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詠嘆

風塵詠嘆

塔爾木盆地記錄事件代號「壁」關鍵信息「壁役」

2019年10月23日天山南塔爾木盆地

牧西當局針對天山域門的第一次探索行動,代號「藍色起源」。自從第四態能量湧入那時,域門對世界的影響和改造就此開始。炎熱的塔里木盆地和天山內部似乎出現了新的,不同形態構成的生命.......

劉濤和陳歌坐上了行動特殊的運輸車,以晶石動力為能源的汽缸平穩的運轉,第四態能量在邏輯和規律的約束下也開始在固定的軌道上運行。車內,隊員們有些隸屬於老派的第四態能量組織,有些是自開啟日後自主覺醒而被招攬的牧西學員。隱隱分作兩派。在這段時間的近乎殘暴的訓練中,軍人的信條被沿用到他們的訓練,用大義和使命來約束引導他們的力量。此時,在這茫茫的夜色之中,運輸車在沙漠上留下蛇形的蹤跡,隨即被風沙掩埋。而在車中的隊員們腦海里滿是對世界性第一次探索域門這一壯舉的興奮和激動,那些對域門未知的不安被心中的信條壓下。只留下對榮耀純粹的渴望。

在不遠處的前方,一片雪從空中落下,如果讓隊員中擁有靈術·重明的人來觀察,他會看到這片雪花的中心像是牢籠,穩穩地包裹著其中的東西。在更遠的地方,山脈的深處,冰雪構成的巨人發出人類無法聽到的巨吼,火焰生長在樹木間,靈動的似乎帶著生命,以吞噬火焰或者冰雪的生物從地底爬出,相遇,便是不死不休。他們聚集征戰,他們的人數多如海沙。在這場不斷變化的戰役中,從來沒有贏家。

時間如同長河般緩緩流淌,隨意被拋灑在沙堆之上,在人們無法目視的地方,寶石綠的輪盤轉動,精緻美麗的像是天外之物。陳歌閉上眼,默默回想著最近的一切。不知過了多久,車的大門沒有預兆的打開,門外,夜色微涼,蒼茫的天空中點綴著不知名的遙遠星星,在億萬光年之外的龐大而孤獨的空間里肆意的旋轉和運動,而在這個渺小的藍色星球上的人類,卻從他們的視角,用意志將這些星辰相連,再以難以想象的才能用以推測命理。他平穩的走下車,走向隊伍中的位置開始報數。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遠處的地平線廣闊無垠,地平線上是金紅色的太陽,發出耀眼的閃光,遠處沙丘的線條柔軟。

他們隨著通訊的指揮向前行進著,當他們來到那處沙丘之上,走過仙人掌時,走在隊伍之中的陳歌突然察覺到了一絲變化,那是難以言說的意味,既不是氣流或者濕度的變化,也不是身體上的某種改觀,就是莫名的認為世界狹小,有些事情無法做到。這些隱藏的不適被拋之腦後,看著眾人臉上平靜的神情,陳歌覺得是自己太過雜亂。

看著手記的他突然回想起,又一些片段,從很久之前,他就明白,每個人生命都有些界限,是空間上無法到達的遠方,是一些沒有辦法完成的事情,那些東西,都默默地隱藏在你的視野之外,若你強迫自己想起,你就能看到,那些厚重的,灰色籠罩著的邊界。那時他的邊界被壓縮的無比狹小,無論做什麼都像是靈魂被火焰灼燒,無時無刻的痛苦凝聚在他的頭頂,昏昏沉沉的度過每一個明日,因為太過堅強,因為這些東西被他選擇了壓抑,所以周圍的人看不到他的痛苦,他一個人,在那些沉默的黑夜裡默默地等待黎明,無論多少次聽著雨聲和海潮都覺得灼熱,因為那些火焰是男人內心的礦藏。

「有些男人心裡有一種礦藏,當他們燃燒起來時,世界都要被點燃。」

領隊的劉濤用手勢做出潛伏命令,一眾隊員立刻停止了行進。陳歌用傳承千年前的古老秘術潛行著上前到劉濤身邊,他的步伐踩在沙丘留下像是蛇或者蜥蜴的痕迹,不流露出絲毫的聲音,心臟的跳動也逐漸壓下,呼吸變得緩慢,他用著兩人之間才明白的手勢。空間里的氣匯聚在他的雙眼周圍,他的眼瞳中泛出紫紅色。一瞬間,好像是有天從一場夢裡醒來,又或許是近視的人突然恢復了視力,那些天空中飛鳥的振翅,雲翳的剪影,帶著身邊人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都被他的大腦清晰的記錄。世界在他的視角下開始變得渺小,但不一會就讓人感受到博大,無論多少次開啟這個術法,他都會覺得自己一會是天地間的巨人,一會又是侏儒。

「西北方,有大量生物在沙子下爬行。三點鐘方向,氣異常濃厚,超越了實驗模擬的任何一處,推測應該是域門所在位置。」陳歌輕聲說。

劉濤拿出通訊器「發現大量生物蹤跡,以及能量異常區域,如何選擇探索,請指揮部指示。」

牧西當局的控制室中,指揮人李良端坐在指揮室正中,研究人員通過小隊帶著儀器的記錄數據進行多項記錄和分析。雖說之前也組織過幾次小規模的探索和無人機器的採集,但是都是小打小鬧而且都局限於影響界限的邊緣,只是粗糙研究了域門和第四態能量對周圍生物圈的影響,而這次的行動將要半隻腳踏進域門秘密之中,所採集到的實驗數據是如此珍貴。

「模擬ai參數已就緒,可以開始模擬。請下達指示。」「能量性質數據已完備,可以演化。」

「向西北方向探索。」

「收到」

「對於域門的一切,如今的牧西幾乎都是未知,雖說理事會要求加急探索,但還是謹慎小心為妙,如果進入域門不成,可以而求其次。探明域門周圍生物圈的演化。」李良心想,「畢竟,這些年輕人,才是我們未來的希望。」

越是接近西北方,風沙就越是強烈。起初,還有人嘗試著抖落貼身衣服上的沙子,卻發現只是徒勞。隨著口鼻眼耳中都滲出沙漏,一種無可抗拒的雄偉和龐大在他們心裡升起,所有人的腦海里都回蕩著「大漠」二字。終於,他們到達了終點。行走在生物反應圈的邊緣地帶,砂礫在他們足下緩緩流逝,向億萬沙堆的更深處流去,而那黃沙之下,竟然是龐大的魚群,為了適應沙石的環境,魚頭和魚鰭都變得粗糙磨砂,魚頭的形狀變成了長片形和錘形。若有若無的氣在每一條魚的周身運轉,它們為了適應沙下以捕食它們為生的沙蜥和更深層的巨型怪獸,自然生長成了這樣的形態和生存模式。隊員們向下看去,隨著紅外線的光點,黑綠色的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向他們訴說著第四態能量下生態系統的迅速演變,曾經千百年才能完成的事情被這種奇異的,能夠肆意轉換形態的能量加速。他們默然的站在這片土地上,驚奇和神異回蕩在他們的腦海,他們意識到,也許這樣這樣下去,再過可以推測的歲月,這裡將會成為一種全新的王國,某種超越的神跡在此發生,而他們將作為這事件的見證者,在這場史詩里見識全部,在那些漫長的河流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所謂未來啊,是一場混沌的詩歌,在那些漫長的傳唱里,已發生的將在重演,未發生的將被稱為奇迹,我們隨波逐流,我們無所可依,我們傳播熱愛,勇氣,理想,公理。渴望在這些狹窄的地方找到終極的規律,認為無形中總有一種公平的存在,真是可笑啊,公理,愛欲?都是人類欺騙同類的把戲罷了,不過是一群把故事建立在慾望之上,用他人的苦樂裝點自身的種族而已,還幻想著碰到從未有生命到達過的終點。」翻看著書頁的他的腦海里莫名其妙的響起這些話,那些聲音,帶著痛苦和不甘湧入他的腦海,似乎要化為實質,這聲音沉醉而魅惑,對著他低吟淺唱,傳頌著瘋子般的經義。隨即,那些片段的記憶再度閃爍「你是瘋子,狂徒,英雄,你不需要愛也可以活下去,只需要才能就好了,覺得世界混蛋就嘗試著毀滅,去做你認可的事情。」「你以為他們理解你能幫助你,這些沒有得到結果的答案只能在你的腦海里不停帶給你恐懼,沒有人能夠幫助你,除了你自己。」他的眼睛乾澀身體僵硬,就要匍匐在桌子上無法起來,不停滲入大腦的囈語就要讓他陷入迷茫。但他還是繼續翻看著書頁,就好像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方式一樣,在那些深夜裡唯一證明自己活著的方法.........

小隊眾人正嘗試捕捉一些樣本,魚群卻以更為迅捷的速度四散而逃。小隊中,擁有靈術·逐風的葉潔突然怔住了,因為她清晰的聽到,一場由第四態能量**,引起的沙暴正席捲而來。

「隊長,第三災害情況,請下達指示。」「就地掩蔽。」

對於沙暴襲擊,小隊進行過多次演練,帶來的行囊配合靈術,可以在沙地中迅速轉化石質地面,再勾連眾人的重量,通過氣的運用,可以防護風沙。「宋文龍,張本茂,布置重山。」「丁連娜,陳若雲,布置御風。」

「所有人,第三災害來襲,第六隊形準備。」看著眼前劉濤沉穩從容的布置,大家都安下心來。

陳歌的心卻跳的越來越快,他隱隱覺得,意外就要發生......

隨著風塵的襲來,砂礫以驚人的高速擊打在氣和高碳纖維材料上。無意中,陳歌開啟重明,他突然看到沙塵中似乎有一個模糊的人影,他揉了揉眼,再看去時,終於看清了那人影還在微微揮手,似乎是在告別?

他正準備回身報告時,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能夠抗禦風暴的御風,破碎了?

風沙湧進他們的身體,他們幾乎忘記了體內體外的分別,沙子強烈的把他們和自然融合在一起。在足以襲擊城市的沙塵暴面前,大漠之中的生命,只是朦朧的稚子。

就這樣,風沙中,隊員們都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陳歌睜開了眼睛,周身的裝備都已經破損。喉道里的癢感讓他止不住的咳嗽,拍打背包上的沙子,他帶著期待扯開背包的鏈條,在一陣摸索中,他找到了通訊器。

沙塵隨著時斷時續的聲音蹦跳著,陳歌默默地聽著沙沙聲,一股沒有來由的孤寂充斥著他的腦海,那種沉默似乎隨時都敲打著他的大腦,在回蕩著風聲的空曠大漠里,他似乎得到了釋放。

不遠處,一雙碧綠色的眼瞳注視著這個劫後餘生的男人,她的眼中泛著靈動和光輝,直射進他蒙塵的,空洞的心臟。

終於,他睜開了眼。拖著步伐向著前方走去,他並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是想找找與他同行的夥伴。風塵陷進他的鞋子,掩埋他的痕迹,錘擊著他的面龐,把他磨礪成另一種堅韌粗糙的樣子。在不知名的一個瞬間里,有種東西灌注進他的身體,接著他開始癲狂般手舞足蹈,他在炎熱的夏日裡默然的前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是冰寒,只因身體里埋藏著痛苦的烈火,幾乎要灼燒靈魂。他低頭喃喃自語,又好像在吟誦未知的魔咒,奇異的發音從他嘴裡吐出,他的背後隱隱約約浮現什麼東西的影子。隨即一層透明的結界張開,傳奇的域門轟然佇立。能量浮動在那層暗紫色層膜的表面,光輝影印在陳歌的臉上,猛然驚覺,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域門之前。

與此同時,牧西指揮局中。李良正因小隊成員失散而焦頭爛額。好在有部分成員能夠聯繫上指揮局。

「報告,報告,強烈精神干擾,強烈精神干擾..........」「域門,那是域門,域門出現了。」

幾個斷斷續續的消息,卻帶給指揮部眾人強烈的衝擊。突然,指揮部的所有屏幕都發出藍色的熒光,控制人員嘗試操作卻發現根本無法進行任何有效的控制。一張卡通熊貓的大臉浮動在空間中,帶著一些怪異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出現

「指揮員,我們的系統被全面入侵了.....」

一陣詭異的笑聲傳出「不要驚慌,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驚喜。讓我想想,你們一定有很多疑惑吧,不過,不要擔心,慢慢來,過一會,你們就會見證,真正的奇迹了。」

「不過,要見證這些東西,我還得告訴你們一些秘密。誰讓我是一個這麼好心的人呢,為你們這些螻蟻講述這些秘密。」那些聲音裡帶著極度壓抑的痛苦,和一些精妙絕倫的計劃將要實現的激動。李良隱隱約約的覺得,接下來他要講的話,將會拓展他們對域門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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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鳶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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