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詛咒之刀
劍南星安排的住所外，小不點靠在門口蜷縮著。
她那髒兮兮、紅撲撲的小臉上，寫滿了緊張。
儘管零號帶著她從禁區漫步，一路走來，都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她已經習慣了零號的存在，已經習慣了被零號照顧保護著。
如果有一天零號回不來了，那她可能也會陪著零號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遠方忽然傳來了一陣談笑聲。
她抬起頭來看去，特區昏黃的燈光下，零號、劍南星、呂倩、百夫長子江正在談笑風生。
我就知道，你每次都會平安歸來，每個想殺死你的人或者怪物，最後都會被你殺死。
小不點想著，站起身來，欣喜的奔向了零號。
就像是一個終於等到哥哥平安歸來的妹妹。
她鑽入了零號的懷裡，臉上滿是依賴。
「餓了吧，我給你做好吃的。」零號寵溺地摸了摸小不點的腦袋，然後看向了劍南星、呂倩、子江：「今晚不如一起吃個晚飯，嘗嘗我的廚藝？」
劍南星笑道：「好啊，若是太好吃了，可不要怪我每天都來這裡蹭飯。」
……
……
「角斗場一戰真是精彩啊，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可惜什麼？」
「呵呵，那個叫零號的小子，雖然天縱英才，竟然能夠擊敗譚青山統領，他本該在我星雲特區平步青雲，可惜啊，卻被萬夫長鄧六盯上了。」
「下山虎鄧六，那個曾經帶著麾下士兵在特區外奔襲五百里，靠近黑暗禁區毫髮無傷的狠人？」
「不錯，不過就是不知道到時候大統領會不會出手庇護此子，要知道大統領為了此子，竟然願意去求黑甲聖殿。」
「黑甲聖殿，可是縱橫華夏聯邦西南戰區的黑甲聖殿？」
「呵呵，整個華夏聯盟，有幾個黑甲聖殿？」
「此子，還真是一個寵兒。」
「那又如何，可惜他離死不遠了，三月之後，只怕此子再如何天縱之資，也要隕落在這小小的外城了。」
「此話怎講？」
「你還不知道，鄧六已經和此子訂下了三月之約？」
「三月之約？」
「是啊，當時有大統領、劍南星還有幾位軍政府的高級將官在，鄧六問那小子，三年、五年還是十年後一戰，你猜那小子怎麼回答的？」
「他回答了三個月後一戰？真是愚蠢至極！」
「可不是嘛，有大統領、軍政府幾位高級將官在，莫說他說等三五年，就是十年鄧六也無可奈何，三五年後，十年後，憑他的天資，未必不能超越鄧六。」
「呵呵，是啊，可此子是個愚人吶。」
……
零號揚名了。
成了星雲特區家喻戶曉的人物。
誰都知道，他擊敗了外城第三城區的統領譚青山。
可誰也都知道了，他和內城區兩大萬夫長，有著「下山虎」之稱的鄧六定下了三月之約，是個只有三個月生命的愚人了。
紅月當空，詭風呼嘯。
譚青山醒了過來。
他的傷口依舊無法癒合。
但作為二階覺醒者，他擁有著強大的生命里，卻又無法死去。
他的渾身纏滿了繃帶，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活像一個木乃伊。
鮮血不斷滲透，染白了這些蒼白的繃帶。
鄧六站在他面前，雙目通紅，渾身顫抖。
「是大哥，沒有照顧好你。」他悲痛的臉上，寫滿了自責。
「大哥，不怪你，本以為我覺醒成為了元素戰士，掌握了殺傷力極強的雷暴，再加上那張底牌，完全有機會將外城區的劍南星拉下神壇，你再跟那位大人串通一氣，徐徐圖之，到時候再把東宏拉過來，就有機會翻了這星雲特區的天，沒有想到啊，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小子，橫插一杠。」譚青山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在極力壓制著那些無法癒合的傷口給他帶來的生不如死的疼痛。
「大哥，我好痛苦啊，請恕我接下來的路不能陪你走了，殺了我，給我一個痛快，我求求你了，大哥，我這樣活著，生不如死啊。」
縱使他極力剋制，但他那沙啞的聲音，還是顯得那般的撕心裂肺。
鄧六情不自禁落下了淚來：「青山，你別這樣，看著你這個樣子，大哥已經心如刀絞，又如何下的去手要了你的性命，大哥曾聽聞高階覺醒者說，詛咒之刀留下的傷勢雖然無法癒合，但只要找到能破去詛咒的方法，就能痊癒，你要相信大哥，我一定會為你尋到破解詛咒的方法的。」
就在這時候，營帳外面，忽然傳來了一個銀鈴般悅耳的聲音。
——「尊敬的萬夫長，我來探望一下譚青山統領。」
是呂倩的聲音。
萬夫長鄧六擦了擦眼睛，轉過身去，只是瞬息之間，便如同一頭猛虎一般，躥到了呂倩的身旁，殺氣騰騰：「青山對你傾心三年，你未曾正眼看他，如今那賊子讓他成了這幅模樣，你還與那賊子歡聲笑語，哼，誰又稀罕你此時來貓哭耗子假慈悲？」
呂倩：「還請鄧萬夫長您開恩，我真的是單純來探望譚青山統領的，並非什麼貓哭耗子假慈悲。」
「不需要，滾！」鄧六語氣生硬冰冷，指著營寨外，咆哮了一聲。
「可是……」呂倩並沒有放棄，還要說什麼。
「滾！」鄧六再次不留情面的吼了一聲。
呂倩看了一眼營帳內，可惜裡面太黑，她什麼都沒看見。
最終她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準備就此離去。
就在這時候，譚青山微弱而顫抖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大哥，別為難她了，讓她進來吧。」
「你……」鄧六怔了怔，隨即看向了營帳內，恨鐵不成鋼地怒嘆了一聲，然後讓了開來。
「謝謝您，鄧萬夫長。」呂倩向著鄧六行了一禮，然後走進了營帳內。
營帳內瀰漫著詭異以及刺鼻的血腥氣。
看到譚青山慘不忍睹的樣子，呂倩有些難過，情不自禁紅了眼眶。
儘管她對譚青山沒有任何感情，可他們畢竟也相識三年，在一個軍營待了三年。
「大哥一定對我很失望吧。」譚青山的眼神黯然又柔和：「小倩，這三年來，無論我怎麼努力，你都未曾正眼看我一眼，甚至你更願意待在劍南星身邊，甚至你願意為了一個剛剛認識的小子，站在我的對立面，你總覺得我們不是一類人，你接受不了我的行事風格、一些做法，甚至覺得我們三觀相背，可我想說即使我臭名昭著、又何曾傷你半分、縱使我窮困潦倒，又何時對你一絲吝嗇，你在我心中的位置連我自己都羨慕不已。」
「我……」呂倩看著譚青山渾身一顫，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呵呵，你以為我在怪你嗎，喜歡一個人，總得讓她開心吧，如果覺得喜歡誰，誰就一定要跟自己在一起，這還是喜歡嗎？」（注1）譚青山說著，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他翻身過去，更咽著說道：「你走吧，不要再來看我了，我曾在特區平步青雲時，多麼希望你看我一眼，可是現在，我多麼怕你看到我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看在我喜歡你三年，這三年來對你百般好的份上，呂倩，我求求你了，別再來看我了。」
他的聲音不大也不小，恰巧帳外的鄧六也聽見了。
青山賢弟！
鄧六氣得渾身顫抖，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雙目通紅，就像是一個徹底瘋狂的野獸。
零號賊子，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在濃郁的夜色里，在紅月之下，他默默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