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龍虎君臣會

慘烈的戰鬥，終於落下帷幕。夜晚的許昌城中並不寧靜，燃燒的撲滅，傷員的救治，屍骸的收斂，兵器的回收，血跡的清洗，足以令人難以入眠，只是有些將士的確是累了，除了一些警戒防範著敵人捲土重來的人之外，全都倒頭就睡。

宮燕也不例外，他靠著街上一戶人家的石台階就呼呼大睡起來。今晚唯一一個值得讓他高興的事就是，當他和他的軍隊打進許昌城中，敵人的火頭軍正在做晚飯，就連司馬軍廚子都還沒有來得及撤走，當他們拿著熱騰騰香噴噴的食物出來的時候，大將軍已經控制了整個許都。

大將軍也並不為難他們，讓他們先吃過自己煮的東西，然後直接編進大將軍的伙頭軍。不僅如此，大將軍還對廚師長老高說，等仗打完，天下太平了，要帶著老高一家子云游四海八荒，嘗遍九州美食美酒。這讓那些廚子感動哭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將軍？好親切啊！」

這樣親切的人，又怎麼會擾民？他讓戰士們軍營住不下就睡大街上，而且他自己第一個就睡大街，於是乎不少戰士就這樣睡在大街上。

這樣的人，不怕別人刺殺嗎？或者說，刺殺這樣的人很容易？

袁亮吃過晚飯，本來打算睡，但他聽說大將軍竟然說是睡著大街上，十分驚奇，於是乎他就靜靜地慢慢摸過去，想看看究竟。

突然，他的腳被人抓住了，不，是被人扣住了。

」嗯？好大的一條豬腿啊！」

袁亮低頭一看，原來是雲彪他睡在地上發夢話。

他這才放下心來，輕輕掙扎了幾下，那雲彪便轉了一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擺脫了雲彪，袁亮終於摸到了大將軍睡覺的地方，大將軍太容易辨認了，你看他就連睡覺都要寫個「大」字，做個大寫的人。

「大將軍！大將軍？」袁亮放低身子，在大將軍的耳邊輕輕呼喚著。

一連叫了好幾遍，大將軍一動不動，看來真的是睡著了。

於是袁亮眯起雙眼，從腰間摸出隨身攜帶的一把利刃，心想：「殺兄仇人，近在咫尺。只要我在這胖子的心上來一刀，他就會沒命！現在是殺他的唯一大好時機！」

可是剛想拔出匕首，心中突然出現一股奇怪的感覺，他想到那天比武，宮燕表示不認識他哥和輕易放過他的情境，一時間五味雜陳，竟難以決斷。

「我穿上戎裝，不顧一切，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殺掉大將軍，可是，我現在為什麼？目標就在眼前，我卻下不來手？」

他將拔刀的手重新抽出抬起，轉身就要離開。

忽然只覺得自己後背一抓，原來是宮燕翻了一個身，另一隻手搭了過來，將袁亮整個人抱在懷裡。

「呀！大將軍你！」袁亮輕呼一聲，正想掙扎開來。

卻發現那宮燕還沒有醒，還在呼呼大睡。

沒辦法，袁亮只好放棄了，一來他確實是累了，二來這個胖子當枕頭還是不錯的。於是也闔上雙眼睡了。

他不知道，距離他很近的地方，雲彪又翻了一個身，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戰爭對於老百姓來說，是最難受的，這一天下來，他們先是被告知可以寫「順民」二字保命，緊接著就是不間斷的廝殺聲金鼓聲，過了午後，又有司馬軍的人，用朝廷的名號佔領了許昌，叫百姓不許出來否則按賊軍論處，但到了旁晚時分，忠於皇帝的軍隊又殺了回來，重新佔領了這座城市，但大將軍說了，把多餘的軍糧肉菜分給城中窮苦和受波及的人，同樣叫老百姓不要出來，不過這是要清理戰場上的屍骸和血跡，還有就是夜深了。

這讓全部的城中居民，都明白了一件事，現在的大魏國出問題了，朝廷和皇帝相互打起來了！有些老人家見解更是一針見血：我們大魏國也出了董卓了么？

天終於亮了。老百姓紛紛打開自己的家門，準備去倒夜香。可眼前的一幕讓他們震驚不已。

那些靖難軍將士橫七豎八地睡在街上。

「哎啊，軍爺您怎麼睡在大街上？這怎麼使得？」

一位先生連忙走下自己家台階，叫醒了睡在那裡的一位胖軍爺，這位軍爺還摟著一位小軍官在睡。

「呃？這是天亮了？」宮燕睜開雙眼。

「沒有什麼使不使得的，先生，我們是皇帝和你們的軍隊，除了皇帝以外就是要為你們做事。」宮燕解釋一下。

然後他就感到自己有些不一樣。

怎麼那麼……哇！你怎麼回事？你怎麼睡在我懷裡？你誰啊你？

宮燕這才發現一個下級軍官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在自己懷裡，急忙推開他。

「起開！你這小白臉！還不給我醒來！」宮燕大聲呵斥道。

「呃嗯？」

那人自然是袁亮，只見他用手擦擦眼，腳步踉蹌了一下，睜開眼睛，看見宮燕，還沒有反應過來，獃獃地問：「大將軍？你怎麼在這裡？」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怎麼能睡到我懷裡來？你，你這是幹什麼？你這是害羞？你也是個校官？你的參將呢？雲彪！雲彪！」

那個雲彪到這時也終於醒了，過來笑嘻嘻地問：「大將軍，發生什麼事了？」

「這傢伙，是你的兵？怎麼那麼沒睡姿，睡到別人懷裡了。」

雲彪道：「沒錯，袁亮你也太目無軍紀了，大將軍也是你能睡的？」

「大將軍，對不起，小的下次不敢了。」

「你還想有下次？你……等等，你是袁亮？」宮燕這時想起來眼前這人是誰了，難怪那麼眼熟。

「你老實告訴我，你過來我身邊，是偶然？」宮燕這時候想起，這個人的哥哥的事，似乎和曹爽有莫大的關聯，之前他還揚言要殺自己來著。

「我這是，和仇人摟著睡了一宿？」宮燕越想越心驚。但是這個時候，他發現眼前的仇人眼睛紅紅的要哭起來了。

「哭什麼啊？這大清早的，像個娘炮一樣。好了，看在剛打了勝仗的情況下，我不處罰你了！去吧去吧！」

「謝謝大將軍！」袁亮說了句謝謝，轉身跑開了。

「大將軍，你這樣睡在街上，似乎還是危險了些。」

「雲彪你也太多慮了，不是軍隊里的自己人，誰認得我這個大將軍？」

「你是大將軍？」那位先生驚訝道。

「先生，在你家台階上睡了一晚怪不好意思的，不擾民使我們皇帝陛下的指令，你要感謝就感謝我皇陛下。」宮要衝著那位先生笑了笑，便和手下一起離開了。

這時候，戰士們也紛紛睡醒，恢復了隊列，一些人繼續留下來清理大街。宮燕就往官署走去，皇宮自然是不去的，等皇帝回來自個兒收拾吧。

來到官署，宮燕問軍醫：「大夫，范先生，桓范大人怎麼樣了？毌丘儉大人呢？」

「大將軍，兩位大人雖然受了不小的傷，但絕無大礙，只要安心靜養數月即可。」

「其他人如何？」

「都無大礙，就是曹訓大人腿上中了一箭，也需要時間康復。」

「曹羲的情況怎麼樣？」宮燕問。

「他已經陣亡了！」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宮燕急忙回頭，見到王磊站在那裡。

「你說什麼？他是怎麼死的？」宮燕衝上去質問王磊。

「據倖存的弟兄說，他，他是被司馬懿活生生取出心肝，然後砍下頭顱來。司馬懿本來打算用這種方法迫使桓范和曹訓大人投降。」

宮燕不是沒有準備，但萬萬想不到結局可以這麼慘烈。

「曹羲呢？帶我去看看？」

「只剩下一個頭顱和內臟。身體找不到了，因為我們無法判定那一具無頭屍首是曹羲大人的。」

「都葬了，建個烈士墓，你懂我的意思的。」宮燕雖然是穿越者，但是關於兄弟的記憶倒是真真的。

「這事還是讓我們的皇上來做吧，你不是說他是民國人么？他也應該理解知道的。並且，我剛接到我軍戰報，陽翟大捷，陛下和楚王曹彪以及兗州刺史令狐愚，帶著齊地大軍在陽翟地區成功擊敗蔣濟的十萬大軍和司馬懿殘部，成功解圍。」

「還有呢？」

「陛下讓我們兩個動身前往陽翟見他，如果許昌沒有什麼事的話。」

「陽翟城龍虎君臣會？那好，我們就動身吧！記得帶上此次戰役有功還能動的弟兄，一起出發前往陽翟見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