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蒼天已死！」
道人那凜冽的話語在雷霆閃耀之下，響徹雲霄，讓這片昏沉天地降下一道道雷霆。
激昂的道人拔出腰間法劍，一步步向前踏雨而行，一干太平道眾自動分列兩旁，雙臂高舉黃傘，人為的給張角留出一條寬廣登山之路！
張寶跟張梁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皆看到對方眼神之中的凝重，他們身為道教弟子，已然明白大哥張角打算做的事情，可以說張角此時已經半隻腳踏進萬劫不復之地。
道教一直教導著弟子們清靜無為，入世修行為紅塵煉心，但萬萬不可與廟堂沾染過深，廟堂渾濁污穢會極大影響自身修行。
可那又如何呢？大哥選擇的路，哪怕是刀山火海他們依舊會守衛在其身旁，至於修道，那不過是跟隨大哥的腳步罷了。
張寶跟張梁同時大笑一聲，提起手上的武器，踏上這條黃傘登山路，快步跟上那道已經開始登山的身影。
「大哥！可不能丟下我兄弟二人！」
「俺張梁來也！」
第三批踏入這條黃傘登山路的是張角以前收的八個弟子，他們神色各異，大多沉默寡言，在經過庄衍身邊時輕輕拍了拍這個小師弟的肩膀，表達其親近之意，然後毫不猶豫追隨而上。
「弟子馬元義誓死追隨師尊！」
「弟子張曼成誓死追隨師尊！」
「弟子波才誓死追隨師尊！」
「弟子彭脫誓死追隨師尊！」
「弟子趙弘誓死追隨師尊！」
「弟子唐周誓死追隨師尊！」
「弟子張白騎誓死追隨師尊！」
「弟子管亥誓死追隨師尊！」
見到這一幕的庄衍第一次咧開嘴大笑起來，少年心中的俠氣一時間隨風高漲，他不再去思索腦海裡面那些諸侯爭霸、世家算計。
自己本就孑然一身意外來到這個世界，又何必顧及那麼多？就是因為黃巾起義必然失敗的後果讓自己停滯不前？還是黃巾渠帥們那悲慘的下場？
我庄衍什麼時候開始膽怯停滯不前了，這不是我，我庄衍應無所畏懼。
既然老天我庄衍來到了這個世界，那麼自己就不會讓這場起義失敗！
明白未來整個漢末和三國歷史發展的庄衍有足夠信心，他可不僅僅是一個只會打打殺殺的莽夫，那是世界填鴨式的教育雖然痛苦，但也足夠有效。
怎麼說自己也考上了大學，至少中人之姿吧。
心中的鬱結之氣被庄衍長長吐出，一時間豪情迸發，拖著傷勢之軀踏雨疾跑追隨前方的一眾身影，嘴中高呼。
「弟子庄衍誓死追隨師尊！」
一干為這群人打傘的太平道眾此刻也露出各自笑顏，那個走在最前方的道人永遠不會讓他們失望，自然，他們也不會讓對方失望，相鄰的對視一眼，高喊。
「太平道道眾誓死追隨道主！」
然後振臂怒吼：「蒼天已死！」
站在山巔的張角看著後方那跟隨而來的兄弟和弟子們，看著那連成一片密不透風的黃雲，他明白，自己選擇的一切都是對的，哪怕最後的結局是自己粉身碎骨，也值得了。
無悔那麼自然無懼。
他是一名道人，但同時他也是一名大夫，而大夫就應該治病救人，既然這個腐朽的王朝已經病入膏肓，那麼自己就應該去治好它。
在此刻張角腦海中已經構建出那個祥和的黃天世界，那裡沒有餓殍滿地、沒有壓迫欺凌，每個家庭都有一塊自己的土地，每個人都有一口糧可以吃，幼有所學，老有所養。
那是自己在《太平經》中見到的黃天，自己應該帶領著太平道眾建立的黃天！
張角高舉手中的法劍，手指劃過劍尖，幾滴血珠迎風而上，嘴中怒喝：「雷公助我！」
「轟隆」
「轟隆」
天空之中浮現出一道道雷霆，電閃雷鳴，交相輝映。
見到此狀的張角心中豪氣再平添幾分，向著洛陽方向斬出手中的法劍，一道土黃色劍光在雷聲轟鳴之下遠去消失不見，同時也吐露出心中誓言。
「嗬，黃天當立啊！」
山巔之上，這位太平道道主腳踩土黃色大地，劍指蒼天，高喊著屬於太平道的誓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其身後的所有太平道人亦跟隨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此刻的張角宛如那降下雷罰的天上謫仙人，讓人敬畏而信仰。
庄衍承認此刻自己內心十幾載建立的世界觀轟然崩塌，難道他們不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還是說古代真的有傳說之中的仙人？
此刻的他對於那道最前方的身影沒有敬畏，只有濃濃的好奇：如果這世上有仙人的話，那麼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
庄衍平靜的眸子裡面開始變得熱切起來。
......
暴雨漸漸停歇，張角臉上也不再露出狂熱謫仙人的狀態，張寶、張梁以及九名弟子安靜的站在他身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有些人面露沉思，有些人眼神狂熱，沒有人開口說話，安靜等待著張角的下令和安排，然後用生命去完成其對自己的安排。
張角提著還有些殷紅的法劍，一步步走向角落裡驚恐無比的三名漢軍兵卒，此時見到張角那仙人般手段的伍長，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淡然，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更重要的是，他耳朵裡面聽到了什麼？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這是多麼大逆不道的話語，這是對整個漢庭無比的藐視，而他身為漢庭的兵卒，聽到這番話語，還有活下去的道理？
妄自己剛才還天真的以為這太平道真像傳說之中那般軟弱可期，這位太平道主也待人和善，從不殺生。
錯了，他大錯特錯了，脾氣溫和不代表軟弱可期，老實人的爆發遠比其他人來得更加可怕。
「嗬嗬嗬！」
嘴裡面塞滿黃布的三名兵卒只能夠發出聽不清的嘶吼，這時候庄衍也沉默的邁出腳步，他在內心裏面已經認同了張角的理想和誓言，自然也真的當成其弟子。
而身為弟子的他自然要為師尊排憂解難，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自己心中這個宛如聖人般的人物，親手沾染上血腥，這應該是他身為戰士和弟子該做的。
「師尊，讓我來吧。」
張角緩緩停下腳步，看向庄衍露出詢問的神色，見其堅毅的眼神，想著那院子裡面的慘狀，自己這個關門弟子心中的恨意，把法劍遞給了庄衍，微笑的拍了拍其肩膀。
「去吧，不要怕，師傅永遠站在你身後。」
庄衍鄭重接過法劍，感受其沉重的分量，向著張角點了點頭，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三劍斬落，三顆大好頭顱拋起，血流如注，死不瞑目。
張角這時才響起祭祀禱告之語。
「血祭黃天！」