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重逢
結束了勞作一天的村民們準備回家,享受著黃昏中的安寧,炊煙繚繞,有一個年輕人倒是眼尖看見在地頭站著的惠子朝著身邊一同幹活的老人說了幾句話后,他朝著惠子跑了過來還揚起了田裡的灰塵,年輕人面容黝黑,一副淳樸憨厚的模樣,年輕人一直在村子裡面朝黃土背朝天幾乎未曾見過像惠子這般皮膚白皙,容貌清秀絕美,雖然穿著普通農婦的衣服,衣衫也不怎麼乾淨但身上仍然有著一種讓人說不出的高貴端莊,一時看的有些呆愣住了,惠子茫然地看著他小心問道「不好意思,我只是路過這裡,請問可以討口水喝嗎?」
年輕人撓了撓頭臉上發燙不好意思地說「可以,可以,跟我來吧!」
惠子笑著點點頭說「那謝謝了。」
年輕人領著惠子朝著村子走去,他並沒有帶著惠子從村口進村,因為村裡駐紮著兩支部隊他們經常在村口訓練,他怕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受到驚嚇,路上年輕人告訴惠子他叫餘慶,這裡叫唐家莊。惠子跟著餘慶來到他家,進屋后發現屋子裡面的擺設可以說是十分的簡單,一張桌子和些板凳,一個老太太端著一碗水過來問道「閨女,你從哪裡來的呀?」
惠子笑著說「大娘,我是從皖南過來的,我想問下你們有沒有在這附近看見過兩支部隊,一個是國軍,一個是新四軍。」
大娘將手裡的碗放在桌子上,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看著惠子,問道「閨女,你找這兩個部隊是幹啥?」
「大娘,不瞞你說,我是新四軍的,我過來就是找我們的部隊的。」惠子喝了口水說道。
大娘柔聲對惠子說「他們呀,就在這村裡,我這就帶你去找他們。」
惠子一聽兩支部隊就在村裡十分的高興,激動地說「好,謝謝你,大娘。」
大娘點頭領著惠子去找兩支部隊,那個叫餘慶的年輕人在聽到惠子這麼說,臉上露出失落的神情。
等到大娘領著惠子到村口的時候,正看見池排長對著一個新四軍的戰士打罵,惠子跟大娘道了謝讓大娘先離開,自己雙手抱胸靠在牆邊上看著池排長訓練戰士,而在村口的樹下,指導員皺著眉和袁連長正在說話,惠子就那樣站在那靜靜看了一會轉身離開在村子裡面四處轉,直到看見林老爹和老班長在一個院子里準備吃的,惠子走到院子裡面高興地喊道「老爹,老班長。」
林老爹本來是在燒火,聽到惠子的聲音往灶里燒柴的動作停了下來,老班長則是抬起頭看向院子門口站著的惠子不敢置信地問「墩子,你咋找來的?」惠子笑著沒有回答,林老爹將柴火扔下站起身看著院子門口的惠子,老淚縱橫的走過去抓起惠子的手要往屋子裡來,老班長喊一個小戰士說「去告訴指導員和連長他們,墩子回來了。」
等指導員他們進屋時,惠子正和林老爹說話,宋雨村彷彿做夢一般看著眼前的人,惠子眼睛含滿了淚水朝著宋雨村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說「宋大哥,你嚇死我了,當我知道你們和大部隊走散,聯繫不上時有多害怕。」宋雨村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說「我這不是沒事嘛,你怎麼找到這裡的,組織上知道嗎?」
惠子用手輕輕捶著他的胸口,更咽道「我和組織上申請了,只要找到你們,回到皖南根據地會合后,再回南京,你放心吧,我離開南京前都已經安排好了。」袁連長等人也過來了,一時大家也都充滿了重逢的喜悅,惠子和大家講了自己在南京的所見所聞,讓戰士們對鬼子的怨恨更深了,當袁連長得知自己的傷兵在南京全部被虐殺后,紅著眼睛沉默了許久后說「是我對不起他們,如果當初帶他們一起走,也許還有一線生機,是我害了他們。」
惠子安慰道「袁連長,這不能怪你,當初誰也不知道南京會發生這樣的事,更沒有人會想到他們會無視國際公約,罔顧道德人倫,做出那麼多禽獸不如的事情,逝者已逝,我們活著的人也只能早日趕走日寇,以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才能對得起南京幾十萬枉死的百姓。」
縣城中小林活男和瀨戶參謀長坐在縣城內唯一的酒樓二樓包間裡面,悠閑地下著棋,樓下是縣城中心廣場,小坂正雄命令人將王醫生等幾個滿身傷痕中國人壓上高台,無視廣場高台下百姓下祈求以抗日通敵匪的罪名將他們一刀刀凌遲,聽著樓下廣場傳來的哀嚎和百姓的痛哭流泣以及尖叫,他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冷笑。
瀨戶將一顆棋子落下問道「你不是想要殺一儆百,而是故意讓小坂正雄這麼做的?」
小林活男拿起一顆棋子落子后說「那兩支支那部隊都是有血性的軍人,知道這件事以後一定會回來報仇的,到時候就可以一網打盡。」
池國秀降服了劉大刀,一時除了三位官長,其他人他都不在眼裡,對跟他學刺殺的戰士經常打罵,曲虎袁學勇也不管。指導員宋雨村曾和曲虎商量過此事,但曲虎告訴他池國秀教的都是拿命換來的真本事,戰士們吃點苦頭才記得牢,戰場上不會吃虧。夜晚惠子在燈下給宋雨村縫補破了的衣服,她看著宋雨村拿著筆卻沒有寫下一個字,心事重重的樣子,明白他是因為戰士們訓練的事情心緒不寧,於是便說道「宋大哥,我覺得池排長的做法雖然有些偏激,但也是為戰士們好,現在訓練上不吃點苦,等到了戰場再吃虧就可是丟命的。」
宋雨村嘆氣道「墩子,這我知道,可再這樣訓練下去,我擔心會影響戰士們的自尊心。」
惠子將縫補好的衣服疊好,說「我知道你是關心戰士們,但你要知道我們的敵人那些日本士兵從入伍時就這樣進行刺刀訓練的,日本軍隊裡面的等級森嚴,長官對士兵的打罵是家常便飯,所以才會造就他們這樣,而且我當初學習劍道的時候,那些師兄弟們也是這樣在度過的。」
宋雨村說道「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也是為了提高戰士的軍事素質,可是我們是新四軍是共產黨的軍隊,是不能有體罰的,和那些軍國主義部隊不一樣。」
惠子將疊好的衣服放好,鋪好床鋪說「宋大哥,我知道你的顧慮,我明天去和戰士們一起訓練。」
宋雨村將手裡的筆蓋上蓋子無奈地說「算了。」
第二天,惠子果然吃完飯拿著一把木槍跟著猴子他們一起去接受池排長的訓練,池排長看見惠子問道「你在這幹啥?」
惠子揚了揚手裡的木槍笑著說「我來和戰士們一起訓練呀!」池排長白了惠子一眼沒有多說,依舊和以前一樣訓練戰士們,他這次故意更加嚴厲地打罵戰士,本以為惠子會出面打抱不平的話,誰知惠子並沒有,反而是猴子因為在訓練中挨了池排長几次打,一直感到憤憤不平,想要報復,之前找連長提意見想要連長替他出頭,可是連長並沒有還讓他跟著池排長好好的練習刺刀。這次惠子來和他們一起練刺刀,猴子想著惠子是指導員的媳婦,如果惠子看不下去肯出頭,連長肯定會顧著指導員出頭收拾池排長;誰知道他出頭挑了幾次事,惠子就像沒有看見一樣,依舊練著刺刀,其他人看著惠子沒有說話的意思,也都沒有人出頭,池排長在訓練中想找惠子的刺卻發現惠子的刺刀甚至比他的刺刀都要好,他想起之前在戰場上拼刺刀的鬼子似乎都沒有這個年輕的女人刺刀功夫好。
訓練完猴子氣鼓鼓地找到老班長訴委屈,說「哼,連長還有墩子那小子都不知道被姓池的灌了什麼迷魂湯了,看著他欺負我們的人都不管,姓池早晚有一天非收拾他不可。」老班長破天荒的厲聲訓斥了猴子道「我告訴你不許再生事,這會兒不光外面有鬼子,而且人家的實力也比我們強,不能硬惹的。雖說池國秀又賴又霸道,但他能殺鬼子,也算一條好漢,絕不能把他傷在自己人手裡。」可猴子心裡仍不服氣,暗暗發誓一定要找機會報復一下池國秀。
而這邊的池國秀毛病一天天越發大了,先是讓戰士給他服務。不久又偷偷的把房東的一些雞偷偷地抓了吃了,吃了房東的不算,又開始抓村裡的雞,他抓了人家的雞被人家發現了,怒氣沖沖地告到了袁學勇那裡,袁一聲沒吭。袁連的一些戰士看著袁不敢管束的,也跟著學起來,一時袁連和群眾的關係一天天緊張起來。
宋雨村實在看不下去了,想找到袁連長談談關於池排長的事情,惠子攔著他勸說道「宋大哥,這是袁連長人家自己連隊的事情,我們去說不太好,要不我去和蘇長官或者林長官說說,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宋雨村同意了,惠子找到蘇長官把最近袁連長連隊的戰士們跟著池排長有樣學樣地在村子裡面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告訴了她,蘇雲聽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蘇雲是知道國軍這邊的士兵都是什麼樣子的,平常也就算了,蘇雲是陳誠的手下,那是蔣的嫡系部隊她平時就十分的孤傲,本來蔣這邊就看不上泥腿子出身的共產黨,何況是像蘇雲這樣的國軍高級軍官,雖然兩支連隊現在關係不錯,但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蘇雲跟惠子表示她回去和袁連長好好談談讓他管好自己手下的人的。
袁連長在村口正盯著訓練,蘇雲陰沉著臉走過來看著池國秀他們訓練,正在訓練的池國秀被蘇雲盯的後背發毛,袁連長走過來問道「蘇長官,怎麼過來了?」
蘇雲眉頭輕皺,不滿的說道「袁連長,不管管嗎?我們是軍人不是土匪,就由著他們胡來嗎?尤其是池排長,他現在還是一個排長就不把長官放在眼裡了。」
袁連長嘆了口氣,一臉的無奈地說「蘇長官,其實池排長的本質不壞,只不過他這個人平時毛病是有些多,他平時除了激將法管些用,平時誰都不服,我也很頭疼。」
蘇雲想了想說「那你就不管了?你看看人家曲連長的部隊哪有像咱們這樣不像話的。」
袁連長拍了拍蘇雲的肩膀說「他這個毛病是要改改,但需要一個機會。」
晚上,猴子正在村口巡邏站崗就看見一個人影偷偷摸摸的從村子的另一邊摸了過來,他警惕地拿著槍躲在樹后一看竟然是池排長,池排長看了看四周沒什麼人快速地朝著村子裡面的一戶人家跑去,猴子本來一直就對池排長心生不滿想抓他的把柄,現在看著他鬼鬼祟祟地認定他又打算不幹什麼好事,於是便一路跟著他來到了村子里的寡婦家,這寡婦家裡男人去的早留下一個兒子,母子兩人平常相依為命。池國秀看袁學勇不敢管他,膽子越發大起來,終於有一天他闖到這個寡婦家裡睡了一覺,寡婦臉上掛不住要告發他,他就威脅說要殺人家的獨子。寡婦嚇住了,從此他就常去睡覺。
猴子看著池國秀偷偷摸摸進了寡婦家順著寡婦家的窗戶發現了這一切,他知道自己抓住了池國秀的把柄,但他誰也沒有說,也沒有告訴曲連長和指導員他們,因為怕他們不管。他準備找個時間告訴袁連長,讓袁連長好好修理池國秀。
轉眼間到了五月端午,按照村子裡面的規矩,村裡的人都要在唐氏宗祠擺設端午宴,村裡的男男女女一起包粽子,擺宴席。祠堂裡面張燈結綵的,惠子倒是頭一次在中國過這樣的節日,看著宗祠裡面的一切都十分的好奇,當然對於出身貧苦的新四軍戰士們有很多人也和惠子一樣好奇,惠子和戰士們幫著村裡人準備宴席,她跟著村子里的幾個婦女學包粽子,在日本雖然也有端午節,可是不同的國家相似的節日含義卻不一樣,習俗也不一樣,在日本人們會吃槲葉糕還要掛鯉魚旗,浸泡菖蒲洗澡;在中國卻是吃粽子,戴香囊,喝雄黃酒。
小戰士豆子拿來一筐的粽子葉放在桌子上,看著拿著粽子葉有模有樣包粽子的猴子說「猴子,你會包粽子嗎?」猴子包好一個粽子后拿起來炫耀說「我會,看是這樣子的吧!」那個被池國秀看上的俊俏寡婦打趣說「猴子,當心把你自己給包進去哈。」其他人聽了哈哈大笑起來,村裡的智力殘疾也拿著粽子葉過來湊熱鬧。
其他的戰士都幫著老鄉幹活唯獨池國秀坐在一邊,一條腿搭在長凳上,一手拿著酒壺喝酒,一副二流子的樣子,他攔著在人群里瘋玩的寡婦兒子說「小子,你過來,你給我當兒子怎麼樣,以後誰都不敢欺負你,你別傻笑,給我當兒子有好處。」猴子聽了這話翻了個白眼,心裡暗罵池國秀不要臉,正在幹活的寡婦聽見了手上的活頓了頓冷著臉,走過去拎起一旁的水桶一桶水從池國秀的頭上澆了下來,其他人見狀只以為是吃的玩笑惹了寡婦,所有人都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寡婦拉著兒子就走,池國秀也跟著笑了起來。
惠子包了一個粽子拿給一邊的大娘說「您看是這樣的嗎?」大娘拿過惠子包的粽子仔細看了看說「這個地方多綁一下,這裡要包緊,不然會漏。」惠子點點頭又跟著大娘包了一個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