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是鹽?

在一眾廚子不解的眼神下，柴揆指揮著進寶將灶台下面已被燒焦的木炭給掏出來。

「用棒槌把它給我敲碎。」

「小公爺，這又是要幹什麼啊？」

柴揆眉毛向上一挑說道：「讓你干就干，哪兒那麼多廢話！」

進寶唯唯諾諾地拿起個棒槌將木炭敲開，卻聽柴揆又說道：「老子說的是敲碎，不是敲裂，給我敲成指甲蓋大小的碎塊！」

「來來來，你們幾個也別干看著了，給我找個布袋過來！」

「哦哦。」

等到柴揆吩咐進寶將小塊木炭裝進布袋裡再紮好口，準備工作就算齊活了。

要不說純鹼是化學工業之母呢？製作這活性炭，同樣需要用到純鹼。

柴揆抓了一小把鹼面放進盛滿水的鐵鍋里，接著把布袋也放了進去。

「生火，煮兩刻鐘。」

一個夥計趕緊點點頭跑去生火。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柴揆讓他們把布袋夾出來放進清水裡洗。

「進寶，給我用手摁住了，別讓它漂起來。」柴揆吩咐道。

「知道了，小公爺。」

在這樣反覆做了兩次之後，終於得到了比較初級的活性炭。

柴揆沒有停下，又讓府里的僕人找來十幾米紗布和兩口大缸。

依然是不解，但只能照辦。

丫鬟們先是將大塊的粗鹽放進一口缸里溶解，緊接著用紗布過濾，撈出一些泥沙，之後家丁們用瓢將鹽水從這口缸舀進了另一口缸。

「來，把這口袋扔進去。」

「拿棍子使勁攪！」

做完這一步之後，柴揆又催促家丁們把水舀出來放進鍋里熬煮。

鍋里的水慢慢減少，鍋底逐漸出現了白色的結晶。

「這是什麼！」進寶驚呼。

「白花花的啊……」

平生素未見過的東西突然出現在眼前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看著鍋里的水所剩無多，柴揆吩咐眾人將鹽取出。

氯化鋇他是找不出來了，只得又按照之前的土方法製作了氫氧化鈉，再依步驟加入純鹼，最後經過幾次過濾。

這麼一通操作下來，算是去除了氯化鎂、硫酸鈉等一些苦澀的雜質。

現在，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精鹽！

「小……小公爺，這是鹽？」進寶已經看傻了。

「什麼小小公爺，老子還沒生兒子呢！沒錯，這就是鹽！你蘸一點嘗嘗。」

這……？

簡直難以置信啊！

進寶囁嚅著，終究沒有再說話。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食指，蘸了一小點兒白色結晶放入口中。

甫一入口，便是瞳孔巨震。

進寶整個人瞬間石化，呆立在原地。

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確實有鹽的鹹味。

但最重要的是，這「鹽」居然沒有一絲的苦味！

如此純正的鹹味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受。

這味道讓人沉醉！

柴揆看著進寶如痴如醉的樣子，心中自豪之情尤甚。

他抬起一腳踹在進寶的屁股上。

「你這傢伙，吃個鹽跟嗑藥似的！」

進寶自是不懂「嗑藥」是何意，被這麼一腳踹過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嘿嘿，小公爺你真是厲害！」

「少拍馬屁！老子問你，這鹽口感如何？」

「好吃！好吃！」

「那行，今天咱們吃飯就用這個！」

雖說鹽吃多了不好，但總是清湯寡水的，終究少了些趣味。

恰好剛才瞥見了廚房裡的豬肉，柴揆便開口說道：「今天咱們就吃燉豬肉！」

呃，幾個廚子在院子里站著面面相覷。

豬肉？

國公府何曾吃過這種食物。

《禮記》有云：君子不食溷腴。

王公貴族們可是非羊肉不吃的。

更何況，不管北宋還是南宋，可是都還沒掌握閹豬的技術，這時候的豬肉不僅膘肥，而且有一股子騷味。

總歸就是不好吃！

看著幾個人欲言又止的樣子，柴揆擺擺手說道：「沒事，我自己做，你們看著就行。」

這一句可把眾人嚇的不輕，主子幹活，下人看著？

這是什麼道理？

沒有這麼乾的啊！

這要是傳出去，他們幾個就別在東京城混了。

「使不得啊小公爺！這可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老子就是要做飯，怎麼了？！」

柴揆扯著嗓子一喊，讓底下幾個人頓時啞口無言。

這位小公爺是什麼脾氣，府上可是人盡皆知。

他要是非要做什麼，那誰敢攔著？

無奈之下，一眾廚子只得讓開一條路恭迎柴揆入內掌勺。

北宋年間已經發展出了鐵鍋炒菜，但菜品畢竟也就那麼幾樣。

而水煮羊肉，他已經吃膩了。

在柴揆的授意下，一個廚子幫忙把豬肉切成三厘米見方的小塊，另一個廚子備好桂皮、薑片、大蔥段、花椒、胡椒等調料。

「看好了啊，這樣可以防止調料在鍋里散開。」

柴揆如是說道，接著將調料放入讓人提前準備好的紗布口袋裡。

在他身旁的廚子們無不點頭稱是，暗道又學到一招。

架鍋，加水，起火，放入肉塊和調料包。

在加入半壇黃酒之後，柴揆命令夥計拉風箱把火燒旺。

大火燉了盞茶工夫，撇去浮末改小火慢燉，外溢的香氣令人嘖嘖稱奇。

……

鄭國公府中廳。

「高大人快請坐。」柴永崎站起來迎接戶部侍郎，「來人，看茶！」

「高大人來我府上所為何事啊？」

「哈哈，鄭國公不必客氣。」高升一拱手說道，「本官此次是來報喜的！」

「報喜？喜從何來？」

柴永崎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官家說了，以市價收購貴府的糧食。」高升一手扶著椅子把手探了半截身子過去，低聲道，「鄭國公，本官可是聽說了，你們之前收了幾萬石糧食，這下可是要發財了！」

柴永崎聽后先是一愣，緊接著便面露難色。

高升顯然是發現了他這一變化，頓感疑惑。

「鄭國公，這是好事啊，怎麼你還不願意？」

「哦。高大人誤會了，非是柴某不願，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先前收來的糧食都被犬子柴揆差人弄到雄州榷場了。」

「什麼？！」

高升整個人傻了，糧食都沒了，拿什麼回去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