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聲吶喊
程瑞處理完胳膊上的傷之後,呂天澤走了過來,忍不住問道:「程瑞,你小子挺能打呀。不過,看你也不像有習過武的底子。你那套刺殺法,叫什麼名字?」
程瑞邊活動手臂,邊說:「那個叫解放刺。它對功底要求並不高,但貴在實用性極強。」
「解放刺......」呂天澤一邊踱著步子一邊說,「你上過戰場?」
程瑞望著天,「算是吧。」
正在這時四名總兵走了過來,向兩人行了一禮,說道:「殿下,程兄弟,田總兵已經沒事了,嚷嚷著找個時候再和程兄比試。我們覺得程兄剛剛受了傷,不如先休養一段時間,然後再找個合適的時間......」
「不用,就現在吧。」程瑞搖了搖手,看著田銳說:「你想怎麼比?」
「簡單,你我各選五十個人,明日在校場上一戰。」田銳喊道。
這幫瘋子。江柏川等人暗自想到。「既然如此,那我們先帶田總兵下去準備。」
「別,別光他一個人準備,你們四個,一起去指揮。」程瑞伸手指著他們說。
這次輪到四個人一起傻眼了。田銳攬住江柏川肩膀,「江大哥,看見沒,這小子狂的很,不治治他真是不行。」
江柏川就是再容忍這次也實在忍不住了,「好,既然閣下如此自信,那麼就由我等向閣下討教。」
「哼。」
望著四人遠去的背影,呂天澤忐忑地對程瑞說:「程兄,這次你可真有失偏頗了啊。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比指揮你一個人哪裡比得過四個人。」
「指揮個屁,」程瑞揶揄道,「開闊地帶,布置不了伏兵。就五十個人,對面是諸葛亮也只有跟我打群架的份兒。」
「那就更對你不好了,他們挑人肯定會挑忠心耿耿,力壯勇猛的。你初來乍到,知道什麼?」
「力壯勇猛並不能全部代表單兵素質。倒是你——」程瑞摸著下巴說,「堂堂寧王殿下,應該對自己的私軍有絕對指揮權,怎麼我看你跟被架空了似的。」
呂天澤的臉頓時大紅一片,「這個,呃......你不懂,我這叫,這叫,對,放權、放權!」呂天澤指著程瑞說,「你懂個屁。」
程瑞對著他冷笑一聲,便選人去了。
果然不出呂天澤所料,那四個老兵油子,挑的人都是他們平日里很是熟悉,又五大三粗的。而程瑞挑的都是一臉窮苦相,稍顯瘦弱,平時默默無聞,甚至被邊緣化的人。
「瑞少,咱們不能選這些人啊。」趙林在他程瑞身邊輕聲說,「小的......我雖然不懂帶兵打仗,但是也知道這打仗得需要身體好的,還得是願意打仗的。你看他們這,黑黢黢、瘦巴巴的,哪像能打架......打仗的。」
「瘦巴巴?人家和別人吃的一樣,睡的一樣,練的一樣,哪裡瘦了。況且人家從小就幹活,身子板堅實著呢。放心,我都挑過了。」
「好好好,就算他們是精瘦。但是您看他們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哪像願意打仗的呀。用他們,您贏不了。」趙林衝程瑞擠眉弄眼。
程瑞點點頭,深以為然,「嗯,你說的很對,但是我不聽。」
「......」趙林捂面。
程瑞徑直走過去,和那些當兵的一個個握手,還挨個詢問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
「回老爺,小的張全福。「
程瑞回頭看了眼趙林,「呦呵,到是跟你原來一樣。」
趙林聽了立馬上前說:「跟這......跟這哥們兒說話不用說別的,說『我』或者『俺』就行。」
「噢,俺叫張全福。」
「你呢?」
「俺叫趙貴。」
......
程瑞一個個問下來並且記住,然後走到眾人面前,直截了當地說:「你們家裡有地嗎?」
眾人疑惑,面面相覷,不明白程瑞幹嘛問這個問題。過了好久才有人大著膽子說:「您說笑了,家裡頭有地還來當什麼大頭兵啊。」
程瑞點點頭:「那你們為什麼來當兵,當兵吃糧?」
眾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程瑞擺擺手,說道:「其實沒什麼,我也能理解。來,那個那個張全福,講講你在老家的時候有什麼經歷。」
張全福被人推出來,低著腦袋不好意思地說:「我一個平頭百姓能有啥經歷。」
程瑞十分平靜地看著他,「沒啥經歷,你會來當兵?」
張全福聽了,有些悵然,「俺,俺......俺家當初,把地賣了也沒還完王財主家的債,俺爹跳河自殺了,俺娘和俺妹子被賣進王財主家做奴才,俺娘想盡了辦法把俺送出來。」張全福的聲音有些更咽,「可憐俺的妹子,才十一二歲就被賣給那個老東西當妾。俺沒用,俺沒用,就是個窩囊廢啊......」張全福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用淚水洗臉。
其他人向張全福投來同情的目光,但也掩飾不住臉上的痛苦。
程瑞走上前,長嘆了一聲,拍了拍張全福的肩,對眾人說:「大家呢,你們都有什麼經歷。借著這個機會,說說吧。」
有了開頭的,後面的人也跟上。從開始的幾個人說,到後來整整五十個人一起嚎啕大哭,每一個人都揭開了心中脆弱的傷疤。程瑞就坐在他們中間,靜靜聆聽,任由他們發泄。
「這是幹什麼呢?」另一邊的江柏川疑惑不解。
「大哥,怎麼樣,我說了他不會帶兵吧,誓個師還把人都誓哭了。」田銳笑道,「來,兄弟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明天干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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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晚上,抽泣聲才漸漸停息。
程瑞緩緩站起,「想起這些事,一定很痛苦吧。」
眾人不語。
「那麼,哭完了,然後呢?」程瑞看著他們,「你們想過沒有,真正造成你們這般痛苦生活的,究竟是什麼?是命嗎。」程瑞搖搖頭。
「這是最大的謊言,是那些所謂的老爺們偽裝自己的面具。那些人根本就沒有經歷過我們的生活,所以他們拿『命』這個字來搪塞我們,為的就是我們能世世代代給他們做牛做馬做奴才。」
人們抬起頭來。
「那群地主老財憑什麼騎在我們頭上,是多長了個腦袋還是多長了張嘴?大家想想,如果我們都有機會去讀書寫字,不給他們交租子,還輪得著他們對咱指手畫腳的嗎?所以,造成這一切根本不是什麼『命』,就是那群地主老財,搶走了屬於我們的東西。」
有人站了起來。
「同志們,我們背井離鄉,被迫來此謀生,如今的處境並不是自己的錯。但是現在,他們——那些本來和我們一樣的人,卻甘願成為鷹犬,繼續踐踏我們。同志們,有一句話,我一直覺得很對,」程瑞的面容無比堅毅,「人啊,不是生來就要被打敗的,你盡可以消滅他,可你就是打不敗他!」程瑞變為嘶吼。
「同志們,我們是軍人,不爭饅頭爭口氣,為了這口『氣』,我們該不該戰?」
「戰。」站起來的人中有些小聲說。
緊接著,喊聲越來越大,陸陸續續所有人都加入了進來,喊出刺破禁錮的第一聲吶喊:
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