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老家，外公
自打那一天早上，我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早餐桌上時，老姐就一直用現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說老姐，我恢復的快不好嗎？幹嘛要像看怪物似的看我？」然後就會聽到老姐重複著同一句話「你真是我弟弟？」天啦！我要瘋了！
我抓著頭滿屋子亂鑽，然後突然間停了下來，一下子來到老姐前面，凶神惡煞地看著她，「哼哼！被你知道了？那你最好別亂說，不然……」我用手抹了抹脖子，yīn沉沉地說道。可是沒想到，她真的被我嚇到了，一臉木訥。
「哈哈！老姐，你還真信啊。」我是在忍不住了，笑的趴在了沙上。此時老姐才現被耍了，惱怒不已，揮起她的小拳頭就朝我打來，「臭小子，敢消遣你老姐！看我不給你點顏sè看看！」
「哈哈！老姐，別！我錯了還不行嗎？」兩人嘻嘻哈哈，又打成了一片。打得累了，才停了下來。看著老姐氣喘吁吁的樣子，再也沒有那種看怪物的眼神，我內心放心一笑。
「哼！今晚掃地和洗碗都歸你了！」老姐不矜持，起狠來會死人啊。
「好吧，我認栽了！」看著我如此老實的份上，老姐也不再追究其他了。
「你前面的樣子真的很嚇人，yīn森森的。」我姐靠在沙上，回憶著前面那一幕。
「啊？不是應該很帥嘛！」我嘟了嘟嘴，對老姐這個形容不是很喜歡。
「帥你個頭。你這個挫樣，還好意思提到帥！」老姐此時還不免奚落我。正當我打算回擊時，卻看見老媽無jīng打采地推門進來。看到老媽這個樣子，我們也就停下了嘴上的嬉鬧。
「媽，怎麼了？生什麼事了？」老姐走了過去，不安地問道。
「剛剛老家那邊有人傳信過來，說你們外公快不行了。」老媽略帶嘶啞的聲音，不難讓人想到她應該剛剛躲在某個地方哭了一場。老媽的xìng子就是這樣，寧願一個人扛著，也不會哭給孩子看，「所以你們整理一下，我們要回老家一趟。」
想到外公那和藹的面容，我們不免都有些感傷，先前的歡笑一掃而散。「行，那我現在去學校請個假，班主任應該還在學校的。」我騎著車，朝學校奔去。
「媽，別難過了。我們明天就過去。外公人那麼好，一定沒事的。」老姐抱著顫抖的老媽……
如果說s縣是全國的一個芝麻大點的城市，那麼我的老家，陳家溝，則是s縣一個芝麻還不到的小小村莊。在s縣的北部山區，有一處地方，只有十幾戶人。因地處太偏僻，至今未修「康庄大道」，就連電都沒有接通。沒有電視，沒見過汽車，他們過著的，還是最古老的農耕生活。那便是我們的老家，一個差不多與世隔絕的地方，也是我兒時最喜歡的地方。
次rì，我背著所有的行李，走在一條崎嶇的山路中，後面跟著老媽和老姐。「堅持啊，還有一個小時，咱們就到了哈。」看著她們兩個氣喘吁吁的樣子，我只能不斷地給她們打打氣。
「net來樹上嫩芽，芽長枝葉綠咯，綠葉又花紅，花紅果子生喂，生了又變紅，好似姑娘的紅臉蛋……」我哼起小時候學的這歌，裝模作樣地在她們面前晃來晃去。
「你小子最近體力怎麼這麼好了啊？以前不是跑個一千就死去活來的嗎？」老姐氣憤地看著我。
「你這是嫉妒啊！你以為我每天吃那麼多是白吃的啊。」我扮了個鬼臉，然後繼續往前走了。
「媽，老家醫療條件這麼差，要不要回去把外公接出來，去縣裡醫院看看？」老姐想到了些什麼，就回頭問道。聽到這個，我也回過頭來，因為我也有這個想法。
「沒有用的，這是村裡的一個傳統，還好傳到我的上一代就結束了。不然……唉唉。」老媽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看老媽奇怪的神情，還有她說的奇怪的話，不甚理解。而老姐好像知道些什麼，也表現出一副我難以理解的表情。「你們這是怎麼了啊？快點走吧！不然天都黑了。」
突然有種感覺，這次的老家之行，似乎也不會那麼順利，或許會生些什麼我無法預測的事情……
在步行了將近兩個小時，在翻過最後一個山頭，終於看到那盤踞在半山腰的小小村落了。十幾戶人家，稀疏地布置在山谷兩側。山谷溪流橫村而過，村落四周立以簡單的木柵欄，最為吸引人的，便是村當中那棵參天的柏樹了。據老人說，這棵樹，在村子剛剛建立的時候就種下去了。村中都還是土木建制房屋，沒有鋼筋水泥，卻也從未見房屋倒塌。村子的南方，也就是山腳，是一塊沖積平原，綠sè的作物，應該是油菜吧；村子的東面，則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林子浩大，一眼竟望不到頭。因為海拔原因，整片森林被霧環繞著，雖說是午後，卻也未曾散去。隱隱看著，如同人間仙境一般。不過，此處倒也真可以算是世外桃源了。
就在這時，神海之處卻傳來一道聲音，「呵呵，原來是此處。」頭一瞬間就開始疼痛了，似乎是什麼記憶充斥著大腦。我蹲了下來，捂著頭。她們兩個以為我累了，也沒怎麼在意。過了會，疼痛才漸漸消失，只是想不起來先前到底是何事。頭腦中只留下一句話「原來是此處」。通過和小靈的溝通，確認不是他的，那麼結果只有一個了，「又是神海中那團yīn靈！」我心裡憤憤地說道。
「好啦，休息夠了沒，快點進村吧。」老姐見過蹲著沒打算起來的意思，便開始催促我。就這樣，陳家溝，到了。
外公家在村中柏樹旁，所以很好找。不過，就算記不得這些，屋前屋后的人，都是一家姓的，所以都認得調皮的我。
rì過午後，本還是勞作的時間，村裡人卻都聚在外公家。難道外公不行了？我們三跑著來到了家門口，看著大家都在一起。不知誰說了一聲，「阿女他們來了。」於是，大家都看著我們三個。
「讓一讓，讓一讓！」人群中擠出一個四十齣頭的婦女，一把就抱住了老媽，「阿女，你終於回來了啊。」就這樣，彷彿一生未見的兩人就這樣在眾人面前哭了。
「臭小子，小英，還不過來見過你們舅媽。」帶著一絲哽咽，卻還是很有威嚴。
看著我和老姐恭恭敬敬地站在舅媽面前，「這便是小英和達吧，幾年沒見就長這麼大了啊。」她抹了抹臉上的淚，「你看我，一看到你媽就激動了。快進屋吧。」說著就把我們引了進去。
「姐，爸爸怎麼樣了？我們一接到傳信就趕回來了。」老媽向舅媽詢問著情況。
「唉，你自己進去看吧。」一提到外公，舅媽的臉sè就更難看了。我們四人來到外公住的屋子，只見門口貼了各種符，還插了兩樹桃枝，屋內一股子的蠟燭氣味。一進門，屋內的幾個人就看到了我們。當我和老姐還在嘀咕誰是誰的時候，老媽就喊了出來，「哥，阿雲回來了。」
中間那個中年人，竟也忍不住落下一行清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說著，我們先走到了外公的床頭。只見得外公瘦的只能皮包骨般躺在床上，被老媽喊做哥的，也就是我的老舅子，在外公耳邊喊道，「爹，阿雲回來了！你醒來看看啊！阿雲回來看您來了！」
此時，老媽也忍不住了，哭著喊，「爹，我回來了！你起來看看我啊！」可能是舅舅和老媽的聲音真的被聽到了吧，外公睜開了眼，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想要開口，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和老姐也眼睛紅紅得喊了幾聲外公，便先退下了。
「阿雲，爹可能就在這幾天了。晚上你跟我一起在這邊守著吧，要是看到鬼界的鬼差來帶他了，我們也好塞點紙錢，讓他走的好點。」舅舅握著老媽的手，聲音低沉地說著。而老媽，也是止不住點頭，「他們兩個孩子，就讓他們休息吧。趕了一天也累了。」
「舅舅，我們不累，讓我們也留下來吧，我們想多陪陪外公。」我剛想說，老姐就搶了我的台詞，使得我也只能跟著點頭了。
在老媽的介紹下，一屋子的人一個個認去，不過到最後除了記住了舅舅和舅媽，其他都忘給了他們。逃離了他們，獨自一人走出屋子，來到了大樹下，挑了一處樹根，便坐了下來。
「你就是達吧？」正當我想靠一會兒時，我看到一個白衣少年站在我面前。
「你是？」我死命去想，也不記得小時候有和他玩過。
「你外公今晚就會走，所以今晚別離開屋子了。」
「什麼？」我剛想追問，卻現眼前一個熱也沒有，「要不要搞的這麼神出鬼沒的？」我又靠著這棵柏樹，輕輕地向旁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