾人散去，半簍李子露底只剩下了零星幾個。
這比賣葯快多了！葯葯掂量著滿滿登登的錢袋，高高興興起身收攤。
買了兩升粟米，要價八十文。
葯葯掏去腰間，正要付錢，摸不到錢袋。
糟了！錢袋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葯葯焦急，心猛下沉，撥開人群起身回找。
「姐姐，你是在找錢袋嗎？」虎頭虎腦的小豆子探出頭來。
「對呀，小弟，你看到了嗎，是青色的錢袋，還有白邊。」葯葯彎腰急切詢問。
小豆子指著後方，「我剛看見有人摸走了個錢袋。」
葯葯紅了眼眶，起身就要去追。
「不過被我要回來啦！」小豆子舉著錢袋，說話大喘氣。
啊？葯葯上一瞬沉浸在丟錢的悲傷中，下一瞬錢袋失而復得，短短時間經歷了大喜大悲，緩不過神。
葯葯放好錢袋，心有餘悸，從背後葯簍拿出兩顆李子塞給小豆子，摸頭道謝，回去買米。
「福寶」，陸廷目中四下搜尋，瞧見不遠處的男孩，蹲下身子，給小豆子拿來剛做好的面人。
看見福寶兩手攥著兩枚紫李。
福寶適才回神，沖著陸廷昇燦爛笑著，指著葯葯遠去的方向，「剛剛我幫一個好看姐姐找到了錢袋，是她送我的。」
「公子，你吃。」福寶舉起小手，汗水在果粉上捏出手印。
「福寶吃吧，你看，像不像小貓。」陸廷昇將面人湊到福寶面前，輕聲詢問。
福寶用力點頭，將李子塞進懷裡，拿著面人向著相反方向蹦跳，兩人身影漸行漸遠，融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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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二兩——」何二在院外喊著，推來了木輪車。
瞧見了外面的車馬，院里新壘的爐灶上紫黑砂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蓋子起合不停。
二兩聞聲出門，手上比劃。何二明白葯老頭家裡又來了病人，於是進院兒放下木啊輪車，轉身碰到手夾乾柴回走的圓臉少年。
何二點頭，兩人擦肩，夏藺心中仍有疑惑，扔下燒火木柴，轉身追了出去，想要問個清楚。
葯老頭不跟他言語，二兩又太孤傲，村中還不見人影。
「大叔——」
何二回頭，這少年從腰間拿出一塊碎銀遞過去，故技重施。
「大叔，跟你打聽個事兒！」夏藺手指身後人家，「這家是牛首村的葯神醫家嗎？」
「嗯！」葯都熬上了，還有什麼可質疑的。何二把銀錢推了回去，轉身要走。
這老頭沒騙他，竟然還真是傳聞中的神醫。夏藺跟上去，還有事要問。
「大叔大叔，你們村子怎麼還在村口抓人啊！」
一聽言語，何二駐步，知道眼前少年也遭了荼毒。
心下吁嘆，目光同情，指了棵歪脖柳樹，示意到那邊詳說。
盤腿坐定，說道，「吳家姑娘，太不像話」。
夏藺是外鄉人，今日剛來，對方圓幾個村子里的情況毫不知情。
「吳家是小牛首村的首富，家裡有個女兒。」
往好聽說是姑娘，實話實說是壯漢。
「今日是那壯漢……那姑娘的出閣日子。」何二險些說走嘴，緩緩說道。
「吳家原來也是個本分人家……」
無妄谷東山山裡有五個村子，分別是大牛首村、小牛首村、大牛村、小牛村、牛牛村。
一開始只有大牛首村叫牛首村，因其村子形狀酷似牛首而得名，叫了不知道幾百年。
誰知道十多年前牛首村搬來了葯老頭，牛首村便出了個神醫，聲名遠揚，求醫之人為此絡繹，往來不絕。
葯老頭剛來那幾年正值兒子新喪，初到村中，手忙腳亂獨自養活著個嬰兒，還沒看診。
村子里只知道新搬來戶人家是個郎中，並不知道郎中醫術卓絕。
當時村子里有個人家村婦難產，請了好幾個穩婆齊齊搖頭，說是救不活了。
當時村子貧瘠，地處偏遠，只有鎮上才有兩三個郎中開堂問診，價格昂貴。
葯老頭哄著啼哭的嬰兒，在村子里給嬰兒討羊奶喝。
村中里正還不是何二，是何二的爹，何奇生。
想起來新來的葯潛是個郎中，拉著還不佝僂的葯老頭過去，死馬當作活馬醫。
葯潛冷靜一出手，就知能耐有沒有。
村婦平安剩下一女，女孩整整六斤，足金足兩。
村婦姓王，夫家姓姜，也就是前不久家中遭遇禍端的姜王氏。
生下的女兒，取名叫做奈奈。嬰兒差點憋死腹中，為了好養活，一個姑娘家小名喚「六斤」。
至此，姜家與葯家結下不解之緣。
而後，村中頑疾纏身的村人聽說村裡來了個醫術尚可的郎中，將信將疑上門求醫。
誰料三副葯下去，好了。
藥到病除，連著腰疾纏身的壯丁也能跑能跳了，作為一個活招牌，四處呼嚎葯老頭是神醫。
周圍村鎮的村民紛紛上門，不想被葯潛醫術所折服，事後，神醫名號就此遠揚，逐漸從山裡出來傳到鎮上，再從鎮上傳到了梁州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