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鋒
李黑水睜眼,伴隨而來的是一股輕微的眩暈感。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簡易的擔架上,林雲和白芍在擔架的一前一後扛著他前行。
他趕忙起身,發現自己體內氣血翻湧,身體各項機能已恢復到頂峰。
「醒了?」蘇墨走到了他的身後。
「嗯,當家的。我這是……睡了多久?」
「黑水哥你都快睡了一天一夜了,扛你扛了一路,我和林大哥手都酸了。」
「抱歉…啊不對,謝謝。」
「害,黑水兄弟,你別聽他的。話說你背後有傷為什麼不和我們說,能帶傷堅持從林海中走出來,我林某敬你是條漢子。」
背後受傷了?李黑水回頭,見后腰處被纏了幾圈繃帶。
「是我們老大親手替你包紮的哦。她一開始見到你受傷時,真的是急死了。」
「你你你,白芍你啥時候話這麼多了?」
李黑水抬眼,剛好見到蘇墨微紅的面頰。
「別誤會,我只是…隊伍里經常有人受傷,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嗯,」這時天空中一道炸雷閃過,在雷光中,李黑水看見了坐落在山底的皎寨。
那是個規模不大的寨子,整個寨子布滿蓬草,一副蕭索衰敗的跡象。
它的背後是峰巒重疊的山脈,雷光在烏雲中攪動,一道落雷打在山上,映的整片山脈一片雪白。
「那是古剎人的神山,他們叫它「亞嘜查多布」,意思是眾山的母親。」林雲道
「古剎人?」那是李黑水從未聽過的種族。
「他們是這片密林最原始的原住民,不知道何種原因,一直活在地下。關於他們的信息我也知道的不多。」
「各位,抓緊行動。看這天似乎馬上就要下一場大雨,鉤吻怕水,這也許是潛入村子的最好機會。」
蘇墨話剛說完,又是一道炸雷,瓢潑雨幕落下,那雨水極大,打在眾人蓑衣上噼啪作響。
山裡路本就不好走,加之雨勢太大,本來一個小時就能走完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三個小時。
「寨子里是空的,沒有發現任何鉤吻的蹤跡。」
「黑水哥,你眼神真好。」
「我們十二個人分成四組,黑水你和白芍一組,我這邊帶兩人,林雲你再帶兩人,剩下的人跟著老劉留在林子里,隨時準備接應我們。」蘇墨說道
黑水和白芍的任務是達到寨子背後的大山,觀察山上是否有委託人所述的裂縫。
「黑水哥,我好冷啊。你說當家的為什麼把這麼艱巨的任務交給我倆。」
「當家的和林雲兄,一個要負責搜查皎寨,一個要負責沿著密林搜尋鉤吻的蹤跡。活都不輕鬆啊。」
「我知道,我這不是看氣氛太緊張了嘛。不過你說為什麼越往山裡走,這溫度越低啊。」
李黑水也覺得這山裡溫度低的不太正常,周圍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無數悶雷在盤旋在山頂的烏雲中炸響。兩人只能借著烏雲中的雷光照明前進。
「嗖」一顆銀彈擦著無數雨點飛來。
李黑水將白芍猛地按倒在地。
「黑水哥,你幹嘛?」
「等等,」白芍見到自己身前的樹已經被銀彈砸出了個凹陷,銀彈深深地嵌進了樹里。若不是李黑水反應過來,那銀彈嵌進的就是他們其中一人的腦袋中了。
李黑水回頭,漆黑的密林看不出任何變化。
「你就趴在原地不要出聲,
我去看看。」他低聲說道。
李黑水彎腰潛行,借著半人高的蓬草隱匿自己的身形。
「老頭,失手了,那小子反應不錯。」黑夜中,一個身穿綠色斗篷的男站在樹梢,他的每兩個指間都塞了一顆銀彈。剛才那破壞力驚人的銀彈竟是靠他的指力射出的。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他們都是給古神的祭品。記住,古神只要活的。」黑暗中傳來了蒼老的聲音。
「哼,真是太麻煩了.......」話還沒說完,一柄黑色的藏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間。
「什麼時候上來的,身手還不錯嘛,竟然讓我一點都沒察覺。」斗篷男言語中沒有絲毫驚慌。
「說,你們是誰?跟蹤我們有什麼目的?」李黑水逼問道
「這位小友不要衝動,有什麼事可以坐下來慢慢談。」黑暗中再次傳來蒼老之聲。
李黑水尋聲望去,見離斗篷男不遠的一棵樹底站著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與夜色完美地融為了一體。
「我和你們沒什麼好談的。」
「怎麼會呢,這世界上就沒有永恆的敵人。更何況,我這裡有筆不錯的交易。」
夜幕中,老人從身後緩緩拖出一個人。
當家的!李黑水神色一顫。見蘇墨整個人臉色蒼白,眉目緊閉,整個人已昏迷多時。
「你想和我談什麼?」
突然他的手上一股鑽心的痛。
見那斗篷男竟將整隻手掌翻轉過來,大拇指倒扣在他的手腕。
斗篷男指力極大,李黑水似乎聽到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斗篷男見李黑水鬆開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藏刀,回身一拳將他打落下了樹梢。
「去死吧,蠢貨。」
沒有傳來他預期中的沉重落地聲。
他俯身看去,見樹榦上留下了十幾厘米的指引。李黑水靠單手硬生生將自己停在了半空。
他的指力不弱於我。斗篷男心中一驚。
就在他失神的剎那,李黑水的身影似鬼魅般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老頭,他往你那去了!」
「哼,我知道。這招我不是沒見過。」老人掏刀。
忽然,他正前方的草叢傳來了響動。
老人持刀慢步挪去。
「不對,在你頭上!」
頭頂的樹上,李黑水的身形突然顯現,他能屏息,在方圓幾里完美地隱藏自己。
他是一個完美的殺人工具。老頭心想,但瞬間將刀揮向天空,快的讓人看不清他的動作。
「鐺」,藏鋒和古刀碰撞在一起,發出了洪亮的顫音。
老人抽刀再次向李黑水砍去。
但李黑水的目標並不是他。他藉助下落的力量踩在了老人肩上,又縱身一躍,來到了蘇墨的身邊。
老人腳下的地面都被這股衝擊震得凹了進去,但他抽刀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止。
「小友,戰鬥時不專心可是大祭。」
一股凜冽的刀光直襲李黑水的面門。
眼看已經無法躲避,在最危難的關頭,李黑水用自己的胸硬生生扛下了這一刀。
胸部傳來肌肉撕裂的劇痛,整具身體彷彿在一瞬間沒了知覺,但李黑水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多做一刻逗留,他抱著蘇墨踉蹌地跑進了雨幕之中。-
一路上,雨水混著血水留了一地,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在逐漸遠離自己的身體。
他看了眼懷中的蘇墨,雨水沿著她白皙的面容滑過。
真好看,他心想。自己總算做了件大事。
胸部的傷口越裂越大,自己的身體在越發冰冷。
李黑水,不能死。他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
就在快失去意識的一剎那。
「黑水哥!你怎麼傷的這麼嚴重!」
啊,白芍.......終於。
他覺得自己在最後一刻能見到白芍真好,再見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他閉上了眼。
「老頭,怎麼不追?」
「我那刀雖沒砍中他的腦袋,但他半邊身子都被我砍沒了,他活不了多久了。」
「何況,」老頭吐出一口鮮血,「我也傷的不輕。」
「哼,兩個沒用的東西!」黑暗中又傳出了一道聲音。
「老大。」
「他死不了,如果我沒記錯,他們隊里有一個醫術極好的人。啊,這麼多年了,我還記得他父母進山採藥時死在我刀下的恐懼和不甘。」
「白猿縱雲攀,佛手探花。你說這些四絕技的傳人為什麼就像蛆蟲一樣殺不盡,滅不絕。每次都能打亂我的計劃。」
這時,天空中閃過至今最大的炸雷,劃破天際的雷光印著他的面容——林雲。
「也好,就在這裡做個了斷吧。」他看向遠處近乎被黑夜籠罩的「亞嘜查多布」。
「畢竟,死在這裡,連靈魂都會被那東西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