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靈車

」那下次再說吧「

白無常也不自討沒趣，就這麼朝著鎮子走著。

後來也可能是出於無聊，基本上白無常說了十句話，這個青年才說一句話。

不過白無常已經知道了他姓張，叫張懷安，這個名字倒是挺正常的，和他表現出來的怪異格格不入。

白聊著聊著白無常知道他和一個收養他的阿姨住在一起，白無常頓時生出同情之心來。

原來這個叫張懷安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難怪性格會如此孤僻。

不過聊了好久的天，白無常便不再開口了。因為，他沒有問到他想要知道的，這樣講下去也只是浪費自己的唇舌而已。

這個叫張懷安的青年很神秘，白無常想要藉助他的力量，讓自己不再這麼倒霉，因為聽老一輩人說，有些世外高人可以通過做法，改變自己的命格的，卻不料張懷安隨便糊弄了一嘴之後，便再沒有理會白無常。

二人快要走到小鎮的時候，忽然前方傳來了尖銳的鳴笛之聲，在凌晨顯得格外的刺耳，白無常定睛一看，就發現前方不遠處那刺眼白晃晃的燈光。

「難道是救護車趕到了么，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無常想要湊近過去，查探一下，因為這裡畢竟離小鎮還是有一點距離的。白無常其實已經隱隱察覺，前面的失事跟自己乘坐的那輛巴士有關，因為他的預感一直很準確，特別是對於這種關乎生死的大事。

「別動！」

這個叫張懷安的青年忽然一隻手按住了白無常，沉聲開口了。

白無常有些疑惑的盯著張懷安，忍不住的開口了：「如果真是救護車的話，肯定是前方小鎮上所派出的，雖然離那個鎮子不遠，但是我們走路，肯定是要走上個把小時的，如果乘車的話，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達了。」

張懷安很古怪的看了一眼，仔細的打量一下白無常，然後冷笑的開口。

「裝傻！」

張懷安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字字清晰的落到白無常耳中，白無常有些懵了。

「不是裝傻是什麼？你若是普通人，之前怎麼可能會知道這車的人要死亡？而且你身子陰氣極重，八字奇輕，沒有一些手段還敢深夜亂跑？你不是傻子，難道把我當傻子？」

「你……你這是講的是什麼話？？」

白無常被張懷安的話給鎮住了，完全是不知道他講的是什麼。

「哼，你不承認也罷，你要是願意去搭那車，你自個去便是。」

張懷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打算再理會的意思。

白無常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空中只有稀疏的幾顆繁星，周圍顯得格外的陰冷，他是聰明人，聽出了張懷安話中的含義，並未擅自上前，而是遠遠的觀察起來。

仔細一看之下，發現那白晃晃的燈光是一輛白色的大巴上傳來，眨了眨眼睛之後，就發現這輛大巴有些古怪，因為這輛大巴給人一種奇怪的氣息。

這輛大巴旁邊還有一輛翻到的大巴，上面正冒著裊裊白煙，無意之間白無常看到大巴後面的牌照，正是他和張懷安所乘的那輛大巴，只是現在沒有一絲人氣發出，甚至還有一股焦臭的味道傳出，這些白煙從大巴之中飄逸而出，因為這輛大巴翻倒的時候，周圍的不少玻璃都震碎了，兩個大巴都在煙霧之中變得若隱若現，但是那輛正常完好無損的大巴裡面似乎空無一人。

正當白無常覺得有些奇怪的時候，忽然那輛大巴的車門打開，一個身影模糊的人影出現車門口。

「有人！」

白無常低聲開口了，再去看張懷安的臉，卻發現張懷安是變得無比的沉重，他沒有理會白無常，而是冷冷的站在原地，依舊一動不動。

片刻功夫，那個從大巴之上走下來的人影站到了那輛翻到的大巴旁邊，忽然他伸手一揚手，似乎在指揮著什麼，裡面也走出一道道人影，這些人影如同遊魂一般從出事的大巴之中爬了出來，然後在那個黑色人影的指揮之下，走上了這輛完好無損的白色大巴。

「咱們也走吧，不然錯過了，快點。」

白無常見到那出事的大巴陸續都有人爬了出來，並且在那個黑影人的指揮之下往旁邊停下的大巴走去，立刻拉住張懷安往大巴走去，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先前猶豫，是覺得這大巴古怪，現在看到人了，自然就沒有戒心了。

「等等，還有我們，請帶上我們一程吧。」

見到那白色大巴即將合上大門，白無常怕大巴開走，立刻揮手大喊起來，卻不料如何也拽不動身後的張懷安。

「你瘋了，想死，也別帶上我！」

張懷安的語氣有些憤怒的開口了，白無常一下被張懷安給弄得不知所措，張懷安眼神如果能夠殺人，想必白無常已經是死了八百回了。

「你，愛走路自己走算了，我還不是見你幫我治好了這個手印，我才拉上你，得了，我自己去，你慢慢走路吧。」

白無常鬆開手，大步往前走去。

」站住，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靈車，你上一個給我看看！「

張懷安有些無語的看著白無常，那眼神陰寒無比。

「靈車！」

白無常看著那輛徐徐往自己開過來的白色大巴，再看駕駛座上，上面根本就沒有人影，而大巴的前方的車窗上方則是掛著一朵奇大的白花，這朵白花並不是鮮花，而是由紙紮而成，白花下面的玻璃窗上貼著一個白紙圈，上面寫著一個黑色奠字，黑白分明，看的十分真切。

這輛大巴之中哪裡有什麼活人，裡面全部都是黑色的影子，之前看到的都是假象。

「這……這……」

白無常盯著這輛往自己徐徐開來的大巴，目瞪口呆。

他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事實，轉身問到：「那些人不都在車上了么，他們都完好無損，應該是逃過這一劫了吧。」

張懷安看了一眼白無常，冷笑的說到：「全死了，自然是被這靈車接入地府，難道還留在這裡？我們坐的那輛大巴，根本就是死亡大巴，通往死亡之路的，車上面的人都是要在今天凌晨死亡的人。」

「你早就知道了？那你怎麼還上車？」

白無常愣了一愣。

「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你身上的陰氣才讓我明白過來。」

張懷安奇怪的看了一眼白無常。

「好吧，權當相信你了，咱們快走，如果咱們真上了靈車，我們也就真死了。」

白無常神色一變，立刻拉住青年，扭頭就往遠處跑去。

「都發現了咱們，你還想走？不覺得遲了么。」

張懷安手一甩，冷聲說到。

「那怎麼辦？」

頭一次感覺死亡離自己如此近，白無常的手腳變得冰涼。

周圍很安靜，沒有一絲風，但是卻能夠感覺周圍的氣溫已經降了下來，很詭異的是，這輛靈車行駛而來之時，並未聽到引擎的任何響動之聲。

白無常倒吸一口涼氣，看著遠處緩緩往自己行使而來的白色靈車，靈車上面那個奠字格外的顯現，他看著這個詭異的奠字，就像要硬生生的刻入他的腦海之中。

「閃開！雖然不怕這靈車的接引，但是沒必要和他們發生衝突，待會你別動，也不要說話，任何聲音都不能答應。」

張懷安伸手拽出腰間的小包，神色凝重的看著行駛而來的白色靈車，忽然從這個包中掏出三柱檀香來，他立刻抽出一根檀香插在身前鬆軟的土地之中，接著又呈三角狀的分別在他們周圍插上另外兩根，這些檀香跟普通的檀香有所不同，上面還印刻著細密的古怪字元，並且檀香燃燒的時候，冒出的煙霧居然不是純粹的白色，而是裡面夾著淡淡的金黃之色。

「這是幹嘛？」

白無常湊到張懷安的耳旁，輕聲問到。

「替身避禍！」

張懷安面無表情，淡然開口了，做完這一切之後，張懷安忽然又從包中掏出一張黃紙，白無常看了一眼這張黃紙，發現這張黃紙又與之前治療自己腳上的有所不同，這張比起之前的更加的玄奧，在白無常的記憶之中，這種黃裱紙以前在外婆家的那個村子似乎見過過，小時候的記憶，這個黃裱紙叫做符，能有不可思議的作用。

以前白無常小的時候，受了驚嚇，吃不下飯，就連身子也開始日漸消瘦起來，他外婆為此還離開了村子，在外面求了一道符回，然後燒成灰放在水杯之中，白無常服了這杯符水之後，果然慢慢的好了起來。

張懷安嘴角微微一揚，這張黃符沖著身子左側的土地之上一貼，然後對白無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輛白色的靈車在二人旁邊停了下來，門打開，裡面全是黑黝黝的一片，看不真切，裡面走出一個高大的男子，這個男子穿著黑色的西裝，不過這西裝的質感很不尋常，倒是像紙紮的，而且他的臉很古怪，十分木訥，沒有半點的表情。

讓人覺得詭異的是，這個人的臉就好像是紙糊的，嘴巴中規中矩就像是畫上去一樣，嘴角翹的很高，整個嘴巴都是平扁，鮮紅色，他的目光很獃滯，從大巴之下下來后，機械似的轉了轉頭，然後直接往白無常所在之地走過去。

白無常一下子感覺到一股寒氣罩住自己，當那個人走過來的時候，白無常心臟狂跳起來，大氣都不敢出。

這，這哪裡是人？分明是一個紙人。

他走近之後，只是很猶豫的站在檀香之外，並沒有踏進來，他湊過腦袋，嗅了嗅，那呆板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來，走了幾圈之後，終於被旁邊的那道黃符所吸引，然後湊到這黃符面前，似乎是有些懊惱的一把抓住這張黃符，然後往大巴之上走去。

車門關了起來，靈車重新啟動，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這個紙人怎麼會把黃符紙拿走，還有這香是什麼香？這個紙人走過來是不是想要把我們帶走？」

白無常站了起來，看著遠去的靈車，平緩心情之後，開口問到。

「我們被發現，自然要用替身符來騙，否則他又豈會上當？這檀香是秘制的檀香，能夠遮掩我們的陽氣，不被他發現，你還不傻，知道他是來帶我們走的。」

張懷安也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這幾根檀香之後又掐滅，然後仔仔細細的拿出一張黃布包了起來。

「你可真夠厲害的，居然懂這麼多東西，對了，會不會看桃花？喂，你別走啊。」

白無常目光一閃，嘿嘿怪笑起來，但是卻見到張懷安理都沒理他，直接往遠處走去，白無常大叫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