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兇犯
想了半天,我還是決定破門出去。在這裡呆著總歸不是個辦法,人族反常的舉動,包括幻象里出現的場景都紛紛表明了人族內部可能出現了什麼事情,他們前往幾百年不曾踏足的地方尋找山靈本身就是一個問題——他們是怎麼想起來到這麼遠的無人區里找這種莫須有的東西的?
我以前從不過問世間紅塵,如今突然被捲入,遇到這麼多難以解答的疑團,真的有些難以下手。但我向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在這裡被動地等待不符合我的做事風格,既然能夠破除這種程度的禁制,我也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那就先出去再說,畢竟在這裡乾等著什麼事情都不可能得到解決。
我用手在黑鐵門前虛空一抓,幾縷濃郁的黑氣纏繞凝結,黑鐵門前的符咒處傳來一陣陣空間波動,就像是平靜的水面因為一塊石子的投入而掀起了波瀾,緊接著,波動愈發劇烈,舀動著封印的亮光捲起一道漩渦,最終,斑斕的符咒碎成了幾縷微光消失在了黑暗裡。
身後的男人瞠目結舌地看著我,把臉憋的通紅,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你是什麼人?」
我沒理他,徑直拉開已經結了鐵鏽的黑鐵牢門。
這種門本就不牢固,如果不是門口的封印禁制在暗中加強這個隔間的限制作用,想必這種地方連殘疾人都關不住,也難怪這個可憐的男人多年出不去,封印禁制對靈力弱小的人的束縛能力確實牢不可破——更別提是沒有靈力的人。
我走了出去,男人似乎還在原地呆立著,亦或是怎麼樣,那都和我沒關係了。如果他不敢出來或是不願出來,那麼他大可以再把門關上,當做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住在裡面直到死去,但不管怎樣,至少我給了他選擇的權利。
門外是一條走廊,昏暗的燭光火把星星點點地插在兩邊的石台上。監獄的隔間是雙側交叉分佈在兩邊的牆體內的,然而狹窄的過道上看不到一個守衛,甚至連一點其他隔間里犯人活動的動靜都聽不到。
我疑惑地試圖透過牢門窺探到一些情況,可是能看見的只有一個個空空如也的房間。
怎麼回事?難道這麼多牢房裡面只在我們的這一間關了犯人嗎?這合理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如同石雕般凝固在原地的男人,瞬間就放棄了從他的嘴裡問出些什麼的想法,可能他的思維和他的身體一樣被囚禁在了這個不見天日的房間里死去了吧。
這條走廊是條單側通道,左側被一堵牆壁封死了去路,只有右側是通路,左側的尾部還有兩三間小囚室。雖然我依稀猜到了這些房間里可能都不會關人,但是我還是決定把這些房間都逐個看一遍,畢竟不用花多長時間,萬一有什麼線索也說不定呢。
當我看遍這些房間后,我的猜想被印證了:除了我所在的那間房以外,其他同樣構造的囚室都沒有關人。
我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不論怎麼看,這裡都像是一座被廢棄的監獄,而不是男人口中的那個所謂的「龍都裡面最牢固的」監獄。再者,我到現在為止沒有看到過一個守衛,甚至......這裡連守衛巡邏的痕迹都沒有。
在我昏迷陷入幻境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又是被誰送過來的?
很少感到恐懼的我的身上居然不由得起了一層冷汗。
這樣想來,這裡的一切就蒙上了一層十分詭異的氣息,很多事情從邏輯上來看完全說不通:第一,如果是那些人族把我送到這裡的,那就不應該只是簡單地把我關在這種程度的囚室里,因為他們是見識過我的實力的,最起碼那個老不死的山羊鬍老頭是知道的,他和我交過手,不可能對我產生錯誤判斷,他心裡肯定清楚這種禁制是困不住我的。那麼,為什麼我還會被關到這種地方?更離奇的是,周圍所有的囚室都空無一人,若是真為了囚禁我,完全沒有必要把我和別人關在一起吧?第二,男人說這裡的防禦固若金湯,可是當我出來看了一圈后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這裡比起囚禁犯人的監獄,更像是......一片廢墟。
等等,那個男人和我關在一起,難道他不知道我是被怎麼關進來的嗎?
「等一下,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怎麼進來的?」我轉頭嚴厲地質問男人,話音還沒落,卻驚覺剛才在原地呆若木雞的男人已經憑空消失了,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一樣。
我頓時感到一陣惡寒。
如果說一個人能在幾秒鐘的時間裡這樣無聲無息地從我背後消失的話,可能的解釋就只有一個:他本身就不存在!換言之,我根本沒有從幻境中脫身!
我暗罵了幾聲,這種層層疊疊的幻覺真實到讓人無法察覺,即使是我,也無法從靈力的感知上判斷這種幻境的存在,好在是發現了一些異樣和端倪,否則我豈不是要一直被禁錮在這裡?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意味著,這周圍的一切都並非真實,而是由幻覺來源造出的幻象。
關鍵是,怎麼找到幻境的來源然後從中脫身呢?
這種類型的幻境似乎沒有很強的攻擊性,也沒有很強烈的線索指向。
但毋庸置疑的是任何幻境都需要靈力的供給,不管是要置人於死地還是要限制某個人的行動,一旦沒有了持續的靈力輸出,幻境就會崩壞坍塌。
這個幻境和之前見到的莫名其妙的幻象有著本質上的區別,這裡比起那些末日景象和奇怪的寶石要更加和諧和真實,要我說,這甚至有可能是那些人族製造的用來囚禁我的幻境,但是我不敢確定,因為他們在和我交戰的過程中,似乎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眼下我用法術強行破開幻象是不可行的,因為對於幻境中的我來說,這裡就是我的世界,如果我在這裡面死了,意識或許會像之前一樣破碎幻覺、清醒過來,但也有可能我就會死在這裡,在不確定這是哪種幻境及來源的情況下,貿然莽撞只會對自己不利。
方才那個突然消失的男人是個線索,而現在想來,他的話里又別有一番意思。
「據說他們在地下的牢房內關押的兇犯禁制強大到無法觸碰,而那些囚犯也無一不是窮凶極惡之徒。」
如果這是一個關鍵性的指向,那這倒有可能是這一切的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