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香火神祇

神像又道：「那你給本神抓來一個香火神祇，本神還你本命物。」

中年男人怒道：「你在耍我嗎？讓我去抓香火神祇，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沒叫你去那些道統正廟，世間如本神這般山野小廟不少，你自己去找，給你一個月時間，一個月不見你，本神毀你本命物，斷你根基。」

男人聽了更怒，拳頭捏的咔咔作響，「說得倒是好聽，山野小廟是不少，但有香火神祇的野廟有幾座？這跟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

神像笑著，幽幽道：「那就是你的事了，本神已經給了你兩個選擇，要麼抓十個祭品，要麼抓個香火神祇。」

中年男人臉色陰沉，心中反覆衡量著如何是好。

「好了，滾吧，本神要享用祭品了。」

神像說完，整個小廟陡然一震，一股巨大的排斥力襲來。

「你要化靈了！」

中年男人瞪大眼睛，感受到身上那股巨大的排斥力量，整個人『噔噔』退後兩步。

神像不語，泥制身軀散發著瑩瑩光輝。

空氣中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機瀰漫著。

徐止臉色微變，來不及說話，整個人就那麼浮空起來，一股撕扯力驟然襲遍全身。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稍微猶豫，腳下一跺，將那股排斥力抵消，接著單手虛張，掌指發光，將徐止攝來。

「大膽！」

神像呵斥，威嚴無匹，同時一股巨力彷彿從天而降，直接落在中年男人和徐止身上。

「噗！」

徐止彷彿被一柄大鎚砸中，瞬間倒地，一口鮮血噴出。

「媽的，這麼恐怖！」

趴在地上的徐止，內心驚駭欲絕，只覺得身體重如千鈞，骨架都要塌了，疼痛難忍。

中年男人瞥了眼徐止，單手一招，將他抬起，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將那股巨力抵消化解。

「你想如何？」

神像開口，威嚴的聲音沒有喜怒。

中年男人眼睛微眯，沉聲道:「將我的本命物還來，我把他給你！」

神像道：「你在威脅本神？」

男人不懼，坦然道：「你可以這麼理解。」

神像沉默片刻，又道：「你不怕我把你的本命物毀了？」

中年男人大手一揮，無所謂道：「你大可一試，我要是死了，你覺得你這破山頭還有人來嗎？失了供奉，又沒人給你祭品，你這香火神祇就如風中燭火，等著滅吧！」

男人也算也看出來了，這神像壓根就不想還他本命物，只想讓自己給他抓祭品。

而且在神像剛才出手時，他隱約感知到，這座神像馬上就要化靈。

一旦化靈，這座山頭就困不住祂了，到時候自己還是得死。

既然如此，還不如趁著祂沒化靈，搏上一搏。

本命物被毀，不代表馬上就會死，大不了今後再無鍊氣之本，被打回原形，重新修鍊。

「將他獻給本神，放你離去！」

神像做出讓步，泥制身軀裂開一道口子，一顆拇指大小，晶瑩剔透的珠子飄了出來，散發著柔和光澤。

這便是中年男人的本命物。

徐止臉色蒼白，十分虛弱，就剛剛神像那隨便一招，便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大叔，你別信祂，珠子還在祂的控制當中，你把我給祂，不見得就能換回你說的本命物。」

徐止一手捂著心口，一邊輕聲的說著話。

「區區凡人，

妄議神祇，當罰！」

『罰』字落下，聲音宛如洪鐘大呂，在徐止耳旁炸響。

徐止驟然瞪大雙眼，隨著這道聲音入耳，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大手狠狠握了一下。

「咳！」

輕聲一咳，又是一口殷紅鮮血吐出。

徐止臉色更白了，整個人四肢無力，要不是中年男人提著他的肩膀，只怕這會兒已經癱軟在地。

媽的，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說句話都差點把自己弄死。

徐止心裡發苦，不敢再言。

中年男人似乎看出了徐止的想法，解釋道：「這叫神道雷音，一種小神通，香火神祇獨有，震懾妖邪的。若不是祂手下留情，這道雷音直接就可以要你小命。」

徐止虛弱點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力氣說話。

中年男人抬頭，看向那顆散發柔和光澤的珠子，「我退後兩米，你將本命物給我，我把人留下，此後再無糾葛，如何？」

神像沉默，似乎在推算什麼。

徐止仰頭閉眼，一聲嘆息，就算他再蠢，也明白了其中關係。

這尊香火神祇無人供奉，日漸衰弱，卻又受限無法離開此地，所以騙了中年男人的本命物，以此要挾中年男人給祂抓來祭品續命。

而中年男人按照要求把自己抓來，湊夠十個祭品，卻被告知還要再抓十個，頓時明白過來，這神像根本就不想歸還本命物，於是直接跟祂翻臉。

雙方一個本命物在對方手中，一個怕失去祭品，都有點投鼠忌器。

目前來說，中年男人的提議，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神像最終會妥協，而自己也離嗝屁不遠了。

「可！」

就在小廟氣氛開始凝重的時候，神像終於開口，果然和徐止猜想的一樣。

中年男人點頭，往後退了幾步。

神像也履行承諾，將男人的本命物遞了過去。

望向上方那顆發光的珠子，徐止有點出神。

自己還有大好年華沒有度過，還想完成太易，還想當個鍊氣師，還想加入斬妖司。

還有好多事情想去做。

可是，隨著這場變故，這些都將成空。

徐止已經感覺到，身上有股力量正在將他拖起，往神像那邊飄去。

他真的絕望了，閉上眼睛，此刻誰也救不了他。

就在那個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珠子，即將飄過他的身旁時。

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變數出現了！

「你媽的！」

「天不救人，人自救！」

只見徐止猛的睜開眼睛，嘴裡大喊了一聲，伸手就將那顆本命物珠子拿了過來，想都沒想就放進嘴裡。

「咕咚。」

隨著喉嚨發出輕微的聲響，徐止把那顆珠子吞了下去。

「不可！」

「大膽！」

中年男子臉色狂變，和神像同時出手！

徐止做完這些，什麼也不管了，乾脆閉上眼睛，你們不是一個要祭品，一個要本命物嗎？

現在合二為一了，自己搶吧。

中年男子沒有思考，直接往前踏出一步，將地板都踩得龜裂。

他伸出手掌，掌指虛握。

徐止頓時覺得身子一頓，一股更強的力量拉著他，往中年男人飛去。

「放肆！」

一聲大喝，如同雷音炸響，金光瞬間鋪滿小破廟。

那座神像在金光之中彷彿顯聖，巨大的身子活了過來，手持神杖，抬手揮出。

中年男人神色凝重，另一隻手掌伸出，掌心發光，憑空甩出一根長鞭，將徐止纏住，拉到身旁。

接著，最開始虛握的手，單手捏了個手印，直接迎向神杖。

「轟隆」一聲，金光鋪開，灑落滿堂。

中年男人抓著徐止肩膀，借力一個飛躍，快速離開小破廟。

「滾回來！」

一聲怒吼響起。

徐止在空中，回頭看向小破廟，那裡金光遍地，一隻虛幻的巨大手掌憑空出現，向他抓來。

中年男人在空中一個轉身，渾身氣機驟然攀升，抬手就是一拳轟了出去。

「嘭！」的一聲虛空炸響，震耳欲聾。

激蕩的氣機四散，徐止直覺得頭昏腦漲，險些昏厥過去。

中年男人本來下墜的身形，因為這一擊，又是提著徐止向上攀升。

徐止甩了甩頭，再次看向小破廟。

隱約還可以看清，金光中的神像正在裂開，裂縫中一雙手伸了出來，搭在口子上，往兩邊撕著。

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神像中爬出來了。

很快，一個長發頭顱從裂縫中伸出，似有所感，頭顱抬起，隔空望向徐止這邊。

「祂要出來了！」徐止顫聲道。

這還是他人生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十分具有壓迫感，詭異而讓人心悸。

「我知道，祂這是要拚命了！」

中年男人神色凝重，沒想到徐止居然把祂逼成這樣。

還沒有化靈，就不顧後果的要掙脫神像束縛。

隨後他又苦笑，無人供奉又沒祭品，換成自己只怕也得發瘋。

就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跑出去。

他是鍊氣九品不假，但那座神像同樣是鍊氣九品，而且馬上就要化靈。-

自己本命物還不在身上，根本沒得打。

「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徐止咽了咽口水，臉色蒼白。

中年男人目視前方，平靜道：「你聽過香火神祇嗎？」

徐止點頭，「聽過，民間供奉的臆想神。」

男人道：「小廟裡那個就是。以前這裡人多，悠久供奉，久而久之香火生靈，附著神像，就誕生了祂。」

徐止問道：「那祂為何要活人當祭品？」

中年男人思索著措辭，徐徐說道：「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就是，以前人們封建，以為天災人禍皆是神怒，故而以牲畜、活人祭祀，以求神明寬恕。」

「這尊香火神祇，便是一尊常年享受活人祭祀的惡神，所以只有活人祭品和香火氣才能續命。」

男人嘴上說著，身子一刻不停，帶著徐止向山下飛躍。

徐止恍然道：「所以他才說，你想要回本命物，要麼抓人，要麼抓別的香火神祇？」

男人點頭，又苦笑道：「我也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大膽，居然敢把我的本命物吞下去！」

徐止倒是覺得無所謂，好奇道：「本命物是什麼東西？」

男人沉吟，意簡言賅道：「鍊氣命脈。」

徐止突然想到什麼，納悶道：「既然是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會給祂？」

男人沉默了，好半天才說了句充滿怨念的話，「祂騙了我。」

不等徐止繼續發問。

「祂來了！」

男人突然臉色一變，低喝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