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快樂犬吠庄
一行人共有六人,各乘一匹馬。其中連同阿良在內的遊客四人,護衛兩人,護衛中一人姓蔣名漢,身高八尺,是一位面容憨厚,如同莊稼漢,卻有著一身橫練精肉的三境武者。另一人姓陳名芙,是一位容貌約莫三十的少婦,只是長相普通,身材也早已走樣,聽介紹說是一位築基期的修真者。
其餘三名團友,分別是一位頭戴冪籬的柳姓少女,一位早春就開始手執摺扇的俊俏公子,只知道姓陳,以及自己認識,但談不上熟絡的同城少年,隔壁武館二當家周一刀家的庶子周炬。
其實此次行程,人數還是偏少了些,但據說是那俊俏公子,以及冪籬少女加錢后,才得以成行。自然,那護衛二人,基本上都是圍著這兩人轉,其他倆人,跟著走便是。
頭半天的行程,離城不遠,四處都還有農人耕作,倒是沒什麼看頭,阿良坐在那老馬身上,一起一伏,打著瞌睡。
也不怪阿良如此無趣,在和周炬不咸不淡的聊了幾句后,阿良在那陳公子,柳少女處,都碰了個軟釘子,兩人對於阿良的搭訕,一個是偏頭不語,另一個則是置若罔聞,頭都沒偏一下,差點沒把阿良憋出內傷。
一行人穿過了城郭附近的平原,逐漸進入了丘陵,再往西去,就是進入了妖族勢力區了。兩位護衛,也一改之前的慵懶氣息,變得神色戒備起來,只是因為這條路線已走過了許多次,倒沒顯得如何緊張,畢竟現在人妖之間,還算和平共處,只需要防範流竄四處的妖族劫匪罷了。
與人類社會的法治森嚴類似,妖族領地內,也有相類似的法治體系,畢竟,好日子,安穩的日子,都是大家所希夷的,只是,妖族內,更崇尚規則下的弱肉強食,強者為尊。
一天的行程結束,眾人在一山坳處,點燃篝火,將馬匹栓在一塊,洗刷馬鼻,餵食草料后,開始煮食晚餐,搭建帳篷。
阿良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搭建好自己的牛皮帳篷,肚子已經餓得呱呱叫,中午都是在馬背上胡亂對付了幾口乾糧,這會聞到鐵鍋里飄來的肉香,阿良便挪不動步子了,眼巴巴的守在篝火旁,盯著鐵鍋。
冪籬柳少女,俊俏陳公子,少年周炬,也不例外,一排坐在篝火旁。
開飯前,蔣漢子端起一碗白酒,口中念念有詞,對著四方虛敬了幾下,又將酒圍著眾人,往地上撒了一個大圈。
阿良見怪不怪,行走山水之間,各有各的規矩,入鄉隨俗,不會錯的。
只是那漢子,又想請眾人表演一番才藝,熟絡下氣氛,才好開飯,一下子就惹了眾怒,連那少女,都呵斥了幾聲,聲如珍珠落玉盤,悅耳動聽之極。
一番狼吞虎咽后,阿良幫著漢子,去旁邊溪水處,清洗了盤具。兩人也開始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多是漢子在說,阿良傾聽。
講的是行走山水期間,應注意的各項事宜。比如進山後,遇樹墩不坐,因那可能是山神巡遊轄境時,休憩的座椅,假如你一屁股坐下去時,恰逢山神也匿形坐在上面,此情此景,能有善了?遇深淵則遠離,更不可凝視,投擲物品下去。潛龍在淵,並不是一句空口白話,即使是沒有真龍,也可能有那水裔精怪,在其中修行,這高空墜物,傷人傷物,容易惹起是非之爭。
像剛才蔣漢子舉酒禮敬四方,則是向周圍的山妖水怪,土地山神告罪,借寶地一宿。至於對方聽得到與否,領情與否,則不得而知。
閑聊了一番,眾人開始散去,各回各帳篷,開始睡覺,
阿良躺在帳篷里,運轉了一下天妖十二變的運氣法訣,就察覺此地靈氣頗為充沛,於是乾脆席地而坐,修鍊了一整夜。
而那蔣姓漢子和陳姓婦人,各守半夜,直至清晨,倒是全無異狀,相安無事。
第二天,眾人洗漱一番,吃過了早飯,收拾好行李帳篷,又開始了行程。
阿良一夜沒睡,還是精神奕奕。倒是那陳公子,似乎是早春夜間天凍,受了點風寒,一路上噴嚏不斷,連那錦繡摺扇,也收了起來。而柳少女,似乎屁股被蟻蟲叮咬了,時不時抓撓一番,又礙於旁人,十分的忸怩,看得阿良忍俊不禁。在路過了一叢灌木時,下馬搜尋一番,拔了幾株草藥,交由了那陳姓婦人。
那陳姓婦人走到少女馬前,言語了一番。隔著冪籬,阿良都看到了那少女白皙如玉的頸脖,一下子變得通紅。
阿良轉開視線,當是沒看見。
半響過後,陳姓婦人和少女從路旁密林走回,那少女走到阿良年前,頗有俠氣的抱了拳,道了聲謝。
聽到少女那悅耳的聲音,阿良覺得神清氣爽,唉,助人為樂的感覺真好啊。
「諸位客官,這就是我們此行的第一站,犬吠庄。」
指著山腳處一片莊子,蔣漢子說道。
此處莊子,據說是那妖王三頭犬的同族後裔,只是傳承年代久遠,莊子內族人的血脈已十分淡泊,即使是二頭形式,也少有族人可以修鍊成型。但即使這樣,整個莊子內,也有金丹境老祖兩人,據說還有元嬰期的太上老祖一名,只是近百年間,早已不聞世事。
眾人一聽,一下子來了精神,眼光奕奕,終於到了妖族聚集地了。
蔣漢子與那陳姓婦人相視一笑,帶著眾人,走了下去。
到了庄口,眼前的一切,讓遊覽團的四人,目瞪口呆!
只見庄口大門處,鑼鼓喧天,幾個狗頭人身的妖物,正賣力的敲打著鑼鼓,幾條肥胖憨厚的大犬,口銜花環,待眾人走近,便人立而起,將花環戴在了眾人頭上。
幾條圓肥可愛的絨毛乳犬,爭相往眾人懷裡跳去,以那冪籬柳少女身旁,尤為的多,約莫有七八條之多,看得那柳姓少女,雀躍不已,似要一一抱在懷中。
陳婦人笑罵著,將那乳犬拍飛了幾條,拎起其中一條,看了看胯下,才將其中一條,塞到了少女懷中,並對少女耳語了幾句。
少女似乎也未惱,還是低下身子,一一摸過了其餘乳犬的頭。
蔣漢子對阿良解釋了一番,原來這乳犬,大多已靈智已開,能幻做人形,精怪之屬,修行緩慢,看似乳犬,有可能比你我歲數加起來都大,更是早懂人事,故而圍著那少女轉的,化做人形,有可能是一彪形大漢,要是被那少女抱在懷裡,你說噁心不噁心。
阿良聽聞,覺得頗為有趣。只是在抱住一條幼犬之前,還是不著聲色的看了看幼犬襠下,選了條母的。那幼犬也頗通人性,一個勁的舔舐阿良的臉,倒不知幼犬幻做人形后,是誰吃虧。
到了莊子中心,只見一黑衫老者,正站在一祠堂門口,對眾人抱拳而立,蔣漢子和陳婦人也忙不迭抱拳回禮,遊覽團眾人見狀,也急忙抱拳行禮。
而此刻,那懷中乳犬,竟緊緊抓住眾人衣襟,附在眾人懷中,即使眾人撤手,也未從身上滑落。
「兒郎們,還不快速速現身,攀附在貴客身上,像什麼回事。」
只見那眾人懷中乳犬,瞬間都變成了人形。
那冪籬少女懷中乳犬,變成了一個四五歲的稚童,穿著對襟紅色小棉襖,綠色燈掬褲,唇紅齒白,扎著兩個衝天辮,十分喜慶可愛。
阿良懷中乳犬,卻變成了一個十六七歲的裊裊少女,柳葉眉,瓜子臉,清秀可人,身量苗條,淡黃短衫,白色紗裙,輕輕掙脫阿良,對著阿良,淺淺的施了個萬福。
而陳公子懷中乳犬,變成了一個赤膊大漢,滿臉鬍鬚,環著陳公子的脖子,對他咧嘴而笑。
周炬懷中那隻,倒是變成了一個三十少婦,丰韻七分,艷麗八分,窘得周炬滿臉通紅,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嗯,心裡有鬼,臉才會紅,看來周炬兄弟,口味有點重啊,阿良摩挲著下巴,心想道。
至於這陳公子的喜好,不敢點評。
進了莊子,各處房屋庭院,倒是和人族屋舍,沒什麼區別。
到達莊子的時候,主人已備好了晚膳,一桌子的山珍野味,別有一番風味,眾人是吃得開開心心。
接下來是篝火晚會,一群奶香奶氣的小狗,口尾相銜,圍著一堆篝火,隨著鼓點,踏步而行,時而齊抬左腿,時而齊齊翻滾,倒立,看起來頗為有趣。
最後變做一群穿著肚兜,身披白紗的女子,翩翩起舞。
咕咕,阿良聽到了周炬和陳公子,口水下咽的聲音。只是兩者聲音加起來,都沒阿良聲音大。
舞畢,一群少女,鶯鶯燕燕,圍了上來,向眾人敬酒。
嗯,這錢花得值,阿良記得此處行程,遊覽團報價八十兩銀子,看來是良心價。
挽著兩名豆蔻少女,阿良環首看向那柳少女處,差點瞪落眼珠,只見兩名身著長衫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少女身側,劍眉星目,鼻挺唇紅,手持書卷,似與那少女在討論詩詞歌賦,逗得少女不時掩嘴低笑。
這也行!阿良詫異,又看向那陳姓婦人,卻有名赤著上身的精壯漢子陪著,正在繞手喝那交杯酒?!婦人的另一隻手,也不老實的在壯漢身上摩挲。
於是阿良放下心來,雙手攀上了左右少女的纖腰,眼睛瞄向了少女們胸口的雪白峰巒,低頭與兩少女說起話來,嗯,先來個內涵段子吧。
一時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顏。
夜深人靜,坐在床上里的阿良,又運轉起了天妖十二變。只是,阿良不知道的是,在他運轉功法的瞬間,整個莊子,金丹期以下的犬族,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壓,更是有那未開竅的幼犬,嗚咽嘶吼不停。
剎那間,兩道身影從莊子深處掠出,站在祠堂門口,望向阿良等人所在房間。
「似是其中一名客人在修鍊功法,功法等級頗高,且先天壓勝我族」一道身影低聲道。
「要不要我去一探究竟?」另一道身影問道。
「暫時不用,這等人傑。一般背景深厚,而且此人威壓中,並無敵意,我等就故作不知,今夜先靜觀其變,你先去安撫族人,我在此守候。」
言罷,此道身影便離去,另一道則席地而坐,閉目養神起來,只是心神,皆放置在那房間處。
第二天,阿良精神奕奕的走出屋子,很是奇怪,迎面而來的犬族族人,都黑著眼圈,讓他差點誤以為進了熊貓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