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中山大商很吝嗇
劉辯輕輕地點頭,以示附和。
他還能說啥呢?——他只能說:張世平和蘇雙……不愧是中山大商,真不缺錢啊!前有張世平和蘇雙同捐錢五十萬、礦石千斤、糧草十萬石、馬匹一百和綾羅綢緞十匹,後有張世平和蘇雙滿載一板車錢,豪爽地買買買!
誓要買盡南皮縣的所有陶瓷!
偏偏這些陶瓷還以極低的價格,被張世平和蘇雙輪流地買走!
不過,不要以為張世平和蘇雙拉著一板車錢買陶瓷,就一定會花光一板車錢……忘記說了,這一板車錢是排場,只是省時間,方便張世平和蘇雙不必來回地奔跑。
有趣地,劉辯卻想:明明張世平和蘇雙懷揣巨資,卻吝嗇地只出一丁點錢買陶瓷……對方會不會生氣呢?
倘若生氣,鬧起爭執,他是不是可以順便和藉機再打壓一波窯場背後所支持的世家們呢?——老實說,他當真很想吞併這些窯場啊!!
而不是放任窯場在他眼皮子底下,替世家們賺錢——
哪怕目前的窯場規規矩矩,暫時挑不出錯來!
思及此處,他摸了一摸鼻子,慚愧地又想:好壞好壞,他替張世平和蘇雙壓價,可謂「助紂為虐」了……似乎真好不到哪裡去呢?
唉!
他無聲地嘆氣,默默地等待窯工頭兒的歸來。
少時,窯工頭兒和六、七個陶瓷工們將各種陶瓷逐個地搬運出來。
他定睛一看,頓時笑了。
嗬!
才糾結自己是不是要上演惡霸一般的行徑,豈料這次陶瓷器們的質量皆不如師袁宜和張大瓷的——該說師袁宜和張大瓷的陶瓷製作水平十分高超么?
乍一瞅見眼前擺放的陶瓷器們,劉辯頓感眼前的陶瓷器們才叫瑕疵品。
反正劉辯莫名地感到張大瓷的陶瓷器們真是一等一的好!
他的想法和張世平、蘇雙的如出一轍。
許是之前受師袁宜的熏陶,又許是張世平和蘇雙略懂陶瓷器,總之張世平挑了挑眉,而蘇雙則毫不掩飾眼底的失望,邁前一步,問道:
「就這?」
語調上昂,充滿質疑。
窯工頭兒呆了一呆,橫眉道:「怎地?你不滿意?」
蘇雙煞有其事地用手碰觸一系列的陶瓷器,諸如北窯、南皮窯和渤海窯之類,一臉不滿地評價道:
「窯器顏色太臟,太濁,一點也不美觀!那邊窯器都要掉色了,你確定真是新的陶瓷嗎?真沒拿半成品的東西來敷衍我?……」
吧啦吧啦地,蘇雙對在場所有的陶瓷器們連番挑刺,極盡嫌棄。
聽得窯工頭兒的臉色都變了。
不挑刺還好,一挑刺……眨了眨眼,劉辯沒來由地感慨:且觀這些陶瓷器大同小異,但由不同的陶工們製造,果真品質都不一樣呢?
遺憾的是:這家窯場沒再出現如師袁宜、張大瓷這樣的優質陶瓷工,以致蘇平毫無留戀之感,毫不留情地砍價道:
「說罷!你這些陶瓷值多少,超過二十錢,我是不會買的。」
嘶~
這價壓得好狠啊!
劉辯暗地咂舌:二十錢?你這是在和張世平先生較勁兒?
再瞄窯工頭兒,窯工頭兒都被氣笑了,不高興道:「要買就買,不買何苦來淘汰俺?就這點價格,你打發乞丐么?——不賣!不賣!」
蘇雙道:「你確定不賣?可別後悔!」
說罷,蘇雙朝劉辯使個眼色,
其動作之嫻熟,神情之習慣,很容易讓劉辯聯想到蘇雙是不是慣犯……由此可見,張世平八成也會這麼干?
扯遠了。
乍一聽見窯工頭兒不打算販賣陶瓷了,劉辯清了清喉嚨,來了一句:
「你可知本王是誰么?!」
窯工頭兒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上上下下地打量劉辯,眼裡劃過一絲驚異和忌憚,卻沒詢問劉辯的身份……頓了一頓,窯工頭兒一改之前的態度,期期艾艾道:
「那啥,二十錢也太少了……俺自認制陶瓷水平不好,但也不能低到這種程度呀?俺以前最次最次,也能賣到五百錢——」
「五百錢?你搶劫呢?咋不去搶?——就二十錢,多一個子兒你也甭想!你倒是說一說,你這陶瓷缺手感缺美感,有啥可取之處?」仗著有劉辯作靠山,蘇雙把眼一瞪,可勁兒嚷啊作啊,勢與窯工頭兒討價還價。
於是乎,窯工頭兒漲紅了臉,氣的,卻沒法有效地還擊蘇雙,亦不敢真把客人轟走……唇槍舌戰了良久,窯工頭兒才委屈地鬆口,答應蘇雙以二十錢的價格,購得所有陶瓷——
還有!還有窯工頭兒還自願免費送一輛板車,以便蘇雙裝載所有陶瓷。
蘇雙非但不感激,還委屈上了,抱怨自個兒虧了。
張世平則目不斜視,假裝自身沒笑,忍得身體一顫一顫。
求爺爺送奶奶似的,窯工頭兒總算送劉辯一行人離開,抹了一抹額頭滲出的汗珠,直感這日子沒法過了……「山寨」那邊派人傳話是挺及時,但再及時,又有何用?——窯場被渤海太守給盯上了,想躲都躲不開啊!
這要隔三差五被渤海太守帶人光顧……這可咋整?生意還能做得下去么?!
窯工頭兒好不憂愁。
劉辯一行人滿載一輛貨物,走得老遠,直至看不見身後的窯場時,才各自地放聲笑起。
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劉辯誇道:「幹得漂亮。」
蘇雙朝劉辯拱了拱手,先道:「這得多虧殿下挺出。」嘆了嘆氣,蘇雙才道:
「可惜我運氣不好,買了這等次貨。」
張世平搖頭道:「蘇兄啊蘇兄,你且知足罷!這些陶瓷品質再次,也比尋常的貨品要值錢多了……只要你口才不錯,賣出一千錢、兩千錢也不在話下。」
聞言,劉辯張大嘴巴:幾個意思?陶瓷居然是這麼賺錢的生意嗎?!再次的陶瓷,也能賣得千錢?!
蘇雙道:「張兄,你少說風涼話!你若真想安慰我,便把那隻北窯送給我好了。」
「這可不行。」張世平臉色一變,「那隻北窯乃是傳家寶,不可輕易地送人。」
咦?
傳家寶?!
劉辯目瞪口呆,而蘇雙則哼道:「張兄,你在戲弄我么?」
「怎麼會?——我是真想把這當成傳家寶啊!」
「……言下之意,你還得把它賣了?」
張世平:「……」
這下,張世平不吱聲了。
蘇雙不依不饒道:「怎麼?你咋不說話了?」
眼見蘇雙和張世平就要爭吵起來,劉辯趕緊地拍了拍手,轉移倆人的注意力,勸道:「兩位別急,還有兩家窯場,說不定能見到更好的陶瓷。」
說得也有道理。
張世平和蘇雙便不吵了。
劉辯一行人繼續地前往第三家、第四家窯場。
惜嘆劉辯一行人的好運似乎用光了,又或者師袁宜和張大瓷就是南皮縣陶瓷界的天花板,結果劉辯一行人再買后兩家的陶瓷時,均發現后兩家的陶瓷……真是一家不如一家!
最後,張世平和蘇雙分別以九錢和八錢的價格,兇殘地購得餘下兩家的陶瓷,還白嫖了兩輛板車……餘下兩家的窯場管事們正好在場,亦和劉辯有過一面之緣,皆都敢怒不敢言——咳!
說錯了!
是投其所好,非常豪邁地低價拋售陶瓷,也不管窯里的眾陶瓷工們是何等面部表情曲扭,五官簡直想錯位……
最嚇人的是:劉辯還笑眯眯地、熱情地表示:
「你們的服務很周到,本太守很滿意!近期本太守會再來光顧的!等我喲~」
眾陶瓷工們只覺風中凌亂,飽受打擊,承受了這個年紀本不該承受的痛苦!
夕陽西下,採購了一天的三輛板車載著滿滿的陶瓷,悠閑地往渤海王府邸的方向走去。待到劉辯一行人回府後,也該到了彙報工作進度的時辰……暫時地告別張世平和蘇雙,劉辯和眾護衛們趕往書房。
甫一趕至書房,劉辯意外地發現:書房外多了一人。
「你?!」劉辯瞅著眼前之人,一頭霧水。
就見袁紹拱手,主動地介紹道:「殿下,此人是田豐,是我今天遇見的……」
吧啦吧啦地,袁紹乾脆地誇起田豐來。
劉辯則瞠目結舌,腦海里只有這抹念頭:
我,劉辯,只想種田,真的……真的不想爭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