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台阿藍

叛徒？

。。

「閉嘴！」洛文修微微皺眉道：「你不嫌麻煩我還嫌煩呢。」

他一句話說完，周圍瞬間安靜下來，誰也沒敢吱聲，只有風吹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老大他……怎麼了？

三人傻傻的愣在原地。

且不說平時脾氣最溫和的就是洛文修，就連今日的發脾氣，都是少見。

洛文修沒理會周圍詭異的寂靜，牽著潤白繼續往前走，一刻不停。

手上緊緊地拽住潤白，就好像這小妖怪馬上就會憑空消失一般。

等走近了一點，潤白看見了一座巨大的古典建築逐漸浮現在眼前，一共三層。

這是一棟散發著年代魅力的木質建築，整體呈黑粽色，看起來很荒敗。

建築外面除了營養不良的樹，就是枯草，除了枯草就是碎石，除了碎石就是土。

總之，一句話，外邊很涼。

然而，就在如此荒涼的地方，左邊卻有一排綠油油的雜草，遠處還有一條清澈溪流緩緩而過。

景色、十分怡人（嚇人）。

但是此時的情形卻顯示不了半點美好的意境，只能用荒涼來形容。

周圍沒有任何生物存在，唯有一些枯枝敗葉堆積在地上，落葉也不紅，是黑的。

這種氛圍下的木香對於潤白來說，還算好聞，好似特意加上了什麼，很適合妖怪。

他一路跟著洛文修走過碎石鋪成的路面。

不過幾步的距離，他們便站在一扇大門的前面，門上有一種類似於弦月加上藤蔓的奇怪圖案。

那是雪江城滅妖師協會的標誌。

木門看著不算很舊。

甚至因為常常有人來的緣故，門把手都已經包漿，整體顯得十分乾淨。

但是那種古樸滄桑的氣息卻怎麼也掩蓋不掉，寧靜安詳，卻又帶有一股寒氣。

抬頭一看，建築上面掛著一塊牌匾，上面用毛筆草草地寫著幾個大字——。

洛文修頓住腳步，突然側目：「你認識那幾個字嗎？」

「不認識」

「但我可以猜。」潤白沒有望向洛文修。

卻是仰起頭開始逐字讀了出來。

「雪—江—城—妖—管—局！」

「對嗎？」

「嗯，不錯。」洛文修伸出右臂，摸了摸他的腦袋，面色依舊柔和。

「記得，我是你的馴服師。」

「以後你就跟著他們叫我洛老闆。」

潤白一愣，跟著念出聲：

「洛…老闆？」

「嗯。」

「這座妖管局是從我祖爺爺那輩兒傳給我的，年代久遠，所以看著也舊。」

洛文修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看著這棟建築的目光閃過一抹淡淡的光。

「放心，它並不隸屬於正統滅妖師協會，無非曾在他們名下有過記載罷了。」

「我們和如今的協會不同。」

潤白低垂著眼帘，也不知在想著什麼，只不過，他聽得很認真。

手上的書頁微微翻動，像是風吹的。

不過，那書頁卻是明顯的在某幾頁有過停留。

洛文修站在門口的青苔台階上，也沒有要急著進去的意思。

反而是轉身看向了愣在遠處的三人。

那三人就像是木頭樁子似的，在風中凌亂，幽怨的小眼神也是出奇的一致。

「愣著幹嘛。」

「快過來，這小妖也得交給你們照料！」

「哦。」三人點了點頭。

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小跑著過來了。

潤白則是趁著他們說話的空檔，好奇地扭動腦袋環顧四周，書頁也尚在翻動。

不過，眼前建築大雖然大，外觀卻也真是相當陳舊，盡顯歲月的滄桑。

這兒，只有這棟建築和一條七扭八拐的老街直通城市，以及，地下室……

就像是海洋中的一座孤島，從事的都是和那無邊大陸不同的工作，孤獨而隔世。

洛文修直接推開了木門，推著潤白走了進去，背後的三人緊緊跟著。

潤白抬眼環視了一眼四周，發現裡面有幾張沙發和一張黑桌子，很寬敞。

桌子前有三根木頭製成的椅子。

咋一看，倒像是某種事務所的前台，左邊的牆上貼滿了公告之類的東西。

然後，其餘的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奇怪玩意兒和符文陣法，不多，但挺隨意。

但是，室內卻沒看到什麼人影。

只是在門口有個小牌子，上頭用毛筆瀟瀟洒灑的寫著幾個大字——

【請勿隨意走動】

隨帶一提，這是洛文修提筆寫的。

而黑桌子的內側，端端正正的站著一個「人」，白髮，一身西裝，面帶著職業性的微笑。

那少年不過十多歲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營養不良的緣故，看起來很瘦弱。

面黃肌瘦。

「老闆，您們回來了！」少年看見洛文修，立刻甜甜一笑，很激動的樣子。

「咳咳…咳……咳咳！！」

結果，他話剛喊完，就開始捂著嘴咳嗽起來，半天也沒能緩過氣，滿臉通紅。

看著少年的狀態，他眉頭皺了皺。

「不用每次都尊稱了。」

「唉，對了阿藍，你的師父呢？」洛文修等他緩和下來，才開始進一步詢問。

「師父他給我……咳咳！」

「給我煉藥去了，今天是那藥水的最後一次改進……」

「不能耽擱……咳咳咳！」

少年說這話時，還刻意瞟了一眼潤白，那眼神似乎有些悲切。

潤白卻是一直看著他，所以少年的這次偷看，看的很倉促，心虛得像是賊一樣。

「他叫阿藍，妖管局的唯一前台。」

「一隻十多歲的松鼠妖。」

「種族是雪松鼠。」洛文修對著潤白介紹道。

「妖？」

潤白平視看著這個看起來和自己一般身高的少年，有些疑惑。

這個少年並沒有妖氣。

潤白也不知是因為自己的妖脈受損而感應不到妖氣還是怎麼回事……

「你們是妖管局，對吧？」

「為什麼會有妖在工作？」

「額……」洛文修頓了頓。

怎麼說呢，雖然妖管局還是滅妖師的地盤，但是，他們可是馴服師，有妖也不奇怪吧。

「我們是馴服師，除了本職的研究工作外，當然就是利用了。」單笑傲恐嚇道。

雖然是假的。

「不不，小兄弟，你別誤會。」

「我是主動向老闆要的工作……咳咳咳！」

阿藍咳嗽起來。

咳得很厲害，就像是大限將至的病人一般，而事實上，阿藍的確活不了多久了。

洛文修瞪了單笑傲一眼，他好像也知這玩笑開得不是時候，道歉似的笑了笑。

「阿藍，你要不還是考慮休息一陣子吧？」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洛文修的表情看起來很無奈。

像是一個大人勸自己痴迷於學習的孩子去休息一樣。。

而阿藍則是低垂著眼帘，似乎在考慮他話中的意味。

片刻之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老闆，我還是想留下來。」

「那好吧。」

「明天早晨九點鐘來找我。」洛文修也不多說，眼神柔和，轉身往樓梯口走去。

只不過手上還是緊緊地提著潤白，背後的三人還是緊緊地跟著走，腳步不急。

除了潤白，全員都是表情複雜。

潤白探頭瞟了一眼阿藍，卻發現，阿藍也在看他，那眼神中分明是帶有一絲妒忌。

但是很快，他便沖著潤白甜甜一笑，彷彿剛才的都是潤白的一次錯覺罷了。

真是奇怪。

潤白心裡想著，還是跟著洛文修進入了二樓的第一個房間，門上寫著【老闆辦公室】。

辦公室很簡單，不過一張辦公桌，兩根木頭板凳，位於桌子的一前一後。

桌子後面有一張紅皮沙發，沙發旁的小桌上有一台電腦，和大堆資料。

屋內的燈光偏黃，卻不是很暗，相反，反而是讓人覺得像是初陽般溫馨美好。

而進門的左邊，放著兩條長沙發，中間隔了一張桌子，對面有兩個大柜子。

這裡的一切顯得很乾凈，且，並不整潔，主要是資料太多，一堆一堆的壘成山。

洛文修讓潤白隨意找個地方坐好。

其餘三人也就很隨意地找位置坐下，南邱遠習慣性的坐在長沙發上。

他瞟了一眼定在原地的潤白，像是考慮到這小妖會認生，或者害怕而不敢動。

「來，小妖，坐我這兒。」

說完，便伸手將潤白輕輕拽到身邊坐好，動作很輕，所以潤白沒有拒絕。

秋韻寒翹起二郎腿坐在他們旁邊的那條沙發上，嘴唇逐漸抿成一條線。

而單笑傲，也是習慣性的繞過桌子，伸手便在桌子上拿了一疊資料，躺在紅皮沙發上翻看。

洛文修則是在辦公桌的抽屜里翻找了一會兒，最終拿出了一張鍍金邊的紙。

他把紙拿在手上，伸手就遞給沙發上的潤白。

「會寫名字嗎？」

「妖文還是人類的字？」

「當然是人類的文字。」

洛文修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們這兒可是妖管局。」

「那你教我吧。」潤白接過那張字，試探性的看了半天，也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除了剛才的那六個字，我都不會。」

洛文修似乎是早有預料，只是收回了潤白手中的紙，語氣柔和。

「我不會教你，所以……」

「等你學會了再來找我吧。」

潤白看著他把那張紙隨意地丟回了抽屜里，並極快地給抽屜上了三把鎖。

也是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門外匆匆走進兩個身穿白袍，腰間佩戴桃木牌的人類，桃木牌畫著一輪弦月。

似乎是很急切，其中一個抬起了頭，與洛文修四目相對。

「老闆……」那人剛剛舉起手中的報告，就被洛文修打斷了。

「走吧，去實驗室。」

「你在這兒等著。」洛文修看了一眼潤白，一邊穿白大褂一邊囑咐：「我等會兒再來找你。」

潤白聽話地點頭：「嗯。」

洛文修剛轉身準備關門，卻是腳步一頓，又叫住了他：「潤白。」

「嗯？」

「別亂跑。」他叮囑，語速極快，像是怕潤白下一秒就溜走了一般。

「我很快就回來。」

潤白鬆了口氣，終於露出了笑容：「好，我知道了。」

剛才那兩個白袍，不論怎麼看也是正宗的滅妖師，可是，他們都沒有對潤白動手。

只是意味深長的瞟了他一眼，不過，看就看唄，也不會少塊肉。

或許洛文修說的是真的，這裡，沒有人敢動他。

等到門關上之後，潤白就靠著沙發邊發獃，整個屋內就只剩下潤白和其餘三人。

不一會兒，屋外開始颳起了大風，天空也變得陰沉沉的，很快，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整個世界都彷彿變成了混黑色。

「嘩啦——！！」雷聲猛地響起，狂風將辦公室內的窗戶吹得哐哐亂響。

單笑傲放下手中的資料，起身關窗，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扭過頭看向了潤白。

而潤白也在此刻看向了他。

「小妖，你和洛老大到底是什麼關係？」

「……」

「你是不是認識老大？」南邱遠也開口詢問，秋韻寒也扭過頭看著潤白。

「說，他為什麼要護著你？」

果然，這洛文修前腳剛走，這三人就按耐不住，原形畢露了，一個勁兒地逼問潤白。

但是潤白始終只回答了一句話。

「他是我的馴服師。」

「……」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考慮到小妖怪可能會給老大告狀說他們欺負他，所以……

日後再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