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佛手探花

當清晨的第一束陽光穿過樹林，照在李黑水身上。

「滴答」，零星雨點從葉片上滑落。

「我這是？」李黑水醒來，他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傷口。

見自己的傷口雖從肩部蔓延到小腹，但都被針線縫了起來，縫合的手法很好，幾乎只剩下了一條細長的疤痕。

他起身，發現自己的行動也基本不受傷口的影響。

他看著遠處初生的新日，朝天空發出了無聲的怒吼。

我又活過來了，昨晚之事一定會有個了結。

「黑水哥？啊！老大，黑水哥醒了！」白芍兩隻眼睛哭的通紅。

「你終於醒了。」昨夜的淚還掛在蘇墨的眼角。

「嗯，白芍、當家的。我的傷……」

「是白芍幫你縫上的傷口。還沒告訴你，他的家族世代在山裡採藥，精通醫術，一般我治不好的傷都會拜託給他。」

「可是…」李黑水頓了頓，他分明記得，那傷已經傷及心臟，哪怕是大羅金仙來都難以救活。

「老大，我就說瞞不住黑水哥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就和黑水哥直說了。黑水哥，你有沒有聽過江湖中有一門技藝叫佛手探花。」

佛手探花？李黑水若有所思，他曾經聽師傅所說：過去江湖曾有四大絕技：白猿縱雲攀、麒麟怒遏、佛手探花和勾攬月。其中只有白猿縱雲攀還有零星傳承，其他三大絕技都早已失傳。

這佛手探花最初是用於偷盜，學成能讓你的手似貓爪般靈活，出手快似一道閃電。平常做些小摸小偷根本不會被人發現。

古代曾有人以此術盜取官銀，被官府發現后當街將他的雙手砍了下來。但被砍掉的雙手在地上竟還在活蹦亂跳，觀者無不為之震驚。

但說到底還是做些小摸小偷的勾當，這佛手探花之所以被列入四絕技，是因為醫仙——白素。

白素是個雲遊於塵世間的醫者，她的醫術極其高超，無論你有多嚴重的傷，她都能替你治好。但她只治外傷，卻不治內傷。旁人問起，她只說自己學藝不精，無法根治內傷。

她生得極美，又常遊歷于山野之間，無償替人看病。見過她的人都感嘆，此女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她在江湖中名望越來越響，得了個醫仙的稱號。

直到有一天，她自己病倒了。

白素病時年紀不大，孩子才剛滿月。她躺在病床上，臉色白如殘雪，來治病的郎中全都無奈搖頭，不知她到底生了什麼病。

家門外聚了無數曾經受過她恩惠的人，無人說話，所有人臉上都掛著淡淡的悲傷。

這時，門開了。白素拖著病體，緩緩從家中走出。

「白素謝過各位厚愛，只是大家的這份恩情，白素受不起！」

突然，她對著眾人跪了下去。

「醫仙，使不得啊！」有人上前想要將她拉起。

「大家，咳咳，大家先聽我跪著把話說完。你們還記不記得二十多年前，鄉里曾鬧過一次飢荒。」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那場飢荒和眼前的女人有什麼關係。

「當時，咳，當時其實城裡發了一批救濟的糧食。但是，當夜卻被一個賊用幾袋沙子掉包了糧食，而那個賊，是我的父親……」

「我看著無數的人餓死在我面前，他們因痛苦扭曲的臉，我現在都忘不了。從此，我發誓：一定要用父親曾用於偷盜的技藝來救人。我改良了家中偷盜的手藝，讓它能夠用來治療外傷。

」

「只是，老天不給我贖罪的機會啊…明明，人還沒救夠。」

眾人不知醫仙還有如此過往，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時，人群中站出了個老者：「父輩的錯，不該強加在醫仙你身上。醫仙你雲遊四海，治了無數的傷者，你的功績會被我們永遠傳頌。」

眾人紛紛附和。

「謝謝大家。」白素的眼睛紅了，「只是白素還有個不情之請，今天我將自己家族的傳承告訴大家，請大家今後幫我監督，倘若後世子孫用它又重新做了非法的勾當，還懇請大家幫我阻止他。」

白素死在了年後的大雪天，但佛手探花從此作為江湖傳承被人們所熟知，它不再是用於偷盜，而是作為正派傳承被世人歌頌。每每談及此人，江湖中人都無比敬仰。

李黑水想到此，心中也已明白了個大概。他對白芍除了感激，還多了幾分敬佩。沒想到他竟是這等英雄豪傑的後輩。

「謝謝兄弟。」

「黑水哥，兄弟間從來不用說謝謝。」

只是李黑水沒有注意，白芍本來就白凈的臉如今已經毫無血色，整個人如風中殘燭，飄飄欲墜。

白素的故事還有後文。那天晚上，白素看著街邊因飢餓呻吟著爬行的人們，她在心中許願：上天啊，我希望能用我的命，去換他們的命。

上天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你不後悔嗎？」

「我不後悔。」白素在心裡默念。從此，一名醫者遊歷於塵世，她無償替人治傷。只是沒人注意，她每治療一人，臉色都會蒼白幾分。

佛手探花本就是為將死之人強行續命，有違天道，所以一旦使用，用者都不長壽。只是李黑水不知道，白芍也不會說。

有黑水哥在，我不信命。-白芍心想。

這時，森林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

「找到當家的了！」近處突然傳來老徐的聲音。

幾人會和，原本十二人的團隊如今只剩下六人。

「當家的，他們殺了我們好多兄弟，此仇不報非君子！」

「我們一定會報仇。老徐，林雲他們呢？」蘇墨問道

「林兄弟，被他們挾持帶進了我們身後的那座山。他走的時候告訴我們讓你們千萬別來，他自己能解決。

「不能丟下林大哥一人！」一想到待他如親弟弟的林雲被挾持，白芍萬分激動。

「那我們就儘快趕路！黑水兄弟之前受了傷，幾位都照顧他點。」

「當家的，我沒事。」

「不要逞強，還有…白芍都告訴我了，你是為了救我……下次不要這麼拼了，有人會心疼。」

「是啊，黑水哥，看到你受那麼重的傷，我心疼死了。」

「嗯。」李黑水點頭。

幾人在林間穿梭，終於在晌午，到達了山腳。

這就是古剎人的神山嗎？

這周圍實在是太安靜了，彷彿就好像沒有活物般死寂。而且，越靠近這裡，周圍的溫度越低，昨晚不是錯覺。李黑水心想。

「黑水哥，你看，這石頭是什麼材質？」白芍指著眼前因塌方露出的墨綠色山體。

「我也不知道，這好像是…蟲玉？」李黑水撫摸山石，觸之冰涼，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他腦海閃過。，這座用蟲玉構築的山，恐怕是用來封印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