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寵7
只盼望姚家娘子是個明事理的賢妻,不給他難做才好。
…
初六這日,高姚二人完婚。
前院喜宴熱鬧時,溫宓正待在老夫人處為她診脈,又輸送了許多靈力,直到老人家安穩睡下才離開。
剛踏出院門,就看見一位身穿嫁衣的女郎正要帶人闖入。
「不長眼色的東西!都給我讓開!」
女郎的聲音彷彿深夜中的一簇火焰,啪地燥熱了此方宅院。
溫宓一怔,認出她正是今日新婚的姚家娘子,不由笑道:
「時辰不早,夫人來這裡做什麼呢?」
姚淑慧向她見禮,言語間似是強壓著怒氣:
「不知這高家什麼意思,娶我進門,竟令我新婚之夜獨守空房,我是什麼人,也能任由他家糟踐!?」
溫宓詫異。
高霖難道不曾踏入婚房?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夫妻兩個的事,她一個外人總不好摻和。
是以笑了笑,福身道:「今夜老夫人已歇下了,夫人不如明日再來。」
說罷福身行禮,錯身離去。
翌日她才聽侍女說,高霖昨夜以公務繁忙為由徹夜未歸,令新娘子守了一夜空房。
溫宓不由想起她原來的世界。
有個姓魏的候選男主,也曾這樣對待過她,只不過她當時並不在意。
而這位姚娘子卻是對高霖頗為上心,要不然也不會委屈自己下嫁。
高霖此舉是不把新婚妻子放在眼裡,她該多傷心?
若是讓姚家知道了,恐怕這事還有得鬧。
溫宓搖搖頭,輕嘆一聲。
又過幾日,前院忽然傳來一陣喧囂。
溫宓不明所以,問道:
「何事吵鬧?」
侍女出去看過,回來說:「公子想要娶您為平妻,夫人不同意,如今正鬧呢!」
「…?」
溫宓眼前一黑。
娶她為平妻?
這是要做什麼?
嫌自己的快活日子過長了么?
想到昨夜老夫人院外的場面,溫宓只覺得脊背發寒,胸中泛起一陣作嘔,唰地起身往外走。
侍女忙叫住她,「姑娘哪兒去?」
「我不願他們夫妻二人因我生嫌,暫且先去安撫住夫人,再想法子解決。」
侍女抬起眼,左盯盯右看看,最終嘆道:
「姑娘難道不知選秀之事?公子得知姑娘的名字也在秀女之列,這才想提前娶了姑娘,再找一相似女子替您去選秀…」
溫宓一驚。
她的名字竟在秀女之列?
確實蹊蹺。
想必是遭了算計。
除了李允,溫宓想不出第二個有心之人。
不過這倒不是要緊的,她更惱的是高霖的做法。
既不尊重她,又傷了他的妻子。
「選秀又如何,哪裡值當他們傷了夫妻情分?」
未免太過荒唐!
如此行事,當真無恥!
她算是看透高霖了。如此不仁不義之人,哪裡配得上男主的身份?
侍女見她不快,連忙說:
「公子也是為姑娘好。都說當今聖上性情不定,近他身的美人都砍光了,姑娘若是入選,恐怕性命堪憂…」
「…」溫宓輕按眉心。
定定地思忖半晌,忽地抬眼道:「有勞你告訴我這些,先去忙吧。」
待侍女退下,溫宓走到案前提筆寫信。
她在兩千年後的世界生活過,被那裡的觀念影響過,做不出這種破壞人家夫妻感情的事。
為今之計,只有她主動消失了。
至於讓她去選秀,那是不能的。
先不說天子是否真的性情暴戾,就是為了她進度堪憂的任務,也不能進宮。
否則她該去哪裡尋其他的候選男主?
她本就是無名無分留在高家,就算走了也無傷大雅,連累不到高家。
就是惹了上面不快,也不會真的對高家、對高霖如何。
畢竟她一介小小民女,除了靠賣畫攢出的那點名氣,別的一無所有,少她一個根本無關痛癢。
再者,高母的身子已好轉不少,只需一月輸送一次靈力即可,那時她可以化為原型悄悄溜回高府。
高霖給她的金玉財寶她一概沒拿,只留下一封沒寫去向的書信,然後就包袱款款地離開了。
去哪裡?
她也不知道。
沒有後顧之憂,她走得極為乾脆。
可沒想到這一去,卻是身陷囹圄——
她竟被人打暈,然後扛進了權貴尋歡之地!
「嘩——」
一桶冷水將她從頭澆醒!
溫宓渾身冰冷,望著面前笑眯眯的老婦。
「你是…」
「我是徐媽媽,這兒的管事,手底下的姑娘個個花容月貌,卻沒一個能與你媲美。」
老婦笑得開懷,蹲下挑起她的下巴,嘖嘖嘆道:
「瞧瞧,這臉蛋兒,這身段兒,真是天生尤|物…你若乖乖的,我保你當上全京城最風光的花魁!」
溫宓偏頭避開對方的手。
「喲,可憐見兒的,每一個剛來的姑娘都如你這般,可結果啊…」
鴇母笑著起身,接過下人手裡的鞭子,「只要挨過打、吃過苦,就什麼活兒都願意幹了。」
說著,她狠狠揮手一抽,鞭子就啪地甩在了溫宓身上!
「!!」溫宓疼得悶哼。
「啪——啪——啪——」
一鞭接著一鞭,直把嬌柔的美人抽得鮮血淋漓。
劇烈的疼痛快要使她麻木了。
鴇母見她面容煞白卻仍不屈服的模樣,心頭一陣火大,冷笑道:
「好啊,好啊,原來是個硬骨頭!來人!」
「是!」
「給她五十大棍,看她還硬不硬!」
溫宓模糊的視線中,幾個人影拿著木棍緩緩逼近。
她知道,若想保命,此刻唯有服從。可是…
她不甘。
她不甘被人視為螻蟻任人踐踏!
與其偏安一隅苟且偷生,還不如就這樣死了,還能見到她想見的人。
溫宓慘白的唇瓣溢出一絲淺笑,在不知第多少棍落在身上時,終於支撐不住、眼前陣陣發昏!
在陷入昏迷前,她聽見了面前許多人刺穿耳孔的尖叫——
「妖怪啊——」
…
「袁中奎,去看看,外頭何事吵鬧?」
袁中奎很快就回來了,一臉為難地說:
「回陛下,似乎是發現了妖怪…」
「妖怪?」男人老神在在地坐在珠簾中,薄唇翹起極淡的弧度。
他又想起了那隻蠢兔子。
「高家那人如何了?」
袁中奎彎腰,一咬牙道:「外頭那個、瞧著正是溫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