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粘液

「有點詭異呢。」塞巴斯蒂安抬起頭看了看旋轉上升的樓梯，眯起了眼。在這鐘樓中，連聲音彷彿也被無盡的黑暗吞沒，牆上的浮雕展露這它不規則的稜角，詭異至極。

「啊——快點結束吧。」瑪格麗特的腳步聲十分清晰地迴響在樓梯上，「你說，要是我們直接把鐘樓端了的話——」

「駁回。」

「真是沒勁。」

塞巴斯蒂安停下了腳步，死死地盯著牆面，彷彿看見了目標。

「塞巴斯蒂安……」

「唰—轟！」

牆體直接破碎，從其中伸出一隻巨大的黑色手掌，一把抓住塞巴斯蒂安，在鐘樓里來回摔打，發出巨大的響聲，瑪格麗特看著這一幕，不禁笑了出來。

啊啊——這蠢貨還不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麼吧。她想著。

巨手中的塞巴斯蒂安掉落在地上，姿勢有些詭異，彷彿沒有骨骼一般，軟塌塌地攤在地上。手掌張開，露出中間長滿皺紋，老人一般的臉。

「唔哈哈哈哈哈……」它向塞巴斯蒂安發出嘲笑，隨後用嘴吞噬了地上的塞巴斯蒂安，又將目標轉向了瑪格麗特。

「喂。」陰影中傳來熟悉的聲音，「粘液好喝嗎？」塞巴斯蒂安理了理西裝，帶著輕蔑地微笑走了出來。那張臉明顯有些驚訝，手掌也有所退縮，剛剛吞噬的塞巴斯蒂安在它的口腔中變為了黑色的粘液，滴滴答答地從口邊滴落。

「拉萊耶執法隊，請您配合。」塞巴斯蒂安伸出右手，數十到粘液如花朵一般綻放，將那隻手包裹住，右手向後一手，粘液彷彿也受到感應，迅速拉緊。只聽到「嘩」一聲，那隻巨手變成為了一攤粘液，散了一地。

「好噁心。」瑪格麗特坐在石階上，看著塞巴斯蒂安吞噬那隻可憐蟲的全過程，「我要吐出來了。」

「那會更噁心吧。」塞巴斯蒂安碧藍的眼睛在鏡片后閃爍了兩下，隨後揮揮手，「走了，免得那群警衛要找我們的麻煩。」

「院長不是說這玩意不好對付嗎？」瑪格麗特跳下石階。

塞巴斯蒂安準備推開大門的手又收了回來，「好像確實這麼說過。」他看向樓梯的上方，難道說，真正的強敵我們根本沒有遇到嗎？他想著。

等等。他回想著那隻手上滿是皺紋的臉，彷彿與今天送病人的那位老人的臉重合。

「瑪格麗特，今天送來的病人是來自於這所學校嗎。」

瑪格麗特露出鄙夷的表情，「不然我們來這裡幹嘛，笨蛋。」

塞巴斯蒂安臉色大變，瞬間化為一攤粘液向樓上穿梭，「快！」粘液中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沒錯，普通的舊日支配者只會讓人失去理智，陷入瘋狂，但是如果舊日支配者用某種媒介傳遞了自己的意志，並被人成功接收的話，同化就是有可能的。

塞巴斯蒂安衝上樓頂，卻發現被一堵看不見的牆擋住了去路。「障眼法而已。」黑色的粘液侵蝕著眼前的牆面，「快，快！」

眼前的風景出現裂紋，逐漸剝落。而在障眼法之後，是一團血肉粘在塔頂的鐘樓上，它不斷地蠕動，纏繞，不時從其中發出一些音節，並撞擊著破舊的鐘。

「果然。通過鐘聲來進行傳播，你……」

「嗡嗡嗡……」詭異的鐘聲傳入塞巴斯蒂安與瑪格麗特的腦中，不斷侵蝕著二人的精神，兩人幾乎無法站立，只能發出絕望的嚎叫，就如人類被影響一般。

怎麼可能……塞巴斯蒂安咬牙切齒，隨後調用全身的力氣，化為粘液全力向那團血肉衝刺，可卻在離它只有幾公分處停了下來，不停地戰慄。他迅速退後，更換了方向，再次衝刺，可結局仍然相同。

「塞巴斯蒂安……」瑪格麗特跪坐在地上，頭髮散亂，似乎失去了理智，但看見塞巴斯蒂安的嘗試之後，嘴角出現了一抹異樣的微笑。「啊—明白了。」

觸手在空中不斷蠕動，塞巴斯蒂安也左躲右閃，沒錯，每次的音浪攻擊中都含有薄弱的幾段，只要塞巴斯蒂安的粘液分散在空中，觀察它的振動強弱就能輕易判斷。

「瑪格麗特，那裡！」

「誰要你提醒啊！」觸手先猛地一縮，隨後迅速橫掃。

「哐！咚咚咚！」

那座古舊的鐘與血肉一起四散飛濺，在黎明的曙光下顯得格外突兀。二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儘力保持僅存的理智。

「好噁心。」

兩人一起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